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
紀(jì)夫人很沮喪:“真是沒想到,我還以為這裝病有用,卻不想明月用這招來逼咱們就范?!?p> “哼!這些無知百姓最喜歡煽風(fēng)點火,從前說陸明月懦弱無能,今日又把她夸得天花亂墜,我才不管這些!總之我不會和離!”紀(jì)衡昱恨恨地說。
“胡鬧!”
紀(jì)老爺吹胡子瞪眼,最近在朝堂受的氣一股腦發(fā)在紀(jì)衡昱身上。
“若不是你近年來不知檢點,在府里養(yǎng)這么多小妾,現(xiàn)在連孩子也有了,陸明月何至于此!從前她是最懂事不過的,叫你逼到這份上,現(xiàn)在你倒不想離了,你以為現(xiàn)在還由得著你嗎!”
“我自己的婚事為何不能由我!”
紀(jì)衡昱有些心虛,但還是不依不饒,似乎忘了當(dāng)初成親也沒由得他。
“陸明月這么做就是鐵了心要離,想必明日陸相就會過府相商和離事宜,他們家最寵這個女兒,你以為事情鬧成這樣,他們會無動于衷嗎?”
紀(jì)老爺真是恨鐵不成鋼,想一腳踹死這家伙,想想又是獨苗,死不得。
紀(jì)衡昱也有些慌了,態(tài)度軟下來求著紀(jì)夫人,“娘!您幫幫我?!?p> “這……你父親都沒有辦法,我能怎么樣呢?!?p> 紀(jì)夫人何嘗不想阻止這件事,但眼下的局面早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昱兒,和離之事怕已成定局,你眼下,倒不如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如意,她還懷著咱們紀(jì)家的長孫呢。”
“我知道。”
紀(jì)衡昱有些無力,想著當(dāng)初成親是陸明月表錯情,他莫名其妙就娶了妻,如今和離是陸明月鬧得人盡皆知,迫于輿論的壓力他不得不離。和也陸明月,離也陸明月,那他紀(jì)衡昱在這樁婚姻里,又算什么?
很多做錯事的人都是這樣,不懂反省自身,總想著從別處找理由,只記得導(dǎo)致結(jié)果的直接原因,卻不想想根本原因。
若不是他先撩者賤,陸明月不會誤會他的情誼,若不是他婚后不知收斂,陸明月也不會傷心過度潦草收場,他記得的,只是別人的錯罷了。
景安小院
珠兒歡歡喜喜地說:“小姐這回可是出風(fēng)頭了,現(xiàn)下成了全城議論的焦點呢。”
陸明月看著手里的京城房源圖,默不作聲。
這次罪己狀的效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是想過輿論會有利于她,但沒想到會散播得這么快,短短兩天,已經(jīng)發(fā)酵到全城熱議的程度,而且風(fēng)評全是挺她的,看來秦玨辦事還挺靠譜,這水軍得花多少錢。
子晴看著陸明月一直看房源圖,好奇道:“姑娘是想自己買府邸么?和離后咱們難道不搬回相府?”
與頌一邊盤點嫁妝一邊說:“小姐是成過親的,自然是單過更合情理。”
陸明月點點頭:“自己住多自在,何必跟父母擠在一塊。與頌,盤點好嫁妝以后,每樣物件后面標(biāo)個價碼,按市場值暫估一下就行,我要看看離婚以后我有多少財產(chǎn),這京城地價還真是不便宜?!?p> 陸明月邊看邊暗暗感嘆:瞧瞧,這地段大小朝向和我心意的,最少也得三千兩白銀,折成人民幣也得六十萬了吧,什么年代啊。
與頌笑著道:“小姐大可放心,您銀子多著呢,且不說別的,單是這整套翡翠鳳凰頭面,便價值百兩黃金?!?p> 珠兒趕緊道:“那也不能拿來折了銀子呀,咱們小姐以后出嫁也是用得上的,多好看呀。”
陸明月看了眼那頭面,嘆了口氣:“這確實不大好賣的,這不是母親從前的陪嫁嘛,代代相傳的東西,還是留著吧,再看看別的。”
子晴似是想到什么,噗嗤一笑:“別人還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著小姐的親事,小姐卻已經(jīng)在看新房子了。”
珠兒自豪地說:“那是!咱們小姐總是想在別人前頭的?!?p> 陸明月不置可否,這世上之事本就如此。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流言,如果身處其中的人不能保持清醒,反受其亂,偶爾成為輿論焦點時便自恃過高,一心記掛著在他人心中的評價影響,忘記初心,那么最終沉浸其中不可自拔的,也只能是自己。
陸明月最大的優(yōu)點便是,永遠(yuǎn)保持清醒,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下一步該做什么,自然也就不會因短暫的簇?fù)頍狒[迷失本心了。
醉仙居包廂內(nèi)
秦玨將信放在桌上,四王爺秦栝看過后臉色鐵青。
“老七還真是藏得夠深,這些天不見你,還以為你看不上兵部這顆棋?!?p> “我不用,不代表你可以用?!?p> 秦栝一拍桌子:“你不要太過分!這信你哪怕拿到父皇跟前,也證明不了什么!”
“所以我才在這跟你談,否則你以為,你還有這樣的機會嗎?”
“你是怎么知道這封信的?”
“我為何要告訴你?”
