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輒的手有些冰涼,像是在深淵待久了,深入人心的冷。
“小輒的手很涼,是哪里的傷口還疼嗎?”
謝輒搖頭,言語間有些艱澀:“生來就是這樣的。”生來沒有感受過光亮,所以才會滿身陰暗冰冷,才會拼了命地肖想、奪取一份溫暖。
對吧?
他迎上秦箋溫和的目光,十指相扣的姿勢又緊了緊。他做夢都想拉她沉淪,感受他極致的瘋狂,又舍不得她染上哪怕一點點的黑暗。他所有的小心翼翼,所有的溫煦良善全部雙手奉上留給她,若是能在少女的心上烙下一個痕跡————
墮入地獄,他甘之如飴。
秦箋皺了眉,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他那樣的眼神,她心里會不舒服,特別不舒服。
“謝輒,你在想什么?”
還沒問出一個答案,前面?zhèn)鱽硪魂嚦翋灥捻懧?,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像人聲,又像厲鬼的嗥叫?p> “姐姐?!眹聡卵杆倥苓^來,“是不是有其他人也上山了?”
“應(yīng)該是了。”
昨天晚上那對水鬼夫婦對他們說的話,其他屋子的村民應(yīng)該也說了。他們不照做,不代表別人不會照做,提醒了也沒用。一群人中間總會有幾個聽話的會跟著砍柴做棺,村民大概認準了這一點,所以暫時沒有管他們的出格行為。
雖說他們也管不了......
“去看看?!?p> 秦箋回神,卻發(fā)現(xiàn)少年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她死死摟在懷里。他年紀雖小,卻已經(jīng)比她高出一頭了,秦箋往上看,只能看見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顎骨。
邊緣的線條清晰流暢,有幾分冷硬,順勢看下來,領(lǐng)口處凸出的鎖骨不容忽視......
呸!她怎么能對人類幼崽見色起意???
前面的叫喊聲已經(jīng)愈發(fā)尖銳,秦箋他們到的時候,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好幾口棺木,沉沉的黃土覆蓋在棺木周圍,略露出陰暗的一角。
“你們是來幫忙做棺的吧?先過來劈柴?!崩先松硇呜E,注視他們的目光里渾濁一片。
她發(fā)現(xiàn)村里的原住民大多都是老人或者婦女孩子,只有寥寥幾個壯年男子,也難怪,畢竟年輕力壯的男人不會是水鬼的第一選擇。
所以現(xiàn)在他們的存在感這么強不是沒有道理,他們看起來確實就像兩個無辜少女再搭一個病弱少年。
秦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謝邀,并不是?!?p> 老人顯然沒想到會被拒絕,面色黑了下去,語氣間卻硬生生憋出一股和善的意味。
“那你們可真是不聽話的客人,看看這些勤勞的小家伙,天一亮就跟著來幫忙了。”他往棺木邊一指,幾個人三兩分布著,手里虛虛攥著斧頭,無力地砸在樹干上。
一下、一下,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秦箋無辜地笑道:“這群勤勞的小家伙看起來效率不高啊?!?p> 老人:“......”
他臉色鐵青了一會兒,突然發(fā)現(xiàn)旁邊的棺木出現(xiàn)異動,一個身影掙扎著爬出來。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待在這里,帶我下山吧求求你們了?!?p> “救救我?。∷麄円窳宋?!”
來人叫喊著便要朝他們撲來。
謝輒怕她傷到懷里的人,毫不猶豫地一腳將人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