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好歹。”銀褚碧瞳幽邃,泛起了冷冽的熒光。臉頰和手背開始漫延鱗片。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我來松松骨?!憋L尋煦勾唇,越過銀褚上前。
無色的巫力絲絲縷縷纏繞在指尖上,是只有操控者能感覺到的微涼與親切。
現在的風尋煦對巫力的運用已經得心應手。
她看著血池中不安躁動的章魚怪,緩緩抬手結了個印。
“微天力,起?!笨諝馑坪跖で艘幌?,一瞬間一股刺骨寒意以風尋煦為中心鋪開方圓百里。
地上還在扭動掙扎的囡囡眼底的紅光突然就息了。她茫然地抬頭看向寒氣襲來的源頭,眼中是稚子般的清澈,印著風尋煦的身影格外明亮。
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呢。她烏發(fā)飄動,結印的指縫仿佛透出些微溫暖的光。
風尋煦的巫力是有指向性的。囡囡從章魚怪的控制中清醒過來了,那么此刻章魚怪必然情況不太妙。巫力仿佛死亡的催化劑,它的身體逐漸呈死灰色,接著一寸寸開裂,直到化為粉狀。最終在不甘心的嘶吼聲中消散,只余一枚靈格。池內的血干涸了,露出底部堆積的白骨。
此時章魚怪所布下的幻境自然都消失了。風尋煦二人身后就是石殿的大門。而同一時間,在山頂樹林徘徊的金氏兄妹也從幻境破碎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這是什么鬼地方!”金花嫌棄地踢飛一塊頭骨,轉身質問靈羽:“你感應半天,連幻境都感應不出來?”
金葉沒理會妹妹發(fā)小脾氣,謹慎地觀摩著不遠處陰森森的石殿。
“哥,早就說了這撿來的小妖沒什么用還非讓我浪費一個鎖妖環(huán),這環(huán)里印記生效的精血,上五個段才能凝出一滴血,我現在不過才兩滴!”金花不滿極了,但也知道現在不是發(fā)脾氣的時候,只能恨恨看了眼低眉斂目的靈羽,和哥哥往石殿內走去。
靈羽跟在后面,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指腹長出許多泛著幽光的毛刺,隨著情緒波動淌出幾滴毒液來。
脖子上的鎖妖環(huán)察覺到威脅,彈出一道光電,那些毛刺瞬間蔫了般隱了回去。
狡詐的人類,趁人之危!如若她能掙脫束縛,這二人定叫他們生不如死!靈羽眸中爬起了細密的血絲。
鎖妖環(huán)的弊端就是控制不了妖獸異心,因此便有一些實力很強的妖獸能在被鎖妖環(huán)擊殺的瞬間和降妖師同歸于盡。
一行二人一妖進入石殿,只看見了白骨堆積的池底,陰風刮過,骨頭碰撞發(fā)出“咯咯咯”的聲音,像是誰在笑。二人本不是膽大之人,和妖這種常識不同,靈體鬼怪所見甚少,便打了個寒顫,念叨句“掃興!”匆匆離去。
章魚怪死掉,它所幻化的村子也恢復了死氣。原來早在風尋煦來之前,整座村莊早已被屠光。
風尋煦在離開石殿前,送了金氏兄妹一份大禮。在靈羽進入石殿的一瞬間,空氣中游蕩的巫力仿佛有了目標一樣,絲絲縷縷擠進了鎖妖環(huán)。那用精血激活的印記,正在暗淡開裂。
他們的人為隱患會何時爆發(fā),風尋煦沒有過多在意。此時,吸收了章魚怪妖靈二段靈格的囡囡,不但繼承了它的幻術能力,而且升為了靈體三段,肉白骨。她可以有一具看起來和正常人沒多大差別的身體了。
“那惡靈幻化成一青年男子,借宿到我們村莊,一開始它很虛弱,就偷小孩,小孩靈魂強度弱,身體純凈,更好吸收。等強大起來了,就屠了村子?!编镟镅劭舭l(fā)紅,哽咽起來。
“阿婆……阿婆的身體零零散散,到處都是血。”囡囡坐在自家院子的小木凳上,全村的尸身都被扔在了那方水池里,地上只有干涸的血跡。她小臉不再是初見時的紅潤,慘白慘白的。
“囡囡愿意跟我們走嗎?”風尋煦上前撫了撫囡囡的腦袋,“你現在已經不是普通人了,只要勤加修煉,盡早進入靈體第四段往生,便能正式進入鬼道。修煉無止境,萬物也無死結。會有一天,你能在開滿曼陀羅的花海,看到你阿婆的。”
“真的嘛……”囡囡揪住風尋煦的袖角,哽咽著滿懷希望道:“那我跟姐姐走。阿婆總是遺憾她還沒看完世界上所有的顏色,就失明了,我要一寸一寸地替她看過去,帶著最豐富的色彩去見她!”
“阿婆是囡囡的搖籃,囡囡是阿婆的眼睛?!毙∨⑸砩鲜翘みM鬼道的黑,眼中卻是化不開的孺慕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