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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

第四十一章 給你們簽字

金色年代之我的1988 夏言冰 3678 2020-09-07 20:37:41

  向陽坡粘土礦辦公樓的院子里,站滿了看熱鬧的礦工。

  他們?nèi)宄扇旱販愒谝黄?,目光一邊望著樓上,一邊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

  “我看,郝礦長八成是壓不住了!我在礦上工作了二十多年,還第一次看到這么多中層領(lǐng)導(dǎo)一起申請調(diào)動?!?p>  “我琢磨著也是!八零年冶金局籌建天北鋁廠,從我們礦上抽人的時候,也沒有見這么多干部申請調(diào)動??!”

  “噓噓噓,別說話,快聽,上面吵起來了!”

  于是所有人都停止了議論,把目光都聚集到二樓東側(cè)的礦長辦公室。

  “郝礦長,”一個粗獷的聲音從礦長辦公室爆了出來,雖然隔著十幾米距離,院子里的礦工依舊聽得清清楚楚,“拜托你高抬貴手,在調(diào)令上個我簽個字,好不好?我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縱使自己可以餓肚子,但是家人總要吃飯,是不是?礦上既然給我們發(fā)不了工資,就別攔著我們換個地方刨食吃?。 ?p>  礦工們互相碰了一個眼神,他們都聽出來了,這個粗獷的聲音的主人正是后勤科科長翁梅生。翁梅生的姐姐翁梅靈是冶金局財務(wù)科科長,除了局長和常務(wù)副局長之外,連普通副局長都要給她幾分面子。

  如果換做前幾年向陽坡粘土礦正紅火的時候,翁梅生或許不敢跟郝國慶頂牛。但是現(xiàn)在向陽坡粘土礦日薄西山,翁梅生在局里又有翁梅靈這么強硬的后臺,加之又一心要調(diào)走,自然是不再有什么顧忌,率先向郝國慶開炮。

  “對啊,郝礦長!”一個女人的聲音接著翁梅生的聲音響起起來,樓下的礦工們都聽出來了,這個聲音正是礦工會主席管蘭花。

  和翁梅生相比,管蘭花雖然在局里沒有那么強硬的后臺,但是她的丈夫卻是冶金局局屬企業(yè)天北碳素廠的一把手,自然也沒啥顧忌。

  “昨天你說,讓我們再等一周,說一周之內(nèi),彩楓陶瓷公司一定會跟礦上簽訂粘土購貨合同,礦上的形勢就會得到改善。好,我們相信你這個老領(lǐng)導(dǎo),等也就等了。”管蘭花說道,“可是現(xiàn)在是什么局面呢?你家郝爽在彩楓陶瓷公司車間潑了臺湖過來的總工程師一臉泥漿,讓臺湖的總工程師撂下狠話,說只要他還擔(dān)任彩楓陶瓷公司生產(chǎn)線的技術(shù)總負(fù)責(zé)人,就不讓咱們向陽坡粘土礦的一兩粘土進入彩楓陶瓷公司的生產(chǎn)線。郝礦長,你說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再多等一個星期,還有什么意義?不是純屬浪費時間,浪費生命嘛!”

  “郝礦長,不是說我不支持你,實在是你家郝爽太不知輕重,太胡鬧了?!绷硗庖粋€聲音又響了起來,卻是向陽坡粘土礦的生技科副科長康文彬,“如果換做是我在那邊,給人家那個臺湖總工程師賠小心還賠不夠呢?又怎么會如此膽大妄圖,把一帽子泥漿豁人家臉上?”

  “對,這完全是你家郝爽的責(zé)任!他根本是拿著我們礦上七八百號人吃飯的問題在胡鬧臺!”另外一個聲音接著康文彬的話響了起來,正是倉庫保管員彭云澤,“他難道不知道,我們……”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郝國慶給打斷了下來。

  “你們夠了,都給我閉嘴!”郝國慶咆哮道,“你們有什么火,有什么怨言,沖著我來,沖著我發(fā),我郝國慶毫無二話。向陽坡粘土礦陷入今天這個局面,我這個礦長肯定是難辭其咎,要承擔(dān)絕大部分責(zé)任!”

  “可是你們把矛頭沖著郝爽,又是什么意思?你們摸著良心想一想,咱們礦的粘土產(chǎn)品滯銷是今天才出現(xiàn)的嗎?這長達(dá)兩三年的滯銷局面,跟郝爽有一分錢的關(guān)系嗎?”

