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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等天黑到黎明

等一等天黑到黎明

未南裳 著

  • 浪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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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8-12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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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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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等我愛的人

等一等天黑到黎明 未南裳 3869 2020-08-11 23:27:52

  晨光從拋錨的漁船中紛揚沓至,銹跡斑斑的甲板臨摹上金色的紋理,脈絡(luò)明朗;Dear Deer Coffee棲息在江漢的深港,不近不遠(yuǎn),路畔的花圃是盎然的紫蘿藤。坐在靠窗的馬克桌上,武漢冬日的陽光曲折蜿蜒,輕撲在木質(zhì)的桌面上,質(zhì)地柔軟,剛剛愜意。女老板收拾好調(diào)料板,即刻開始調(diào)制藍(lán)山咖啡。阿朗望了望女老板,有些遲疑,還是坦然一笑:你看,多像她的影子。

  阿朗是14屆入學(xué)的學(xué)長,但今年和我一道是同班同學(xué)。他剛從駐香港部隊滿期復(fù)員,

  在香港整整兩年,待在特種小組,聯(lián)合香港警察,參加各種反恐演習(xí)。他第一次跟我抱怨部隊訓(xùn)練有多辛苦,比起大陸部隊的待遇,除了新兵福利的折扣,吃的苦卻是十倍或者更多。

  對于香港的印象,停留在臆想去TVB總臺或者邵氏集團,九龍區(qū)和新界只能隔橋相望,他說多想出去走一走,腦子里那些好奇的沖動,總在一瞬間拔地而起。在結(jié)束新兵訓(xùn)練的三個月后,他迎來了第一個國慶假期,二十四個小時。

  他接過女老板手中的咖啡,望了望她纖細(xì)的背影,接著說,我是在維多利亞港認(rèn)識她的。對于第一個假期,他決定出去走走。他從港島區(qū)出發(fā),乘電車到銅鑼灣,看見巷道一群群抽煙的不良少年,這讓他想起初中讓他熱血沸騰的古惑仔。他愉快的吹起口哨,一路走走停停,最后上了渡船,這時仿佛有種魔力,扣住他好奇的心,催使他過海去維多利亞港看一看。

  我是在下船的碼頭遇見她的,她主動叫住我,問我能不能做她的模特。阿朗喝了一口藍(lán)山,決定加點砂糖。

  他當(dāng)時有點猶豫,愣了半天。對面的女孩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一件紅色的棒球服,套在白色的連衣裙外,扎著兩個長長的辮子。聽她的口音,是香港本地人,不會說香港話的他有些尷尬,只好撓一撓頭。

  “那你是答應(yīng)咯”女孩的聲音靈動,立馬收拾好畫板和背包,示意他跟上她的步伐。女孩很主動,跟阿朗聊起天來。阿朗知道她叫花緹,姓何,是港大的藝術(shù)生。花緹話特多,告訴他第一次出來畫畫,她把阿朗帶到港口的一個斜堤上,背景是南海和維多利亞港高聳入云的都市樓盤。她用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示意阿朗坐在欄桿上,并表示他得做一個小時。等阿朗反正應(yīng)過來,花緹又轉(zhuǎn)身塞給他一個冰淇淋卷,討好跟她說中途不可以休息哦。阿朗翻了翻白眼,望了望花緹靈動的眼睛,栗色的卷發(fā)像海底的波浪,波瀾不驚,卻重重拍擊著他的胸腔。

  我抿了抿嘴,覺得藍(lán)山的苦味恰到好處,濕潤的口腔彌漫著香草的味道。我繼續(xù)追問,覺得后面的事情會更有趣。

  阿朗說那個下午他那也沒有去,就給花緹當(dāng)了一個下午的模特?;ň煾吲d的像個孩子,又蹦又跳,在日落前畫好了所有特寫,她嚷嚷著要請阿朗吃咖喱蟹飯,阿朗看了看手表,說時間不夠了,他得回去?;ň熥妨松先ィ鲃诱宜穗娫捥柎a。

  阿朗想,這可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主動找他要電話號碼,他拿起花緹的右手,用水筆寫下了室友的電話號碼,部隊管得嚴(yán),他們隊就私藏了那一部手機。

  花緹在碼頭向她招手,阿朗在船上回應(yīng)她的信號,示意她快回去吧。香港的日落像科諾馬蒂夫的水彩,朦朧而又清醒,突兀的筆線揮手到天際,霓虹斑斑點點,彼此呼應(yīng)。

