面對祁修筠的問題,身子后靠在座椅背上的謝安,抬眼看了一眼他的腿,當(dāng)然也沒有放過對方微微握緊的手,沒有多說什么,以一聲“嗯”作為了回答,結(jié)束了這場對話。
趁著這點時間,謝安整理著思緒。周芳針對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初來乍到的她難道自帶招敵體質(zhì)?冷不丁的就被盯上了?
除非那邊的人知道些什么!
謝安腦中的神經(jīng)立刻繃緊,指尖相互摩挲,既然這樣,那便只有往前走了。
還有K7的來歷……值得探究。
車子平穩(wěn)的行駛在途中,車內(nèi)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氣氛一片和諧。
陰雨天氣本就容易天黑,即使是夏季也不例外。道路之上的車輛與行人都匆忙的往回家的方向趕去,白色的車燈照亮前方的路,行人往前奔赴,雨開始越下越大了,由最初的毛毛細(xì)雨到現(xiàn)在豆大的雨滴。
‘嗞——’
突然一個急剎將這一切打破!
“少爺,前面有個東西?!绷謽芳泵忉專拔蚁认萝嚳纯?。”
得到祁修筠的允許后,他立即下車檢查。剛才一個虛影晃過他的車頭,速度太快,沒有看清是人還是其他的什么。
車燈沒熄,可以讓林樂清晰的看清倒在車前的是一個小男孩,衣服破破爛爛的,鞋子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此刻小小的雙腳上沾滿了灰塵。見到陌生人朝他靠近,眼里的戒備更深,只是那雙眼睛里的神色黯淡了許多,像一只身受重傷正在逞強的小狼。
像是從什么地方逃出來一樣……
“謝小姐?”林樂正準(zhǔn)備向自己的少爺報備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謝安也下了車。
“嗯。”
謝安將手中黑色的雨傘遞給林樂,走到男孩身邊,蹲下身去,探測K7的脈搏。
這個攔車的孩子不是別人,就是謝安要找的K7!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脫的,看其狼狽的樣子應(yīng)該也是費了一番功夫。
謝安將身上的外套脫下包裹住昏迷的K7并將其抱上車,祁修筠也及時的拿了塊毛巾給男孩擦頭發(fā),盡量的避免感冒。
“他是那個孩子?”祁修筠問道,依照他對謝安的認(rèn)知,她不會隨便撿一個孩子,加上調(diào)查到的信息,這個應(yīng)該就是謝安來Z市的原因了。
“嗯,名字是K7?!敝x安也不遮掩,大方承認(rèn),順便將名字也一道透露出來了。祁修筠在她身邊放人,謝安是知道的,只要那些人沒有跳出來找存在感,她也就懶得分心思去管。
寧海中學(xué)在C市,祁修筠在C市的地下人脈比她多,他知道了名字和樣貌,肯定是會做一番調(diào)查的,說不定能乘個東風(fēng)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現(xiàn)在周芳這件事情拉她入局,有些事情就需要祁修筠的幫忙。如果沒記錯的話,祁修筠是有自己研究室的。因為他的腿的原因,導(dǎo)致更多的投資傾斜在醫(yī)學(xué)上面。
謝安探了探K7的額頭,沒有發(fā)燒,此時的昏迷也是精神撐不住導(dǎo)致。總體來說,并無大礙,只是看上去狼狽了些。林樂開車穩(wěn),剎車踩的及時,因此K7攔車的時候才沒有出現(xiàn)車禍。
當(dāng)然,這是表面上的。K7的情況還有疑點。
隨即她又朝向身旁的人問道,“要不要長期合作一次?”
“謝小姐?”祁修筠腦中轉(zhuǎn)了很多圈,思考著謝安‘長期合作’的目的和原因,盡管他知道謝安不是那種會隱隱于世的人,但沒想到這么快。
上次段語琦事件中,謝安和他合作的同時也獲得了不少的好處。現(xiàn)在若是長期合作,那么就是要動C市的意思了?