  “你們這些當(dāng)伯伯、當(dāng)叔叔、當(dāng)阿姨的,把責(zé)任往一個還在念大學(xué),沒有到礦上工作一天的孩子身上推,良心不會痛嘛!”

  聽著郝國慶這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院子里這些看熱鬧的礦工不由自主地都往后退出去好幾步。

  郝爽果然是寵兒狂魔郝國慶的逆鱗,根本沾不得碰不得,估計樓上那幾位如果誰再敢不開眼提郝爽兩個字,說不得就要嘗一嘗郝國慶這二十多年的老礦工的手上功夫了!

  就在這時,忽然間聽到院子外面?zhèn)鱽硪魂嚻嚴(yán)鹊牡蔚温暋?p>  礦工們回頭望過去,只見一輛掛著天陽市牌照的黑色小轎車開了進來。

  他們一邊往兩旁退著,給黑色小轎車讓出道路,一邊互相議論著。

  “咦,這輛小臥車是什么牌子???看著好像比咱們局一把手的伏爾加都要高級??!”

  “嘿嘿,你這就白脖了吧?伏爾加,三輛伏爾加而已不夠買這輛車的!我告訴你說,這叫霓虹國產(chǎn)藍(lán)鳥王。我家鄰居的哥哥在天陽市當(dāng)局長,過年的時候就坐著一輛藍(lán)鳥王回來,老牛逼了呢!”

  “???藍(lán)鳥王,這么牛逼啊?這么說來,這輛小臥車車?yán)镒囊彩翘礻柕哪硞€大局長?”

  “局長,你眼瞎啊?沒有看到車門上面噴了一行小字:‘天陽陶瓷廠’嗎?這明顯是天陽陶瓷廠的車??!”

  就在礦工們的議論聲當(dāng)中,黑色小轎車在辦公樓前的臺階上停了下來,只見左右車門同時打開。左邊車門里邁步下來一個身穿中山裝的溫文爾雅的中年人,只看氣度,就知道是一位大領(lǐng)導(dǎo);而右邊車門里鉆出一個年輕人,卻是郝礦長碰不得的逆鱗,寶貝兒子郝爽。

  ?。?p>  郝爽?

  他不是在彩楓陶瓷公司剛剛得罪了臺湖的總工程師嗎?

  又怎么跟天陽陶瓷廠的這位大領(lǐng)導(dǎo)一起坐高級小臥車過來呢?

  郝爽回身掃了一眼院子里這黑壓壓的礦工,又聽著樓上礦長辦公室里傳來的吵鬧聲,又哪里不知道出了亂子。

  你妹啊!

  彩楓陶瓷公司那邊剛剛拖延的點時間,這邊就開始上演逼宮大戲了啊?

  看來必須得剎一剎向陽坡粘土礦的這股歪風(fēng)邪氣了!

  不然再這樣下去,自己老爸在向陽坡粘土礦哪里還有什么威信可言?

  “呂廠長,讓你見笑了,這邊請!”他一邊盤算著,一邊伸手把呂集體往樓上請。

  “呵呵,搞企業(yè)嘛,難免的!”呂集體呵呵一笑,說道:“如果你這次不去天陽幫我解決掉液壓壓濾機跑漿的問題的話,我估計要不幾天,我的辦公室里也會上演一幕同樣的大戲!”

  兩個人一邊拾階而上,很快就來到了礦長辦公室前面。

  若是往常,郝爽肯定是先推開辦公室門,把呂集體往里面讓。

  但是今天的局面,讓郝爽顧不得客套。他伸手推開辦公室的門,一馬當(dāng)先就走了進去。

  呂集體微微一笑,也不以為忤,不緊不慢地跟在郝爽后面走了進去。

  辦公室里這些要求調(diào)走的干部們的氣焰雖然被郝國慶的一通咆哮壓了下去,但是誰也不甘心就此撤走,幾個人圍在郝國慶的辦公桌前,劍拔弩張地僵持著,就等著看誰先打破這個僵局。

  忽然間,聽到辦公室門聲一響。于是眾人都一起抬眼往門方向望去,卻見導(dǎo)致今天這次爆發(fā)的罪魁禍?zhǔn)缀滤吡诉M來,在郝爽的身后,很跟著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爽爽,你怎么回來了?”郝國慶看到郝爽也有點愕然,縱使他護子心切,但是這個局面上郝爽回來,難免會成為手下這幫人集火的靶子。