  她愛笑,愛吃菠蘿炒飯,喜歡扎著小辮子,酷愛畫畫。阿朗扭頭望著窗外卸貨起航的貨船,又低頭喝了口咖啡,繼續(xù)說道,她是個好姑娘。

  阿朗在結(jié)束了三個多月的新兵訓(xùn)練后,就開始各種特種訓(xùn)練,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但雙周有一天的假期,是新兵的福利日。那天他完成最后的交接班,在回宿舍的路上,被一臉壞笑的室友攔住,告訴他宿舍有他的電話,是個女孩打過來的。阿朗說他當(dāng)時挺納悶的,等他接了電話,才知道是花緹。他看到花緹的時候,就站在他們大營門口,穿著牛仔的短褲,小辮子扎在額頭,背著天藍(lán)色的布包,拿著畫板的手向他不停打招呼。她愛笑,像暮色的酒館,像原野的馬駒,像麥田的花哨,每一寸都是歡喜,過分美麗。阿朗心里暖暖的,兩個人默契地配對玩笑,一路走走停停?;ň煄е麖闹协h(huán)逛到灣仔碼頭,從銅鑼灣逛到紫荊廣場?;ň熃o他當(dāng)導(dǎo)游,一邊介紹人文歷史,一邊搜羅美食。夜幕從香港島上拼接星星燈火,迅速燎原?;ň煄チ颂缴巾?,她告訴阿朗這是看香港夜景最好的地方。他們坐在木質(zhì)的觀景臺上,花緹拿著畫板,借著碩大的照明燈,畫坐在身邊的阿朗。

  風(fēng)正好,吹亂阿郎的劉海,吹皺花緹的襯里,風(fēng)若花海,撲鼻而來的是羊蹄甲的香味,是紫荊花的濃郁。阿朗盡量不動,他享受這樣的時刻,在花緹的筆下,他與香港島融為一體

  沉浸在溫柔的夜色里。夜色里還有棲夢的孩子,用筆勾勒彩色的夢想。

  我攪了攪杯里的咖啡,看見阿朗的側(cè)顏,仿佛看到了整個香港島。

  如果還有如果,我就不會猶豫,放棄勇敢,折磨自己。阿朗喝了口咖啡,低著頭說。

  阿郎告訴我,以后的每個周末,花緹都會也來找他,然后去香港的每一個的地方,可能是港大的中山廣場,或者是維多利亞港,海洋公園也去過幾次,他陪花緹出去寫生。有一次去龍脊山,去野外寫生,他們登上山頂,花緹告訴他說,以后她要當(dāng)一名畫家,環(huán)游世界,從香港出發(fā),穿越整個赤道,去北極看融化的雪,擁抱地球的每一寸胸膛。阿朗望著她,覺得花緹像個英雄,像夸父逐日般英勇,像后羿射日般專注。他像個歌頌者,更像個追隨者,他不敢表白,他覺得自己不夠優(yōu)秀,因為花緹給了他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他習(xí)慣這種盛大的陪伴,足夠溫暖,填滿詩意,卻又患得患失,生怕兩年的時光匆匆,總有一天他要離她而去。

  他希望那天永遠(yuǎn)不要到來,可是花緹與他的親密無間卻讓他越來不安,越容易敏感?;ň熯€是那個花緹,活潑好動,萌蠢無比的樂天女孩,花緹大二學(xué)期開始那段時間,卻讓阿朗的生活陷入了低迷的盆谷。

  花緹與她失聯(lián)了。

  阿朗看著咖啡廳對角正在畫畫的女老板,聲音還是有些哽咽。如約而至的每個星期周末沒有了花緹的身影,她的電話不在服務(wù)區(qū)內(nèi),他特意去了港大,繞了好大一圈,才收集到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她的油彩導(dǎo)師跟他講花緹退學(xué)補修,好像家里出了事情,具體并不怎么清楚,這讓阿朗慌張,他去了他們經(jīng)常去的地方,甚至一個人又爬了一次龍脊山。,他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不愿意錯過。除了訓(xùn)練,他就呆在宿舍等花緹一個電話。

  漫長的等待讓一天時間分化為二十四個時節(jié),他除了麻木的訓(xùn)練,最精神的時候是外出執(zhí)勤和周末的日子。茫茫人海相涌,他給自己一些臆想,或許下一個轉(zhuǎn)身就能遇見。

