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過去,薛睿的婚事始終沒有定下來,薛家的田地也一直沒有收回本錢,家里漸漸的有些拮據(jù)。
卻巧這一日薛晚在家中覺得無趣,忽然聽見有人扣門的聲音開了一看竟是楚寧和她娘。
“晚晚,你娘在嗎?”
薛晚搖頭“不在,她上工去了,您有什么事嗎?”
潘氏有些不好意思,問“你家里還有什么大人在嗎?”
“我哥在家,您要找他說嗎?”薛晚想也不想的就要領著兩人去找薛睿。
潘氏急忙攔住,“既然你爹娘都不在那就算了,我晚些再來。”
母女兩個剛走,薛睿恰好出來倒水,只見著個背影,問“什么人啊?”
“阿寧和她娘?!毖ν硪幻骊P門一面說“好像有什么要緊的事要找娘?!?p> 薛睿也沒太在意,囑咐她別亂跑,自己又回去看書了。
晚間潘氏果然又來了,只是這一次沒有帶上楚寧。潘氏和李氏關在房中說了許久,及至送走潘氏,李氏的臉上始終有些復雜。
薛賦便問“她來找你干什么?”
“她家不想送阿寧去參選,上回看見晚晚拿了不得入選的牌子回來,便想著叫晚晚替阿寧去一趟?!崩钍系?。
“這怎么行,這可是欺君,要掉腦袋的!”薛賦一聽就搖頭,這種事情可不能干,一不小心就是全家的罪過。
李氏何嘗不明白呢,只是現(xiàn)在家中艱難,楚家開出來的價格又十分讓人心動。伸出兩根手指頭“他家愿給兩吊錢,只要晚晚往那里一坐就行。”
“兩吊錢又怎么樣!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晚晚的名聲怎么辦,阿睿的功名怎么辦!”薛賦一萬個不同意。
“門口春兒一大早就起來擺早點攤子,一天也只能掙三百文,晚晚去一趟就能掙人家六七天的錢,夠你往莊子上砸的?!崩钍系?。
薛賦何嘗不明白家里現(xiàn)在境況不好,可讓女兒去做這樣的事情他總是有些猶豫?!叭f一要是讓人知道,阿睿的功名可就沒了!”
“云州才多大,大家都知根知底的,難道楚家還會揭穿我們不成?”李氏道。
“云州不大,晚晚去年才去過,萬一被人認出來怎么辦?”薛賦道。
李氏忙道“衙門里的人忙得很,誰會專程記每年都來了哪些待選的女孩子?”李氏見他有松口的跡象,忙加把火道“再說了,上頭下來的人哪會記得我們。這銀子可是不少,你可千萬別犯傻。”
薛賦聽得煩悶,“又不是明天就要去,你讓我再想想!”
潘氏倒是個有耐心的,也不催促,只是隔三差五的往這里送些菜蔬點心之類的東西。每每放下就走,并不停留。如此幾次,薛賦也漸漸的松口了,都是為了孩子,到底也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且晚晚又和她家阿寧是好友,便幫上一把也無妨。
于是到了待選這一日,潘氏一大早就帶著楚寧來了,先給了一吊錢給李氏“我們?nèi)トゾ突?,不必太過擔憂?!?p> 雖說一開始就是被這些錢打動的,可真到了這個時候,李氏卻有些五味雜陳,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做究竟是對是錯。
薛晚有些懵懂,卻也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能說,小心的跟著楚寧一起上了轎子。
楚寧愧疚的拉著她的手“晚晚,你別生氣,我給你買溪琳齋的荷花酥好不好?”
“那可太好了!”薛晚一高興就想起來自己還惦記著要讓她給大哥做媳婦呢,心里便沒當回事,笑道“那你可得好好給我買上一個月的荷花酥!”
到了衙門,楚寧仍留在轎子上,潘氏牽著薛晚進去,一路上都不必薛晚開口,只要低著頭走路就是。眼看著就要到診脈的屋子,薛晚剛剛要松下來的一口氣忽然噎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著門口的人,這人看起來有些眼熟,該不會在哪里見過吧?
顧慎遠正在查驗前一個人的身份信息,猛然抬頭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喝道“干什么呢!”
潘氏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賠笑道“大人,小女生性膽小,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怕是嚇著了?!闭f著便將薛晚扯到另一邊,不讓顧慎遠看清她的臉。
“文碟!”
遞過來的文碟上寫明這是楚家的女兒,閨名叫做寧。年十七。
顧慎遠有些疑惑,當日在廟中她似乎并不姓楚,究竟哪一個才是她真正的名字?“抬起頭來看看?!?p> 薛晚一看清這人的樣子就嚇得有些哆嗦,怎么這么倒霉??!
“大人,女孩子家面皮薄,您這樣盯著看是不是不大好?”潘氏道。
“行了,進去吧?!鳖櫳鬟h看了一眼后頭隱約有些不滿的人,一揮手放行。
楚寧果然也得了永不入選的牌子,同潘氏兩個人歡歡喜喜的走了。李氏拿著手里的兩吊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娘,這樣不好嗎?”薛晚挽著李氏的手臂道“阿寧人很好的?!?p> “娘知道?!崩钍厦嗣念~發(fā),為她的單純感到憂心。
薛睿從屋里出來,同李氏說自己打算提前一個月去都城。“學中考上舉人的同窗正在商議提前過去,到時候也好行卷,探一探門路,娘覺得呢?”
“娘也不懂這些,你若覺得合適,就去。家里就是砸鍋賣鐵也會給你湊齊錢的,你只要好好念書就行,別的事情都不用管。”李氏道。
可他聽著心里卻有些不安?!白罱偸窍掠?,收成比往年差了很多,家里恐怕也沒有什么余錢了吧?”要是這個時候從家里拿一筆錢走,只會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李氏道“這些事情你不用管,你只要好好念書就行?!?p> 不過幾日,李氏便迅速的置辦好了行頭,將薛睿送走。臨走前薛晚拉著哥哥的衣角依依不舍道“你要記得給我寫信啊,可別一去就沒了消息?!?p> “你在家要聽話,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讓阿觀跑腿,別自己出門,知道沒有?”
薛晚乖巧的點了點頭“就算沒有考中也沒關系的,到時候回來就好,我在家里等你?!?p>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薛晚這么說過,這一年薛睿果然沒有考中,李氏接到來信之后又給他寄了些銀票,囑咐他好好念書,不要擔心家里。
正當李氏憂心接下來的日子要怎么過的時候,已經(jīng)許久不登門的人,忽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