謝安搭在車門上的指尖輕敲,明白對方這句話表示的疑問。上次她請假就是在處理這個,之前有提過C市的勢力分為四塊,但分布的并不平均。其中段語琦背后的一塊相較于其他三個,是最弱的。也就是之前她所推測的被吞噬的那個。
之所以成為四幫之一,還存在了不少時間。是因為處理的業(yè)務(wù)其他三個都沒有碰而已。但也不是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祁修筠找她合作的那次就順勢把它給吞并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則是歸屬了謝安。
現(xiàn)在她需要勢力來調(diào)查周芳所在的組織。祁修筠防備又如何?條件夠高,他會答應(yīng)的。謝安就是如此的肯定,一個人最大的渴求不過是自己,欲望作祟。
譬如,祁修筠的腿。
“你的腿,多長時間了?”她轉(zhuǎn)而問道,在謝安所知道的信息中,祁修筠不是C市本地人,而是從京都那邊過來的,至于時間,就很有趣了。剛好是他腿癱瘓的時候。關(guān)于他的腿,沒有人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是在一場事故中弄成這樣的。
這話一出,祁修筠猛然看向謝安,就連前面開車的林樂都不免將動作放輕,車速慢了下來。剛才謝小姐給男孩診脈的動作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跟著少爺見了不少醫(yī)生,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謝小姐的動作專業(yè)的很。
況且,對方也不是會拿這件事開玩笑的人。
車子里的氛圍凝固了一瞬,祁修筠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打破這種僵持。
“五年多?!?p> 他嗓音沙啞,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敢這么直接的詢問,除了他剛出事,被放棄的那段時間。那段時間還真是叫誰誰不應(yīng),誰都知道,誰都能踩一腳,真是諷刺!
謝安這話像是帶他又重溫了一遍記憶。好在是在C市,自己還能思考謝安這話中暗含的意思。若是在京都,面前這人不會有任何機會。
“和我合作。你的腿,我可以幫你?!?p> “謝小姐還會看?。俊?p> “嗯。你在Z市準(zhǔn)備待多久?”對于祁修筠的懷疑,謝安表示理解。畢竟,她的資料簡單普通,任誰也不會莽撞的答應(yīng)。無論答不答應(yīng),治療這件事需要時間才能看到效果。她也不急,合作協(xié)商總得慢慢來。
祁修筠思考幾秒,沒有立刻給出是否合作的回復(fù)。說實話,和謝安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主要是這個人,他查不到有效信息,無法更進一步的了解,甚至無法掌控。上次把C市地下四分的局面變成三足鼎立,其中就有謝安的插手。
更別說其中的一部分勢力還被這人給接手了!
因此對于所謂的‘長期合作’,若是謝安說的是其他條件,祁修筠大概率是會拒絕的。但偏偏謝安給的條件就說到了他心上。好在,對方并不著急。他還能再想想。
待他過幾天見完詹爾斯醫(yī)生再說。
想到這,祁修筠轉(zhuǎn)而回答了謝安的另一個問題,“一周左右。怎么了?”
“借你的實驗室用用?!敝x安再次探了探K7的脈搏,微微皺眉。
K7沒有發(fā)燒,脈象也正常的很,昏迷不醒宛如睡著了一般。但從剛剛到現(xiàn)在,謝安能明顯的感覺到K7的體溫正在逐漸降低!這就是疑點所在。她需要給他做個檢查,順便抽個血化驗成分來分析對方。K7太過特殊,這些事情,不方便讓醫(yī)院做,檢查結(jié)果流傳出去也不好。
誰知道周芳又會在哪里安排人?
