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新官上任陳文杰
劉崇山實在聽不得撕心裂肺的嚎哭聲,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個本該要做父親卻一下連老婆也失去了的男人。
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鎮(zhèn)口,看到路邊上的大黑牛,正圍著樹轉(zhuǎn)著圈圈。劉崇山走過去,把牛繩解開,大黑牛便扯著他就往溝里跑。劉崇山任大黑牛竄到溝里,看著這牛呼哧哧地大口喝水。因為是夏天,溝里的水并不多,大黑牛喝了一會兒便見底了,又往前換了一段繼續(xù)喝。終于喝飽了水,大黑牛自己爬了上來。
劉崇山把牛重新栓在那棵樹上,然后走到板車旁。想了想,他費勁地把板車一點點地全部挪開,不讓它占著路。然后,劉崇山把車子調(diào)整好位置,躺在了還剩著的板子上。
這里的夜真的很美,繁星綴滿了天空,月亮和云朵玩著捉迷藏的游戲,一會出現(xiàn),一會藏起。劉崇山仰望著夜空,用手趕著蚊蟲,慢慢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時候,劉崇山只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搖晃自己,一下子便驚醒了。他騰地一下坐起來,卻見大黑牛用牛角頂著板車的一頭,在不停地蹭著。劉崇山呼出口氣,伸了個懶腰,起身站了起來。
天的東邊,隱隱有些魚肚白。劉崇山在微光中,把牛繩解開,找了處有青草的地方栓上。大黑牛歡快的吃著草,尾巴不停地甩著。
劉崇山回到車旁,準備再瞇上一會。冷不丁,看到牌坊下面,蹲著一團黑乎乎地人影。劉崇山大著膽子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李元豪抱著小鳳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劉崇山咳嗽了一聲,李元豪轉(zhuǎn)過頭,木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不動了。
劉崇山想了想,還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便放棄了,他進了鎮(zhèn)里,尋思把那塊板子拿過來,別天亮了被別人撿走了。
按著記憶來到醫(yī)療署門口,還好,板子還在。此時,天已經(jīng)有些亮了,劉崇山看到板子上沾了些血跡。便找來幾張樹葉,把板子擦了擦,然后扛起來往回走。
剛走了幾步,卻見兩道人影,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陳文杰和親隨遠遠的看到一個人影在醫(yī)療署前,還以為是小偷小摸的人,便喝了一聲:“什么人在那?”
劉崇山隱約看到過來的兩人是身著皂衣的官差,想來應(yīng)該是來醫(yī)療署上班的吧。經(jīng)過昨晚,他對醫(yī)療署的人可沒有好印象。于是也不回答,繼續(xù)往前走著。
那親隨見劉崇山悶不做聲,以為是小人無疑,“咣”地一聲拔出一把佩刀,喊道:“哪來的毛賊,我家大人面前,還不束手就擒?”
劉崇山“嘭”地一聲扔下木板,譏笑道:“好大的官威?!?p> 那親隨提刀走上前,見劉崇山一臉譏諷地看著他,有些驚訝道:“原來是你這書生,你在此作甚?”說完,覺得提著刀不妥,便又把刀入了鞘。
“怎么?衙門前的路不讓走?還是說,大早上在衙門口出現(xiàn)的都不是好人?”劉崇山冷冷地說道。此時的他,對這些官老爺再無半點好感,動不動對百姓拔刀的,能是什么好貨?
劉崇山一語雙關(guān)的話,這親隨沒有聽出來,可后邊的陳文杰卻不然,一個“都”字,可是把他們二人也都算進去了。他皺了皺眉頭,走過來道:“這位小兄弟,我這親隨可能誤會你是賊人了,還請原諒則個?!闭f罷,他對著親隨道,“阿峰,還不快道歉。”
那叫阿峰的親隨很是有些不愿意,但還是抱了抱拳,道:“書生兄弟,抱歉了?!?p> 劉崇山斜眼看了下陳文杰,說道:“當(dāng)不得官爺?shù)狼?,你是這醫(yī)療署的官?”
陳文杰笑了笑道:“算是吧。”
“好一個‘算是吧’?!眲⒊缟阶I諷道,“我溪下鎮(zhèn)有大人在,必定人丁興旺,四通八達?!?p> “你這是何意,真當(dāng)我家大人好說話不成?”阿峰再反應(yīng)遲鈍,也聽出來了,這書生說話陰陽怪氣地,嘲諷人呢。
“怎么,要捉拿我不曾?”劉崇山梗著脖子說道。
陳文杰拉住激動地阿峰,懇切地說道,“小兄弟,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前日才到此上任,還請小兄弟打開天窗說亮話?!?p> “你是剛上任的?”劉崇山有些傻眼道。
“此乃君子之言,本官確系前日剛到?!标愇慕苷J真說道。
“好,就算你前日剛到,但是也上任了兩日了。這醫(yī)療署偌大的衙門,連個穩(wěn)婆和醫(yī)師都沒有,一尸兩命啊。我就問你,你既然是署里的官,你管不管?”劉崇山咄咄逼人道。
陳文杰臉色一沉,說道:“你細細說來?!?p> 劉崇山撿起木板,指著上面干涸的血跡道:“昨夜我村里的妹子,就死在了這塊木板上,就死在你們署外的大門口。雖說生死有命,難產(chǎn)這事也怪不得別人,但是她到了署里,別說穩(wěn)婆醫(yī)師照看,她連個門都沒進得去,你們衙門的門可真難進啊。一句署里沒人,便推的一干二凈。”
“按我大府令,醫(yī)療署每日不管白日黑晝,皆有穩(wěn)婆醫(yī)師值守,何故沒有人在?”陳文杰皺起眉頭,“這件事,我定然查個清楚,給你一個交代?!?p> 劉崇山搖搖頭:“不是給我交代,而是給死去的產(chǎn)婦和她家人一個交代,也是給千千萬萬的百姓一個交代。”
“好,本官作為鎮(zhèn)長,在此保證,一定給這個交代?!标愇慕茑嵵卣f道。
“額?你是鎮(zhèn)長?不是這署里的官嗎?”劉崇山愕然道。
“我家大人新上任這幾日,每日早出晚歸,明察暗訪?!卑⒎宓闪藙⒊缟揭谎?,看來還在為劉崇山的言辭生氣。
“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是醫(yī)療署里的官,剛剛問你,你也說算是吧,讓我給誤會了。實在對不住了?!眲⒊缟秸嫘膶嵰獾氐狼傅馈?p> 這里的鎮(zhèn)長,可不像前世的鎮(zhèn)長一樣是一個芝麻綠豆大小的官,應(yīng)該是比較大的官了,抵得上前世的縣長一類的級別了。按劉崇山了解到的,楓林小國只有五個府,府下直接就是鎮(zhèn),根本沒有縣這一個級別。
“對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哪里人氏?”陳文杰問道。
劉崇山忙施了一禮道:“學(xué)生劉崇山,劉家村人氏,是一名生員。”
“好,還是個秀才。這樣,今日我會把醫(yī)療署的事情處理好,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标愇慕苷J真的說道。
劉崇山忙道:“不敢,鎮(zhèn)長大人請自便?!?p> 陳文杰點點頭:“如此,你自去吧?!闭f罷,往醫(yī)療署里而去。
劉崇山扛起木板,往鎮(zhèn)口去,便不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