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回了祁城這件事,說是要壓下來,可人心不齊,終究還是先在權(quán)貴們之間流傳了出來。
老林隱侯聽說了此事,倒也不擔(dān)憂,只淡笑:“謠言止于智者。智者不究謠言?!?p> 祁映雪彼時也坐在房中,看著手里關(guān)于歡河水利的折子。她放下了折子,問道:“侯爺,不說這個,陶家的手腳如此長,您是如何打算的?”
老林隱侯想了想:“這夫婦倆雖是山野莽夫,但武功底子好,膽子也夠大。頭腦簡單又武功高強的人用起來最好,就跟老錢那親家一般?!?p> 祁映雪哂笑:“做中介的人最狡猾了,凈做無本買賣。您老哪里得出他們頭腦簡單這一結(jié)論?”
老林隱侯不回答:“過些日子本侯倒是要會他們一會?!?p> “華哥兒何時接回來?”祁映雪又隨手拿起另一本,參的是大將軍諸葛其,說他中飽私囊,她丟下了,一看就是誣告。
“這本我看過,公主為何不相信?!崩狭蛛[侯問。
“我查過他?!逼钣逞┖唵蚊髁说鼗卮?,“華哥兒什么時候回來?”
“不急。我有隱憂?!?p> 祁映雪疑惑地望著他:“侯爺,你派去的雷聲和薛進可算是當(dāng)今武林?jǐn)?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還有何隱憂?”
老林隱侯搖頭:“萬事萬憂?!钡撬徊鸫┧?,因此從不問她為何總急著將林字華接回來。雖說兩人從無夫妻之實,但既有此名,凡事就該給對方留一些余地,將來才好求得自己有個葬身之地。
祁映雪沒有再問。跟得這老狐貍多了,她覺得自己的心態(tài)也有些老了。每日沐浴,總讓丫鬟拼命往里下花瓣,冬日和初春沒有適宜的,便將前一年玉顏坊餾出來的純露滴在水里,渾身浸泡,方才舒服。祁映雪也不過二十的芳齡,泡過澡后,通體的毛孔張開,散發(fā)出來的都是初熟的女子的芳香。只可惜無人欣賞,她便匆匆裹上棉袍,躲進被窩里,讓丫鬟替她按摩太陽穴直至入眠。
這短短兩月的事情,雷聲倒沒有遮掩著,一有異動,便通通告知林字華和錢茵茵?;[小姑娘時常在一旁聽著,吮吸著手指,有時又因為胳膊太短力氣不夠,眼神也不精準(zhǔn),將那小拳頭一下子戳到自己的鼻孔上,她也不哭,唯恐聽不到這諸事八卦似的,吃力地將手挪回來,又塞回到嘴巴里。
林字華自幼在父親房中耳濡目染,對這風(fēng)云變幻的事,多多少少都有些分?jǐn)?shù)。旁人以為他是早慧,實則他煩惱得很。試問哪個孩童喜歡成天蹲在一堆濁氣沖天的人之中聆聽這些俗事。他倒是很想留在母親身旁,母親唱歌好聽??筛赣H不允許,非逼他戒掉各種風(fēng)雅的事情。他這小孩童自然也不理解,父親對于當(dāng)時未成宣王的太子的情態(tài),那種深深的恐懼。
林字華仍是記得父親同他嘆過:“你若是太白的長子,便聽你母親哼歌去吧。偏你是我林隱侯的長子,我與你母親,格格不入?!?p> 格格不入為何還要嫁娶?
林字華當(dāng)下便決定,倘若不是兩廂情愿,他寧死不娶。幸好,錢茵茵聰明可愛,敢作敢當(dāng),是他十分喜歡的女子。父親與錢揮侯也是多年好友,親上加親,世事真是再完美不過。他又想,倘若還有以后,他不幸失去了錢茵茵,便不再娶了。當(dāng)時他便唾棄自己,怎可想這種大不吉利的事情。錢茵茵怎么看都像是活得比自己長壽的人。
“公子,侯爺?shù)囊馑际?,先不要回侯府?!崩茁曊f。
林字華也沒有猶豫便應(yīng)了。
“如今局勢不穩(wěn)。公子和少夫人也要格外注意安全。”
錢茵茵說:“有你和薛進保護我們,我們也沒有太擔(dān)心的?!?p> 雷聲和薛進不約而同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