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變故
淺瞳本來站在不遠(yuǎn)處抬頭欣賞頭上大大小小發(fā)光的白色漿果,被林繁陽這么一喊便慢悠悠的順著光蘚來到湖邊,俯身望著林繁陽道:
“又看到什么?”
“有一條路。”
林繁陽蹲在湖邊,指了指湖面下的石路。
淺瞳眉尾輕挑,伸手向湖中的巖石探去。那石路常年被湖水沖刷,觸感十分光滑,又使勁敲了兩下,是實(shí)心。
“而且那棵樹底下好像藏著什么東西?!?p> 林繁陽站起身,又伸了伸脖子,奈何樹根周圍雜草太多,始終看不清楚具體是什么。
原以為是個不起眼的山洞,誰知竟然內(nèi)有乾坤,不光有這么大的地下空間,有一大堆會發(fā)光的植物,現(xiàn)在湖里還藏著一條路。在這么個奇妙的地方,誰能忍住不仔細(xì)探究一番呢?反正,他忍不住。
“等一下,繁陽?!?p> 淺瞳伸手?jǐn)r住林繁陽正欲邁開的腿,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柏壹和幾個無天成員正操作著儀器分析水質(zhì),雷梟則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的注視著儀器界面。
距離不遠(yuǎn),即使有什么危險也能及時支援。
“我走前面,你跟著我?!?p> 淺瞳站起身,先林繁陽一步踏進(jìn)了水面,踩在了水下的石路上。
水花濺起的響動引起了其他人注意,雷梟見淺瞳和林繁陽一前一后的踏進(jìn)了湖里,雙眉微皺,面無表情的跟了上去。
淺瞳感覺到身后的氣息,回頭看到雷梟的臉,冷哼一聲撇了撇嘴。
這是對她們的行為表示不信任的意思啊。
說的也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在這么一個異樣的空間,誰會放任別的勢力到處亂跑而置之不理呢?
不去理會身后的雷梟,淺瞳一路踩著巨石登上了湖中心的那一片土地。
巨樹的光芒已經(jīng)將周圍照得亮如白晝,靠近之后那股迷人的香甜氣味也變得更加濃烈起來。
撥開眼前大片大片垂落的棠紅色藤蔓,淺瞳一邊往前走,一邊思考著眼前這景象的成因。
那層層疊疊的弦月樣光芒柔柔的灑落在身上,淡粉色的枝葉不斷散發(fā)著香甜的氣味,枝葉之間結(jié)著不少紅果,甜味似乎就是從那紅果中散發(fā)出來的。
“老大,樹下到底藏著什么,你看見了嗎?”
林繁陽跟在淺瞳身后,見淺瞳走得不緊不慢,忍不住開口問道。
會藏在這種地方,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怎么他老大都不能表現(xiàn)得再好奇一點(diǎn)呢?
“著急什么,它又不會長腿跑了?!睖\瞳回頭看了林繁陽一眼,后者正一臉好奇的低著頭,眼睛仔細(xì)的掃著腳下的雜草叢。
“咔”
突然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從淺瞳腳下傳來,不大,但是三人都清楚地聽見了。這聲音過于干脆利落,并不像木材斷裂的聲音,反而更像....
淺瞳和林繁陽同時蹲下身,伸手掃開面前的雜草,然后同時變了表情。
一根白骨。
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一根肋骨。
而且,不止一根。
小到老鼠兔子,大到角鹿野豬。
不同種類不同大小的白骨,雜草之下無數(shù)白骨密密麻麻的鋪在了三人眼前,而且越是靠近樹的方向就堆得越多。
“老、老大...這...”
林繁陽站起身,他剛剛在湖邊看見的,原來竟然是藏在雜草叢中的動物骸骨。
淺瞳沒有說話,又向旁邊挪了挪,掃開雜草依舊是成堆的白骨,甚至有一些還未腐爛完全,殘留著些許發(fā)黑變質(zhì)的爛肉。
“難道是這味道有毒?”林繁陽眉頭緊皺一邊說著一邊迅速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道:“老大,快點(diǎn)捂住口鼻!”
