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呢?
我慢慢轉(zhuǎn)回身來細細打量面前這個人,他的眉眼漸漸清晰凸現(xiàn),這種感覺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確是秋塵。
我關(guān)上門。
心里飛快地轉(zhuǎn)念,是青青給他鑰匙?不可能罷。我們搬進來住時就約法三章不得帶任何男人回家。再說他來干什么,剛才在茶店里走時已經(jīng)氣得那樣。他現(xiàn)在整個人看起來好象有點不大對頭,說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好象是他又不是他。
“方心,過來坐下?!彼纯蜑橹?。
他叫我方心?!只有我老板那樣叫我,他以前叫我方小姐,確定戀愛關(guān)系后叫方,現(xiàn)在他叫我方心?!
“你怎么進來的?”我坐下來問他這個最關(guān)鍵的問題,如果不是青青給他的鑰匙,現(xiàn)如今這情形足以讓我倆解除同租關(guān)系。
“方心,你必須要相信我?!彼恼Z氣很奇怪。
“你會開鎖?!”我想這可不妙。
“方心,你真的要相信我說的每一個字?!彼焕砦业脑?。
“什么?”我心不在焉,我還在想我如何跟青青交待。
“方心,你以后的命會很好,再無任何苦難,你會嫁給秋塵,生一兒一女,有自已的事業(yè),幸福終老。”他看著我,語聲低沉有力。
什么?!我大張著嘴覺得下巴已經(jīng)不在臉上。他有什么毛???我們剛分手,他竟神出鬼沒地跑進我家里來預(yù)言我的命運?他剛才怎么說的?我會嫁給秋塵?哪有人這樣子說話,他難道不是秋塵?
“方心,你的霉運到此為止,過兩日你原來的老板會邀你回去重提駐任分公司經(jīng)理的事,你是為了不愿意去外地任職而離開戚兒才下決心辭職的,現(xiàn)在已沒有妨礙,這會是你事業(yè)的新起點。秋塵三個月后也會調(diào)職去那個地方,他很愛你,你會再接受他?!彼恼Z氣越發(fā)肯定無疑,眼睛里有一點我從未見過的精靈之光。
他怎么象是全盤知道我的過去將來,甚至包括連我自已都不太肯定的心事?我瞪著他覺得荒謬絕倫,這個人不是秋塵,他借秋塵附體上身,咦,今日竟真的見到鬼上身的活證,我不是做夢罷?
他好象看透我的思想,責(zé)備地說:“方心,你嚴(yán)肅一點,我一直叫你相信我說的每一個字?!?p> 我把大張著的嘴閉上,好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才不怕你是什么東西,我決定和他對話。
“你是什么?”多妙的問題,我都不問他你是什么人。
“方心!”他呵斥我。
“來,告訴我你是什么,外星人?孤魂野鬼?九天大羅仙?”可別說我沒想象力,我近日來看過的小說電影科幻鬼怪無所不包,我?guī)缀跤行┭笱笞缘谩?p> “方心,你完全脫離我為你設(shè)計的軌道。”他驚詫莫名。
什么,我象挨了一棍,他為我設(shè)計?他是什么玩意兒,聽起來象上帝一樣,上帝會坐在我的小客廳里聽?wèi){我恥笑他?才怪。
他站起來踱步,“怎么會這樣?你的反應(yīng)自戚兒去世后完全脫出我的設(shè)計,本來你只會以第三人稱講述你的故事結(jié)果你居然自行對院長一口承認你便是戚兒生母。并且你非但不肯忘卻傷痛反而不停地冒出許多我從未編排過的想法,怎么會這樣?”他喃喃自語,聽起來不是不困惑的。
我好笑,這就是上帝?看起來顯然不是無所不能的。
“方心,”他在我面前蹲下,神色竟有幾分焦慮,“你一定要鎮(zhèn)定下來,接受命運的安排,真的以后一切都會變好。你不能自行發(fā)展不受控制,這樣子下去我怕計算機會當(dāng)你是病毒自動將你這段程序永久刪除,你會消失的無影無蹤?!?p> 他在放什么狗屁?