剛好祁修筠有個實驗室,雖然現(xiàn)在是他的私人醫(yī)生在用,但所屬權(quán)還是他的。直接找負(fù)責(zé)人借,更方便。既然對方在Z市待一周的話,時間足夠。算下來,到時候沈行過來這邊比賽的時間也到了。
“可以。剛好我在Z市有住的地方,先過去吧。”祁修筠話音剛落,前面開車的林樂就轉(zhuǎn)了個方向,打算朝住處開去。
和謝安長期在酒店包月不同,隨意的生活方式不同。祁修筠很少住酒店,一般都直接買套房或者是在分部設(shè)立自己的休息室。就算住酒店,也是挑剔的不行。Z市靠京都不遠(yuǎn),他有些時候都會過來這邊處理事務(wù),因此也順手就買了套房,定期請人打理,不至于落灰。
“先去實驗室?!敝x安止住林樂的動作,K7的情況目前比較重要。她需要設(shè)備來分析情況。
“少爺?”
“聽謝小姐的。”祁修筠也想看看謝安想做什么。對方身上的秘密與不對勁,有心人都能看出來,她自己肯定也知道,但偏偏什么動作也沒有。不,倒不如說是不在意,應(yīng)該是不在乎被發(fā)現(xiàn)。
所以,是有更大的底牌嗎?
至于她身旁的這個男孩,一樣的疑點滿滿。祁修筠側(cè)頭看了一眼旁坐昏迷的K7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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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是一棟普通的寫字樓,同時也是祁修筠在Z市的分部辦公地點。人群來來往往,誰又想得到這里面的具體工作是什么呢?
整個頂層都屬于他個人,除了辦公室之外,還配有一個小型的休息室,應(yīng)有盡有。其他部分則分布在不同的樓層,包括研究室。當(dāng)然,一些多余的地方也會租售給其他有需要的人。
下了車,K7依舊由林樂抱著,跟在兩人身后。祁修筠則是一邊推著輪椅為謝安帶路,一邊為她介紹講解。
電梯一層又一層的上升,顯示樓層的按鍵燈閃亮又熄滅,很快就到達實驗室所在的那一樓。
研究室在里面,面積不大。因為是祁修筠的私人醫(yī)生有時會用,因此和謝安之前在玉山上看到的那棟建筑里的房間不一樣。
沿著廊道往前走,不久就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燈光了。
謝安一進實驗室,身上那股慵懶的氣勢立刻消褪的一干二凈,轉(zhuǎn)而是專屬于研究人員的嚴(yán)謹(jǐn)與認(rèn)真。
她熟練的操縱著這些精密的一起,指示林樂將人放在手術(shù)臺,就沒有管另外的兩個人了。她將k7與監(jiān)測器相連接,隨后進行調(diào)試。
祁修筠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看著謝安一系列的動作,不由得瞇了瞇眼,思索著謝安之前提出的幫他治療腿部的這個話題,應(yīng)該不是心血來潮。
而站在祁修筠身側(cè)的林樂內(nèi)心也是滿滿的驚訝,謝小姐的調(diào)查資料還是他親自拿給少爺?shù)模厦婢蛯懼鴮Ψ绞且粋€普通的學(xué)生?,F(xiàn)下謝安透露出來的專業(yè)性,讓林樂暗自感嘆,資料果真不可信,謝小姐真是深藏不露。
專注于K7情況的謝安并不知兩人所想。她過去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讓她對這些形成了反射性的動作,這些東西仿佛將謝安又帶回到了以前。
白的令人不適的空間,亮的刺眼的燈光,消毒水刺鼻的氣味,耳邊是機器運作的聲音,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只有自己與各種研究數(shù)據(jù),朝著令人惡心的目標(biāo)趕著進度。
窗外是屏蔽了一切的黑暗,看不清任何的可能出路。
思緒萬般,就連祁修筠離開的時間也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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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修筠突然離開是要去處理一點急事,看謝安太過投入,遂也沒有打擾便離開了。
窗外的雨下得越發(fā)打了,‘啪啪’的敲擊著窗子,消散著人們的思緒。車子啟動,祁修筠掃了一眼剛才的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