“不可能?!币恢闭驹诤竺娴睦讞n淡漠地說道。
淺瞳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我們踏入這片地下空洞就聞到這氣味,若是這氣體有毒,這些動物不會都集中死在這一處。”
其實(shí)不止這里,她在之前的通道處就已經(jīng)聞到了這股氣味,雷梟說的沒錯,這氣體應(yīng)該是無毒的。
“哦....”林繁陽癟了癟嘴,訕訕地把手拿了下來,他哪懂這些啊,以前也只跟沙漠打交道,哪里懂什么植物的彎彎繞繞。
“或許是這些果子。”淺瞳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目光投向光樹枝葉間的紅色漿果。
“這濃烈的香味就是這果子散發(fā)出來的,動物們被這氣味吸引,來到這里吃下果子,緊接著毒發(fā)身亡,便成了這樹的養(yǎng)分?!?p> 都說越美麗的東西越危險,看來這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生存在這漆黑的地下,常年照射不到陽光,為了生存,竟日積月累進(jìn)化出了這樣的生存手段。
看著這一地白骨,想到眼前的美景是靠這種方式存在,淺瞳突然覺得這景似乎沒那么好看了。
雖說是弱肉強(qiáng)食自然法則,可如此多的白骨陰森森地堆在腳邊,大概誰也沒有欣賞風(fēng)景的心情了吧。
“回去吧。”淺瞳收回視線,轉(zhuǎn)身打算原路返回,腳邊卻踢到了什么東西,咕嚕咕嚕滾動了兩下,撞在周圍的白骨上,發(fā)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三人的視線自然地追著聲音看過去,然后同時沉下了臉。
這次是頭骨。
而且不是動物,而是人的頭骨。
同樣,不止一個。
一絲不好的預(yù)感飛快的從腦中閃過,來不及細(xì)想,淺瞳一把抓住林繁陽的胳膊,轉(zhuǎn)身就往來路沖去。
變故只在一瞬間,就在三人轉(zhuǎn)身要走的同一時間,原本莊嚴(yán)夢幻的巨樹突然劇烈的晃動起來,散發(fā)著光芒的葉片好似下雪一樣嘩嘩落下,無數(shù)條棠紅色的蔓藤像是突然有了意識一般,一齊向三人卷來。
“繁陽小心!”
不等林繁陽反應(yīng)過來,那些散發(fā)著殺氣的藤蔓已經(jīng)層層纏繞住了他的腰,不由分說的向樹干的方向拖去。
淺瞳一只手死死拽住林繁陽的胳膊,另一只手急忙去摸手臂上的短刀。
可是那些藤蔓的速度卻快的驚人,不等淺瞳抽出刀就已經(jīng)向淺瞳身上卷來。
“讓開!”
雷梟大喝了一聲,單手扯開身邊的藤蔓,一把扣住淺瞳的后頸,輕而易舉地便將淺瞳整個人拽了回來,一把甩向身后。
淺瞳只覺得天地突然倒轉(zhuǎn),自己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個圈便噗通一聲落入了湖中,狠狠地嗆了兩口水。
“咳、咳咳....”
撲騰著浮上水面,淺瞳焦急地向中央看去,只見雷梟只憑一只手就牢牢拉住了卷在林繁陽身上的藤蔓,雙手一扯便將四五根藤蔓一并扯斷,把林繁陽拉了下來。
那力量極強(qiáng)的藤蔓在他手中似乎比一根柳枝強(qiáng)不了多少。
但是淺瞳卻知道那藤蔓到底有多厲害,那三根藤蔓纏住林繁陽的時候,憑她的力氣根本無能為力,要不是雷梟扯開了她,現(xiàn)在她估計已經(jīng)跟林繁陽一起被甩向樹干了。
“首領(lǐng)!”