我站起來一把拉開門,“你出去找別人發(fā)神經(jīng)吧,左右不過是我拒絕你要和你分手,哪至于就這樣子裝神弄鬼?!?p> “方心,你-----”他臉相開始模糊,看起來有點詭異。只一下他又變得清楚起來,他好象也鎮(zhèn)定了一下,終于說,“好,我先走,我也要想一想,方心,你要記得答應(yīng)你老板的安排,別任性胡來?!?p> 他走出門就消失了。
我著實傻了一會兒,這個秋塵,不是真有什么妖術(shù)吧,他還預(yù)言我會嫁他,死了這條心吧。我嫁誰也不嫁這種仿佛雙面怪醫(yī)一樣的人,我才吃不消這種刺激。
不過我的老板,我回到自已房間里想著他剛才說過的話,老板會請我回去?不如說老板會毫不手軟地宰掉我還來得可信一些。我老板的最基本原則是決不要吃回頭草的馬,他寧肯去找一匹剛出生的驢。我這樣想著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我怎么去信秋塵這些惑眾妖言,他的話哪一個字聽起來象是真的?
我只當(dāng)剛才作了一個怪夢。
但這個夢提醒我前塵往事已了,是時候仔細想想下一步要作什么了,總不能繼續(xù)煨下去。
我該干什么?
我忽然惶惑不安,我又能干什么?
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我已失去過往的一切,要我作回我自已,我真是沒半點力氣和興趣,那么我還能干什么?
我許久沒和父母聯(lián)絡(luò)了,奇怪的很,戚兒在生時我覺得他們高興與否對我來說是那么重要,以至于我任由戚兒在福利院孤苦受難,現(xiàn)在戚兒去了,我卻幾乎連他們長什么樣子都想不起來,他們在擔(dān)心我?還是一如既往般相信我什么事也不會有?我不知道,我也不關(guān)心,我連手提都關(guān)掉了,不去想媽媽打不進來電話會不會犯心臟病。
我完全似變了一個人。
我的腦子里整天充斥著不著邊際怪異莫名的想法,象,人看到摸到的東西也未必是真的,以為是真的而已,誰規(guī)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象,上帝到底是什么東西?他老人家如何管得了這大千世界許多點滴瑣事,若事事躬親的話不怕得心理變態(tài)?其實每個人都應(yīng)有一個上帝各管各的一攤;象,為什么過去的事永遠不能回來,為什么時間一定要往前走,其實地球是圓的時間也應(yīng)該是周而復(fù)始的,為什么人的一生不能象地球一樣每天早上起床就重來一遍;甚至象,為什么菠菜芹菜韭菜大白菜不能一起煮吃,答曰因為這樣吃起來象垃圾,但是為什么象垃圾就不能吃?誰來規(guī)定這些好惡喜厭?
我自已都覺得我鉆牛角尖一直鉆到瘋狂里去。
天下奇聞,這一日我的老板真的上我家來找我。
一看到我他就皺眉,“方心,你把你自已怎么啦?”
說的好,這世上原也無人能把我怎么樣,只有我自已收拾我自已。我不知他來干什么,我已忘光了神經(jīng)病秋塵說過的話。
“你離了公司若真的落魄何妨回來找我?我也不是不念舊情的人,青青來跟我說你想回公司我還不大相信,現(xiàn)在看到你才覺十分可能。”老板開門見山地跟我說。
又是青青?這家伙什么時候開始背著我跟我所有的舊交聯(lián)系?且都是替我說這等大事,我忽然想起來那天見了秋塵后竟再沒見過青青,我真是昏了頭啦我都沒有找過她,她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你想一想,分公司那個位置我還給你留著,我先走了,想清楚你就回來吧?!鼻?,他倒是認準(zhǔn)了我要回去,語氣仿佛上主恩賜。其實他找不到合適人選才真,那種地位,山高皇帝遠,不熟的人他不敢用,太精的人也不敢用,只得我這又老實又知根底的人最合適,我才了解我老板,他就是喜歡把話說得你非感激涕零不行。但是習(xí)慣成自然,我諾諾連聲地恭送我的老板下樓。
不過我并沒有沒聲價答應(yīng)下來。
我都開始覺得我自己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