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區(qū)的家屬樓已經頗有年代,但因為是學校家屬樓,平時常有學生幫忙打掃,所以小區(qū)還算干凈整潔。
李長生上了三樓,從臉上摘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濃眉大眼消失,露出一副略顯蒼白的清新儒雅面孔。
他將面具收到懷里,正要打開家門,卻聽到里面?zhèn)鱽砻妹美铋L寧熟悉而清脆的歌聲:
“天上的雪,悄悄的下,
路邊有一個布娃娃。
布娃娃,布娃娃,
你為什么不回家。
是不是你也沒有家,
沒有爸爸和媽媽,
哦,布娃娃,
不要傷心不要害怕。
讓我借給你一半媽媽,
和你共同擁有一個家。
讓我借給你一半媽媽,
和你共同擁有一個家……”
略顯凄然和憂傷的歌聲傳出來,讓李長生的手僵在門把手上,他的心仿佛被一座巨山猛的撞了一下,幾乎喘不過氣來。
五年前家里遭逢大變,父母引走強敵,從此失蹤,生死不知。他帶著八歲的妹妹逃走,隱藏在這里,二人相依為命。
當年與父母分別時妹妹才八歲,如今也才不到十三歲,雖然自己這幾年盡心照顧,但畢竟不能代替父母在她人生中的角色。
聽著妹妹一遍一遍的唱著這首凄然而憂傷的《布娃娃》,李長生眼睛酸澀,以前妹妹在他面前都是唱歡快的歌曲,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妹妹如此憂傷的歌聲。
他知道,妹妹是想爸爸媽媽了。
這五年來他始終沒有放棄打探父母的情況,但用盡了辦法,也沒有得到父母的任何消息。反而在今日引來敵人,虧得自己及時發(fā)現(xiàn),沒有讓仇敵找到家里,而是直接把仇敵引到了山上設計殺死,否則他們就只能再換地方了,甚至得離開云都。
都是自己沒用,五年了還找不到父母,讓妹妹的童年缺失了太多。
李長生握緊了門把手,深吸了口氣,取出鑰匙,正要開門,突然面色陡變,身子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李長生迅速將鑰匙放回口袋,他沒有進屋,幾乎是以閃電般的速度沖上六樓,從井口爬到樓頂。
天空依舊飄著小雨,樓頂有不少積水。
李長生卻全然沒有注意,他幾乎是沖到樓頂一角,靠在角落里,整個身子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
極度的痛苦讓他的臉頰也變了形狀,牙齒咯咯作響,嘴唇時而青紫,時而赤紅,時而灰白,眉毛時而染了一層白白的冰花,轉瞬又化作一團水汽,眨眼又結成冰花。
此時此刻在他略顯單薄的身體里,極度的冰寒與狂暴的火炙肆虐著,劇烈的撕扯與密集的爆裂交替著,堅強的生機與無盡的死氣搏殺著……
換作其他人,在這種極度痛苦的折磨中,恐怕早就大聲慘叫,徹底崩潰了,但李長生無論身體如何抽搐變形,無論呼吸如何急促艱難,他卻沒有發(fā)出任何痛苦的叫聲。
雖然李長生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但這種極度痛苦的折磨,他已經足足承受了十幾年!意志早已堅如磐石,又怎會崩潰!
劇烈的折磨一直持續(xù)了將近半個小時,李長生的身子才停止了顫抖,汗水加上雨水,他的衣服早已濕透,緊緊貼在身上,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閉著眼睛無力的靠坐在角落里。
他剛才感受到了死亡,前所未有的近,下一次爆發(fā),應該就是他的終點。
“絕脈!”李長生陡然發(fā)出狂躁的嘶吼。
方才經受劇烈折磨的他都沒有哭泣,此時卻壓著聲音嚎哭起來:“我走了,算是解脫了,可寧寧怎么辦!她該怎么辦!她還不到十三歲,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以后還有誰照顧她,她該怎么辦啊……”
想到妹妹那憂傷的歌聲,李長生只感到心如刀絞,放聲痛哭。
他不怕死,歷經了十幾年折磨,死反而更輕松,可是他不能死??!
他靠坐在那里,淚流滿面,仰頭看天:“蒼天……如果能讓我多活五年,縱然這折磨再痛苦十倍,我也甘愿承受!”
許久,李長生止住了痛哭,擦干了眼淚,平復了呼吸,從背包里換了衣服,步履沉重的離開頂樓,敲開家門。
“哥哥!”
化名溫秀寧的李長寧看到哥哥進門,歡喜的撲上來,一下子掛在了他的身上。
房子是三室一廳,里面布置的很溫馨,干凈而整潔,墻上貼滿了妹妹的獎狀。
李長生一手抱住妹妹,一手輕輕摩挲著她的頭發(fā):“寧寧,作業(yè)做完了吧?我去做飯?!?p> “哥哥,作業(yè)做完了,飯我也做好了,就等你回來了,你等我擺上桌?!崩铋L寧從李長生身上下來,沖進了廚房。
李長生看著妹妹歡快的神情,心中更是難受。他知道,乖巧懂事的妹妹是怕他擔心,從來不在他面前露出傷心之色,正如他每逢折磨來臨時都要躲開妹妹一樣。
不多時,桌子上就擺好了飯菜,兄妹二人坐下,李長生一邊吃飯,一邊道:“寧寧,一會兒該去學校了?!?p> 李長寧今年剛上初一,平時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今天是周日,下午她該回學校了。
李長寧卻一下子停住了筷子,看著李長生,眼眶微紅:“哥哥,我不想上學了,我想住家?!?p> “怎么了?”李長生放下筷子,神情關切:“是不是學校有人欺負你?”
李長寧搖搖頭,咬著嘴唇,眼淚一下子落下來:“哥哥,我怕……我怕看不到你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絕脈……我要陪著你!”
李長生一怔,伸手擦了擦妹妹的眼淚,搖頭笑道:“哭什么,放心,哥哥命大得很,怕他什么絕脈!”
李長寧大哭起來:“可是我怕!我真怕我回來,家里就剩下我一個……我想爸爸媽媽,我不想離開哥哥……上學沒有哥哥重要!什么都沒有哥哥重要!”
李長生輕輕抱住哭泣的妹妹,眼睛也有些濕潤。
他出身古武世家,曾是云都第二古武世家李家的嫡子,他的父親李景天曾是李家家主,最年輕的九品巔峰宗師,曾橫掃一個時代!
他從小就有著良好的習武環(huán)境,他的天資更勝父親,過目不忘,悟性卓越,天生神力,毅力更是遠超常人!
六歲習武,九歲就踏入人武境成為武師,十三歲達到人武境六重天,有望真武,震驚云都,被譽為云都最驚才絕艷、最明亮耀眼的少年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