“你!”秦栝氣得說不出話來,拂袖而去。
他曾在尚書府安插眼線,那人被發(fā)現(xiàn)后想要吐出真相以求活命,卻被他的人暗殺。
但此人卻留下了這封為求自保,和秦栝聯(lián)系的信。
這封信若被尚書府知道,定然不會與一直算計自家的四王爺合作,反而會轉(zhuǎn)投太子一脈,但太子身后有七王母家將軍府的支持,若再加上兵部,恐朝局失衡,引起皇帝不滿。
所以現(xiàn)在并非最好的時機,只能用來威脅秦栝,斷了他想要拉攏兵部的心思。
穆輕揚在一旁憋笑:“你可真行,斷了人家活路不說,還給人氣個半死。不過話說回來,你去尚書府多次都沒找到這東西,這次是在哪找到的?”
“有貴人相助?!?p> “貴人?是誰是誰?”
穆輕揚一臉八卦的樣,也難怪,能讓出了名冷心冷情的七王爺稱一聲貴人承一份情的,找遍整個大秦怕也難出一二。
秦玨卻不理會他。
陸明月看房子逛了一整天,她覺得自己還是動作晚了點,該早些看房的。
原想著罪己狀的效果慢慢發(fā)酵,她還有時間趁和離之前把房子定下來,眼下卻十分著急。
兩方家長前天已經(jīng)商談了和離事宜,幸好雙方都是大秦有名有姓的官家,還勉力維護著彼此臉面,相談還算順利。
和離書昨天已經(jīng)按約定好的提交到官媒處,官媒接了這活自然也不敢怠慢,原本一套流程通常要一月有余才能辦下來,他們這樁卻被信誓旦旦承諾七個工作日內(nèi)搞定,害得陸明月這兩天馬不停蹄的看房。
就說今天看的這兩處吧。
要么地段不行,太潮濕,離城區(qū)也有點遠(yuǎn),算是近郊了。這年頭交通不便捷,一來一回馬車能跑大半天,但勝在府邸裝修雅致別具一格很得陸明月的心,而且環(huán)境是真好,晚上抬頭看星空都比別地開闊。
另一處呢倒是在市區(qū),但院子里荒草叢生,蕭瑟零落,是從前的大官落馬被查封的府邸,價格也便宜,但很不適合陸明月,這一接手還得全部翻新。
陸明月現(xiàn)在可沒有這時間。
但地段又好,價格合適,還是精裝修能拎包入住的,哪那么容易找呢。
陸明月有些郁悶,帶著子晴和珠兒進了醉仙居打算吃個晚飯,看了一天也真餓了。
子晴沖著珠兒笑說:“你是最愛來這醉仙居的,小姐今日可是如你所愿?!?p> 珠兒眉開眼笑:“多謝小姐!”說完便一溜煙兒朝里面跑去,倒是熟門熟路的樣子。
陸明月一臉茫然,她只是看這家酒樓裝修不錯,還真不知道有什么別的講究?
子晴看她有所不解,立馬解釋道:“小姐忘了?珠兒的哥哥在這當(dāng)廚子的!珠兒父母走得早,從小和哥哥相依為命,所以關(guān)系是極好的。正巧今日來這吃飯,她自然要去打個招呼。”
“哦對哈,我忘了?!?p> 陸明月打著哈哈糊弄過去,心想自己這個冒牌貨真得小心討生活,都是細(xì)節(jié)啊。
卻沒想到迎面竟撞上一個熟人。
“秦玨?你也在這,真巧。”陸明月很自然地打招呼。
子晴趕緊行禮:“奴婢見過七王爺,穆公子安?!?p> “原來是最近聲名大噪的陸家千金明月小姐啊?!?p> 穆輕揚折扇一舞,端的是風(fēng)流倜儻,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陸明月。上次紀(jì)衡昱迎娶四姨娘的宴席上隔得遠(yuǎn),今日卻是近距離觀察。
只見她一身百褶如意月裙,清淡雅致,襯得皮膚極白皙,此時因長時間奔波臉上透著微紅,更顯面若桃花。再一細(xì)看,明亮的雙眼,小巧又高挺的鼻梁,櫻桃紅唇,且膚如凝脂,骨相俱佳,真是難得的美人。
這樣的美人紀(jì)衡昱竟看不上?還真令人費解。
陸明月看了他兩眼,迅速作出判斷:恩,挺帥的,氣質(zhì)不錯,比秦玨差點。面上依舊淡定,只點頭示意。
“剛談完事,你這是在忙什么?”
秦玨應(yīng)道,這也是他第一次在府外遇到陸明月,是有別于府中的光彩照人。
陸明月聞言一嘆:“別提了,有空嗎?進來聊?!闭f罷便由小二引著往包廂走,還順帶招呼著他們。
秦玨倒不在意她的隨性,自然是跟上。
穆輕揚震驚于他二人之間的熟稔,想著找機會一定要好好盤問秦玨,就也跟著往里走。
進了包廂后陸明月大咧咧地坐下,先點了一大堆的菜,喝了口茶,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對秦玨開口。
“我這不是托你的福,和離一事辦得極其順利么,眼下就急著找新府邸,趕在和離手續(xù)辦妥之前,要搬家呀?!?p> 言下之意大有若不是你我還不必這么著急忙慌,還真會過河拆橋就是了。
“這事還有你的事?”
穆輕揚這下更驚訝了,難不成秦玨所謂的貴人,便是這姑娘?恰好又是尚書府的人。
陸明月看他一臉好奇,好心的幫秦玨解釋:“咳,巧合,巧合?!?p> 嗯,這解釋跟沒解釋,也沒什么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