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就像河里的一束束浪花,有水平如鏡的平靜,有微微泛起的漣漪,也有洶涌澎湃的波濤;童年也似生活之中必須飲用的開水,有香甜,有苦辣。童年是坐在爸爸車后座,等他去小店給我買來的旺旺碎冰冰;是等了好幾個季度,媽媽獎勵我學(xué)業(yè)進步的小貓釣魚玩具;是在我不乖時挨打,乖時奶奶送到我嘴邊的哇哈哈;是爺爺帶著我坐在他像帆船一樣老式摩托上兜風(fēng);是小姑姑帶我到江南商場吃肯德基;是大姑姑每年都說:“等開春時,我一定給你買新衣服!”
當我為這個世界的黑暗和痛苦,發(fā)出第一聲啼哭時,父親就像村子那邊每天升起的紅紅亮亮的太陽,點亮了我整個世界。一束束燦爛的光線把童年串成一首首好聽歌謠。我在時光的搖籃里蕩著,無憂無慮,長大好像真的就是一眨眼的事兒。
轉(zhuǎn)眼間我都24歲了,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在我24歲生日之前,我一直都覺得父親并沒有在我的成長過程中給予我太大的鼓勵,我承認,他是個完全樂天派的大人,但同時也是個不會表達愛意的父親。他似乎從未對我有過一句褒獎,我的內(nèi)心也像一個從未吃過糖的小孩。他初中畢業(yè)就出來打工,他從成都來到了這,雖說勤勤懇懇,但是并沒有掌握與人溝通的技巧,且他是個非常非常傳統(tǒng)的“老古板”。當代形容詞“鋼鐵直男”,形容他最恰當了。
2003年我8歲,那時家里還沒趕上拆遷,我們一家五口,住在還算寬敞的大三層的私房里,前面還有一個大大的院子,種滿了蔬菜果樹。村頭還是石子路時,我家門前的空地已經(jīng)鋪上了水泥地。后來在外公臨終前的自述里,他說這房子造的艱辛,每賺一點錢,就要把錢存下來,騎著自行車上街買木材,再把長長的木材放在小小的自行車上運回來,那時要是租個車運貨,可是不得了的事,租車錢可以買很多的木材。房子的每一層,都是自己又當瓦工,又當粉刷匠,迎著日出與日落,用汗水澆灌起來的。后來爺爺考到了工程師職稱,事業(yè)有成,日子才慢慢的好了起來。那時,家家戶戶都住在一個又一個被姓氏署名的村莊里,平常串串門,關(guān)系甚是融洽。春天的時候,迎著傍晚的夕陽,我總能看到外公外婆和爸爸在農(nóng)田里干活,到了傍晚,他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承載著收獲。媽媽則提前燒好晚飯等待他們歸來。大家坐齊后,一家五口天高地闊的吃起飯來也是其樂融融。我是個精靈古怪的丫頭,我總能跟村子里孩子們打成一片,成為他們的“老大“。村頭跑到村尾,家家戶戶沒有我不熟絡(luò)的。就因為仗著熟絡(luò),蹭吃蹭喝,沒大沒小,可沒少挨我爸收拾。
在我10歲的時候,房子趕上了拆遷。我們一家五口,搬進了安置的小區(qū)。人與人之間仿佛隔了一整個銀河似的,家家戶戶大門緊閉,也沒辦法串門了,感覺沒有人氣兒了。還記得搬家前,小伙伴們寫了好多告別的小紙條放入糖果罐里,埋在樹底下。相約十年后再聚。我想,現(xiàn)在這個罐子可能已經(jīng)在挖土機的爪牙下生根發(fā)芽了吧。
從那以后的學(xué)習(xí)生涯,我就坐在爸爸的摩托車后座飛速度過。我越長越高,爸爸的背好像越來越厚了,還偶爾能在陽光的照射下看到白頭發(fā)。爸爸總說:“白發(fā)不能拔,拔一根長十根。歲數(shù)在這,還是得服老哦!“我印象里的爸爸,是一個工作機器。早晨送完我上學(xué)后,我只有在第二天早晨上學(xué)時,才能再次看到他。他白天上班,晚上在車間加班干活,說是多勞多得,手掌心上厚厚的老繭,脫了皮又長出了新的。聽外婆說,小時候只要早晨醒來沒看到爸媽在身邊,我就嚎啕大哭,嗓門大的隔幾里地都能聽到,沒有一瓶哇哈哈,根本解決不了這事兒。這也導(dǎo)致我長大后再也不喝哇哈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