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希宸見她走開,趕緊抓了單渝就問,“單渝,她是誰?”
單渝還在心疼銀子,十兩銀子夠他舒坦地過好久的日子了,“她剛剛不是自我介紹了么,她叫塵染,是青陽大夫的徒弟,江希澤是不是還不算正式拜在青陽大夫門下?那塵染未來就是江希澤的師姐了吧。說也奇怪,你們怎么不認識?”
“我青陽小叔的徒弟?”江希宸確實不認識,“不可能,小叔從沒提過自己有一個女徒弟,他總說自己帶不了,不肯收,所以三弟才遲遲無法拜師。”
“青陽大夫不肯收徒弟?”單渝抓抓腦袋,具體他是不清楚,反正在潮聲攬月閣里,見過她兩回,“這我就不懂了。青陽大夫不管去哪里都帶著塵染,弄得雨疏姑娘有時候都不太高興?!?p> “是嗎?”江希宸不明白,他看了眼江希遙。他二弟沒有坐下,就這么站著,連原本端著銀子的手都沒有放下,目光所及,始終是那位名為塵染的姑娘。
他只見過吟游姑娘幾回,就已經(jīng)覺得像了,他二弟定然是愈發(fā)覺得了吧。
“怎么,塵染有什么問題嗎?”單渝真的沒心沒肺,沒看出來這其中的異樣,“恒平,塵染是長得算漂亮,但你已經(jīng)有個大美女未婚妻了,雖然我沒見過。但好歹是上了江湖美女榜,你不會是見異思遷了吧。”
江希宸速度極快地取了腰間的扇子,轉手對著單渝就是一記敲頭,“平日里不見你詩詞歌賦,怎么這時候就咬文嚼字了?真是一派胡言?!?p> 單渝“哎喲”一聲,“你們江家都喜歡敲頭,你爹喜歡,你也喜歡,我不就隨便問問,你激動個什么勁兒。”
“我也是隨便問問,”江希宸展開折扇,對著自己扇風,“我只是驚訝于她與我青陽小叔的關系,你自己想想,假若你自己小叔身邊突然多了個女人,還是……”
江希宸停了話語,他看著江希遙的背,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不想繼續(xù)說了。
可是有人不樂意他說半句咽半句,“還是什么?”
“沒什么?!苯e酚悬c嫌棄地別開目光,飲茶。
他找錯人了,要想知道這位塵染姑娘的事,為什么要問單渝,可以稍后叫墨玉去查,查不出結果還能讓影七去查,他覺得自己犯了糊涂,居然讓單渝毀了他一世英名。
單渝這就愈發(fā)云里霧里了,“別啊,你們知道我好奇心最重了。說話說一半,存心吊人胃口啊?!?p> 江希宸“啪”地收了扇子,“我不想說,你莫要問了?!?p> 他摸不透他二弟的心思,這七年來,他到底是真的放下了,還是假裝真的放下了?這樣一位樣貌像極了吟游姑娘的女子,還跟在青陽小叔身邊,這太奇怪了。
“大哥。”江希遙突然喚了他一聲。他回頭,嘴角掛著一抹笑容,“你說,吟兒該不會沒有死吧?”
江希宸心里一抖,果然,他就知道!他這位二弟,多情自苦,容易陷落,輕易不會讓自己抽身。這前前后后見了人姑娘才多久,就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二弟啊二弟,你這是著魔了啊。
“二弟,你這是什么意思?”
“大哥別緊張,純屬玩笑話。”
“什么情況?你們打什么啞謎,快快快,趕緊跟我說說!”單渝聽不懂,只能繼續(xù)追問。
江希遙回身坐了下來,他沒有收了嘴角的笑,原本溫潤如玉的臉面因為這一笑,仿若春日陽光細雨,能浸潤人心,帶著生的希望,“單渝,她和吟兒長得一模一樣。”
“什么?”單渝吃驚,吃驚得都忘記了要對他難得展露的笑顏夸贊一番,“這這這,不可能吧,你是單純的指她們長得一樣?”
江希遙有時候很喜歡計較,比如單渝亂用詞匯的時候,有時候卻無所謂計較,比如現(xiàn)在,他沒有計較深究別的任何,只是說一個事實,“她與吟兒,仿若雙生?!?p> “吟游姑娘有姐妹?”單渝問。
江希遙答得爽快,“不知?!币鲀菏菞墜?,當年在幻湘山腳下,被他師父撿到的,具體的身世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吟游姑娘在你我眼前火化,你游園的后園子里存著她的骨灰,”江希宸見他云淡風輕,還洋溢著微笑,實在是不好亂下判斷,“二弟你這一句「沒有死」,著實要嚇壞了大哥?!?p> 江希遙抓了顆果子,淺嘗了一口,沒有回答。
“你的意思是,你的吟游姑娘可能有個雙胞胎姐妹,現(xiàn)如今跟著青陽大夫,成了他的徒弟。但奇怪的是,青陽大夫也沒帶回江家去過,也從來沒讓你們知道,沒讓你們見過?!眴斡逶囍治?,“這是什么意思,怕你在塵染身上投射了對吟游的感情?”
“吟兒永遠只是吟兒?!?p> 江希遙肯定的語氣,讓江希宸松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么,總歸他青陽小叔這接二連三不尋常的舉動,就是讓他隱隱覺得不太簡單。
“你只喜歡吟游姑娘就好,”單渝說了句,“我聽說,這塵染,喜歡你家青陽小叔?!边@一句話像是塊巨石,砸了過來,不得不說,單渝不愧是在潮聲攬月閣里待著的人,知道的事情真是多。
江希宸接話,“這塵染姑娘莫非不知道她師父與雨疏姑娘的關系?怪不得方才你說雨疏姑娘也不太高興了。”
單渝也拿了一個果子,“你還別說,雨疏姑娘之前曾為了塵染,跟青陽大夫吵過一架,足足三個月,閣子里的氣氛都不大好。”
“那我青陽小叔呢?他不是說過今生非雨疏姑娘不娶,現(xiàn)如今對塵染姑娘又是個什么態(tài)度?”
“我隨便八卦幾句,你們倒當我是百曉生?人家兩口子的事,我哪里全都知道!”要是被雨疏姑娘知道他在這里亂嚼舌根,回去不扒了他的皮。
江希宸又拋出疑問,“既然雨疏姑娘不太待見她,怎么又讓她代表潮聲攬月閣前來賀壽呢?”
單渝翻了個白眼,“這位大哥,我要是什么都知道,我就成上帝視角了?!?p> 江希宸對單渝這一問三不知的樣子,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江希遙倒是沒有參與這段八卦,手心貼在胸口的位置,若有所思,又回首望向塵染姑娘的座位。她沒有飲茶,取了果子吃著,好像也沒什么熟識的江湖人。
“塵染,沒有姓?!?p> 這說話方式像極了吟兒,他只覺得心里頭有些暖,這趟壽宴,真的是來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