  這種幸運是上帝的把戲,他不是虔誠的教徒。他只能追趕時光,好讓他們能再次相遇。

  今年五月底他完成了人生中一次重要的事情,兵役服滿,光榮退役。離別那天宿舍充滿感傷的特殊氣氛。他們擁抱告別,籌光交錯之間,他心里五味雜陳,他想起了花緹,他即將與這個城市告別,與她也將做最后的離別。他在香港多待了一個星期,接著回到武漢。他說,那是一個早晨,營地的班長給他打電話說有一封信寄到營地,上面是他的名字。他頓時心里一緊,希望開始萌生發(fā)芽。

  這是花緹的信。

  他不敢拆開信戳,他患得患失。他不敢面對花緹,他怕好壞一半,最終抵消聯(lián)系。他猶豫了很久,打開信紙尋找花緹的身影。她叫他親愛的阿朗,她說她過的很好,很遺憾自己沒有完成學(xué)業(yè),也很抱歉自己的不辭而別,她問他還好嗎?還會想起她嗎?她說自己足夠幸運,

  她要感謝阿朗的陪伴與支持,感謝他做模特,做她的小跟班,做她最好的朋友。

  阿朗,我喜歡你

  阿郎總感覺鼻子酸酸的,他多想花緹能站在他面前說這些煽情的話。這是他青春里的第一個表白,來自遠(yuǎn)方的思念,他只能熨平心緒,想了好久的臺詞,在頃刻之間流瀉而出。他決定給她回信,按照上面的地址他把信寄到了澳門。他想勇敢一點,追隨自己的腳步,去做想做的事。

  可后來信被退回,說是地址變更,已經(jīng)無法找到地址源。阿朗很失落,在八月初的時候,他瞞過家里人,一個人去了澳門。

  他特意買票飛到香港,這個熟悉的地方,他感覺格外親切。他從香港上環(huán)港澳碼頭乘船到澳門外島,一百多公里,他總覺得很長很長,他想花緹會不會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對他笑,或者是哭。他想問清楚花緹,這之間又發(fā)生了什么,他看了看信封的地址,就在外港萬蘆浦區(qū),他找了一個下午,結(jié)果還是令人失望,那里的漁民告訴他因為地產(chǎn)商強拆,租住在這里的人都已經(jīng)搬走了,就在半個月前。

  澳門的夜晚不同于香港,過于喧鬧和浮華,繁星燈火點燃整個離島和江面,阿朗站在旅館的樓頂,可以看見維多利亞港的冉冉星光,他想哭,卻又無法沸騰,他想努力,卻再也找不到方向。

  花緹,你在哪里

  他開始后悔自己不夠愚勇,失去了一個未知。原來未知就是我喜歡你。

  離開香港前,他又去了一趟港大,他不知道自己是來尋找答案,還是想在停留,害怕時光太快,會帶走一切。那天他很巧碰見了花緹的油彩導(dǎo)師,老教授問起花緹,阿郎尷尬的苦笑,沒有回答。

  老教授點了點頭,告訴阿朗說,常說天黑到盡頭,才有新希望,你等等天黑,那時候可能就有了黎明與玫瑰。

  我扭頭望了望港口,漢江的碼頭開始繁忙起來,我頓了頓,問阿郎,后來了?你有她的消息嗎?

  阿朗告訴我,有,是花緹曾經(jīng)的同學(xué)。那天在港大,一個女生給阿朗帶過來一幅畫,那是去年花緹就委托她的事情。女生也有些遺憾,她只知道花緹后來就去了韓國仁川,和姑母生活在一起。她說,她就知道這么多了。

  “那是一副什么畫?”

  “我們的第一次”

  阿朗看了看送咖啡的女老板,問她墻上的油畫是什么,他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是俄羅斯畫家列賓的油畫,我叫她十月愛人,她在等她的愛人從凱旋的戰(zhàn)場上歸來?!?p>  偏偏喜歡你,都是未知的等待,讓人難以割舍,無法適從。在盛大的青春被無限溫暖,卻又被無限切割。等等天黑吧,等等到了盡頭,也許阿郎會等到花緹。她就像個英雄,仿佛還是那個時候,像夸父逐日般英勇,像后羿射日般專注,阿郎還是會追隨著花緹,結(jié)果也許變得不那么重要,因為他們有了黎明和玫瑰。

  等一等,我愛的人,等一等天黑到黎明,我們歸去南北,不問東西,只飲烈酒,傳唱我們動人的歌謠。

未南裳

中文系   性情溫柔   詩歌愛好者   文學(xué)研究小亨   浪漫主義情懷執(zhí)行家   新人入駐請多關(guān)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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