湖對面的柏壹眉頭緊皺,直接跳入水中三步并作兩步的爬上了中央的陸地,而其他幾個無天成員似乎只是普通的調(diào)查人員,此刻只能焦急的聚在岸邊注視著中央。
林繁陽剛一落地,周圍的藤蔓便再一次纏繞了上來。
而且吸取了上次的教訓(xùn)一次涌上了更多的藤蔓。
那藤蔓似乎包裹著什么很強(qiáng)烈的腐蝕性液體,每扯斷一根藤蔓,皮膚接觸的部分都會出現(xiàn)一道血痕,而那藤蔓就源源不斷地涌向三人,似乎不將三人勒死便誓不罷休。
雷梟和柏壹都是身手極強(qiáng)的人,林繁陽雖然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中了招,到底也是搜索隊(duì)鍛煉出來的,雖然挨了好幾下倒也不至于再被纏住。
三人一路扯斷藤蔓向湖邊退,眼看著就要脫離危險,那藤蔓卻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岸邊的其他幾個無天成員和淺瞳襲來。
淺瞳哪里想到這樹竟然有這樣的智商,更何況她現(xiàn)在在水里,想躲也躲不開。岸上的幾個調(diào)查員更是沒想到,幾個人瞬間便被藤蔓纏住,用力地拽了過去,狠狠甩在了巖壁上。
“??!”
雖然淺瞳第一時間調(diào)整了姿勢,盡量將身體縮在了一起,這巨大的力量還是撞得她全身的骨頭像碎了一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其他幾個無天的成員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其中一個甚至被直接撞斷了脊椎,當(dāng)場沒了氣息,軟軟地掛在了藤蔓上。
“該死!”
“老大!”
柏壹和林繁陽同時出聲,一個是因?yàn)樽约旱氖窒?,一個是因?yàn)樽约业睦洗蟆?p> 兩人都想第一時間沖回樹邊,可那要命的藤蔓正不停地襲來,讓他們幾乎寸步難行。
“都后退!”
雷梟黑著臉一把扯開試圖纏住他手臂的藤蔓,將柏壹和林繁陽扯了回來,緊接著手臂一伸扯住襲來的又一波藤蔓,縱身躍起,借著藤蔓的力量幾步便攀上了藤蔓上方的枝干。
“老大!”
“站住!”
林繁陽想都沒想便伸手也要借藤蔓沖回去,卻被柏壹一把攔住,揪著領(lǐng)子一路拖向湖邊的石路,飛快地遠(yuǎn)離著身后的巨樹。
“你干什么!放開我??!”林繁陽一把揮開柏壹的手,氣得兩眼發(fā)紅。
“別停下來!我們首領(lǐng)會救她,你若再被困住不是添亂嗎?”柏壹一把拽住幾根襲來的藤蔓,用力扯斷。能在這種情況下救人的,除了他們首領(lǐng),再沒有其他人了。
“我怎么知道你們首領(lǐng)有沒有那個本事!”林繁陽吼了一聲,他們可是無天的人,他怎么能放心交給他們。
“我們首領(lǐng)要是沒有這個本事,你現(xiàn)在大概就掛在樹頂了?!卑匾祭淅涞目粗址标?,不再管他,轉(zhuǎn)身繼續(xù)逃離巨樹的攻擊。
話都說到這份上,他若是再執(zhí)意送死,他也懶得攔了。
林繁陽被柏壹的一番話說得沒了聲音,咬了咬牙,一臉不甘地跟在了柏壹的身后。
雖然不甘心,可流影沒有說錯。剛才若不是有雷梟在,他恐怕也沒有這么輕易得救?,F(xiàn)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救人才是最關(guān)鍵的。
另一邊,被剛剛那一下撞得頭暈眼花的淺瞳正用短刀,向身上的藤蔓割著,她身手是好,可是力氣卻是致命傷。
她沒有雷梟那樣強(qiáng)悍的力量,只能靠工具割斷這些該死的東西。
這巨樹不知活了幾百年,淺瞳的手都被藤蔓分泌的液體燒出了血水才割斷了第一根。正要去割第二根,蔓藤卻又高高揮起,比上次還用力地向巖壁甩去。
“噗!”
身體再次撞擊在堅(jiān)硬的石壁上,淺瞳只覺得頭暈眼花,腦海里嗡嗡作響。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瞬間噴涌而出。
該死的。
淺瞳只覺得渾身散了架一樣又疼又酸,腦子里只朦朦朧朧地閃過一個念頭——
沒想到她顧淺瞳橫行霸道了二十年,今天竟然栽在一顆莫名其妙的植物手上了……
若是被自己手底下的人知道了,大概會笑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