  郝爽目光冷冷地在在場的這幾個人臉龐上掃過,最后才落到郝國慶的臉上,燦爛地一笑,說道:“爸,我這次過來是給你引薦一位重要的客人。”

  一邊說著,郝爽一邊把身子往旁邊一側(cè),指著呂集體說道:“這位是天陽陶瓷廠的廠長呂集體?!?p>  “啊……”

  “哦嚯……”

  “咦……”

  “哎呀……”

  一連串感嘆詞從辦公室這幾個干部嘴里不約而同地爆了出來。

  也難怪他們?nèi)绱梭@訝。

  他們可能不認(rèn)識呂集體,甚至也不知道他就是天陽陶瓷廠的廠長。但是作為粘土礦企業(yè)的領(lǐng)導(dǎo),他們卻不會不知道天陽陶瓷廠的大名。

  相比起幾年前向陽坡粘土礦曾經(jīng)短暫地當(dāng)過天北市明星企業(yè),天陽陶瓷廠可一直是天中省的明星企業(yè),不僅是天中省效益最好的陶瓷企業(yè),更是天中省陶瓷企業(yè)中的創(chuàng)匯大戶,保持著天中省一輕系統(tǒng)當(dāng)中連續(xù)三十年都向香港出口產(chǎn)品的記錄。

  自從向陽坡粘土礦由國家統(tǒng)購統(tǒng)銷改成企業(yè)自產(chǎn)自銷之后,向陽坡粘土礦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抱住天陽陶瓷廠的大腿,只要能夠成為天陽陶瓷廠的原料供應(yīng)企業(yè),向陽坡粘土礦不說恢復(fù)幾年前天北市明星企業(yè)的榮光,但是全礦上下的工資獎金,那是絕對有保障的。

  可惜的是,天中省粘土企業(yè)眾多,單單是省會天陽市下邊就有近百家大小不等的粘土企業(yè),以向陽坡粘土礦的條件,又如何能入得天陽陶瓷廠的法眼?

  甚至是郝國慶都前后數(shù)次率領(lǐng)供銷科的正副科長到天陽陶瓷廠去推銷,但是連天陽陶瓷廠銷售科的大門都沒有進。

  卻沒有想到,今天天陽陶瓷廠的廠長呂集體卻會降尊屈貴,親自到向陽坡粘土礦郝國慶的辦公室來拜訪,這怎么不不能夠讓他們驚訝地幾乎咬斷舌頭呢?

  郝國慶聽說郝爽引薦過來的這位中年客人竟然是天陽陶瓷廠的廠長呂集體,也嚇了一跳,連忙從辦公桌后面繞林出來,老遠(yuǎn)就沖著呂集體伸出雙手,“哎呀,呂廠長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贖罪贖罪?。 ?p>  呂集體也伸出雙手,跟郝國慶親熱地握在一起,笑著說道:“郝礦長,是我冒昧才對!”

  然后他就直奔今天的主體,“我這次托小郝過來見你,就是想跟貴礦簽訂一份長期購貨合同,我們天陽陶瓷廠打算從這個月開始,每月從貴礦采購一千噸粘土,不知道郝礦長愿不愿意?”

  ???

  每月采購一千噸的粘土?

  還是長期購貨合同?

  在場這些以管蘭花、翁梅生為首的干部們幾乎激動暈了。

  一千噸粘土,就是按照粘土生料來計算,最低每月也有十幾萬的收入,單憑著這筆訂單,向陽坡粘土礦的全體干部職工的工資和獎金都能夠保住了??!

  愿意!

  郝礦長,你快回答呂廠長說愿意啊!

  管蘭花、翁梅生急得直跺腳,恨不能自己化身成郝國慶,答應(yīng)下呂集體。

  卻不料郝國慶聽了呂集體的話沒有立刻給出回答,反而沉吟了一下,這才開口對呂集體說道:“呂廠長,您能稍等我片刻,讓我處理完礦上的事情,然后咱們再坐下來詳談嗎?”

  “呵呵,沒問題沒問題!”呂集體爽朗的笑了起來,“郝礦長你先處理你的事情,等你忙完了,咱們再詳談不遲!”

  “多謝體諒!”

  郝國慶沖著呂集體抱了抱拳,然后回到自己辦公桌后面,殺氣騰騰地掃了管蘭花、翁梅生幾個一眼,說道:“把你們的調(diào)令都拿過來,我現(xiàn)在給你們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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