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手里拿著飯盒的白行聞聲立即推門進來之后,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像是暴風(fēng)雨過后留下的殘局。進來之后,就看見白楚嚴冷漠的站在原地,面若如霜。
白行沉默的站在門旁,垂下頭,想著今天老板出門心情很是不錯,怎么過了幾個小時就發(fā)怒了。
死寂一般的環(huán)境下一陣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地上的手機被文件夾嚴實的裹著,摔下來的時候并沒有破損,白行疾速撿了起來,看了一眼,“老板,是夫人的電話?!?p> 聞言,白楚嚴難以形容的神色有些變化,低沉清冽的說道:“拿過來。”白行遞給他手機,恭敬地站在一邊。
言木剛到了李澤航的公寓后,就急忙到陽臺給白楚嚴打了電話,男人接通了她的電話,瞬即說道:“楚嚴?!?p> 白楚嚴壓制了自己的情緒,淡淡的應(yīng)道:“嗯?!?p> 言木:“我今天面試成功了,然后就跟著藝人家里看看他的住所情況,順便交接一些工作事宜,我晚上能回去和你一起吃飯?!?p> 白楚嚴捏了捏眉心,內(nèi)心的怒意如同滅不盡的大火,他在期盼,期盼言木會此時告訴自己,她食言了,她第一天就打破了他定下的條件,“嗯。”
言木咬了咬繃直的嘴唇,垂簾看著自己的腳丫子,沉吟了一下,“楚嚴,我好像……沒能遵守對你的承諾,具體的我可以回去再和你說嗎?我覺得電話里說不清楚,好嗎?”言木料想,他已經(jīng)知道了,因為感受到他現(xiàn)在不問不理的語氣,還夾雜著一絲冷漠的氣息。
白楚嚴聽了之后,冷漠深沉的面和上有些緩和,氣息沒了剛剛的波動,平穩(wěn)暗沉,靜默了一會,語氣沒了剛才的冷然,淡淡開口,“好,今晚你再告訴我,你……你現(xiàn)在把位置發(fā)給白宇,你工作結(jié)束他會去接你回雪園?!?p> 聞言,言木繃直的脊背一瞬間松動下來,臉上掛著淡淡一笑,“嗯,楚嚴,你有沒有好好吃飯,中午吃的什么菜?”她這樣問,是從白行那里知道他飲食不規(guī)律的問題,這樣很容易傷身,她擔(dān)心她不在白楚嚴又會選擇不吃飯。
白楚嚴頓了一下,掃了一眼白行手上的飯盒,沒有她陪著一起,他卻也是不想去吃飯,驟然神色有些窘然,低沉的啞道:“還沒,一會就吃?!?p> 白楚嚴十八歲之前在白正豪的嚴格監(jiān)督下飲食規(guī)律都正常,分秒不差,該是做什么事情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白正豪時時刻刻都監(jiān)視著。
十八歲以后,白楚嚴以成年的姿態(tài)不再受他的管束和制約,對白正豪安排的事情都反其道而為之,白正豪越是氣得面部扭曲,他就越有成就感和報復(fù)心,那難看的面部是他的杰作,他當然愿意欣賞。
平靜冷漠的俊容之下,內(nèi)心卻是無聲的興奮。
可是言木來了雪園之后,他就每天中午都陪她好好吃飯,只想好好多花時間陪她,吃不吃飯倒是不在意。
言木皺眉,嘮叨道:“都快一點鐘了,你的飲食這么不規(guī)律,對胃傷害很大的,你長時間都這樣,你還想不想要你的身體了嗎?”
白楚嚴朝白行身上遞去一道如刀刃般鋒利的目光,白行微微低下頭,明白是自己說錯了話。
那邊言木沉吟了一下,似乎想到了那次偷偷出門的事情,旋即說道:“你不要責(zé)怪白行,是我非要他告訴我,一定不能罵白行,知道了沒有?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身體狀況而已,問你你肯定不會告訴我的,那我只能去問白行了?!?p> 白楚嚴立即收回了目光,“好,我不會怪他,今晚早點回家?!?p> 白行:“……”夫人太明智了,真是謝天謝地謝夫人。
言木:“嗯,”不放心又交代一次,“一定要吃飯,立刻馬上?!?p> 男人嘴角勾起了一道淺淺淡淡的弧度,怒火就輕易被言木順平了,掛了電話之后,白楚嚴薄唇輕啟,“把飯給我,把這里收拾一下?!?p> 電話結(jié)束后,言木緊繃的心松動了不少,她往回別墅客廳,看見李澤航盤腿坐在一張羊毛毯子上,手上拿著控制器對著電視屏幕在玩游戲,心情亢奮。
僅僅幾個小時,言木似乎有一點結(jié)論,娛樂行業(yè)最難的就是猜測藝人的心,人前人后截然不同。
明明評論都說李澤航是一個暖心大男孩,實則就是脾氣大的公子哥。
言木走來坐在沙發(fā)上,盯著他幾秒后,淡淡的問道:“你平時沒有工作就在家玩游戲?”
李澤航的手指頭在鍵上來回擦動,目光依然停在屏幕前,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說道:“對啊,本來工作很滿的,今天要回公司一趟解決一些事情,所以今天才沒有去劇組,即使我沒有工作,Andy也不能讓我出去,怕拍到什么照片影響不好,反正也沒有什么可做的,就直接玩游戲洛?!?p> 言木點點頭,也挺贊成Andy的做法,做演員就有很多限制,既然選擇這條路,再難也要自己咬緊牙關(guān)走下去。
她環(huán)視了一眼別墅的空間布置,急著進來就到了陽臺上打電話給白楚嚴,根本沒有細看這層別墅。
“這別墅是你自己買下來的?”
“是的,Andy幫我選的,隱秘性夠強,方位和價格都不錯,就全額買下了?!?p> 游戲贏了,李澤航彎唇露出了得意的淺笑,隨后他回頭看向沙發(fā)上的女孩,看著她轉(zhuǎn)頭看向墻上的那副一片太陽花的油畫,以為她喜歡,
“你喜歡那幅畫?喜歡就拿走唄,反正也不是我的?!?p> “不是你的還掛在這里?”
“粉絲送的,Andy看著還不錯,就直接掛著當裝飾一下別墅了。”
Andy不讓的。
Andy說的。
Andy看著不錯的。
就沒有自己的一點想法和見解,當個藝人也不至于行尸走肉的被人安排好一切,然后循規(guī)蹈矩的執(zhí)行。
言木撫了撫額,淡啞道:“難道你做演員這一行就沒有自己的想法,嗯,例如,你想往哪個路線發(fā)展,走實力派還是偶像派,主要拍什么類型的電視劇電影,或者想挑戰(zhàn)哪些角色之類的?”
這些詞還是她在書里看到了,然后順便就記住了。
李澤航想都沒想,聳聳肩直接彎唇吐字:“這些Andy都會幫我安排好的,我不用去想,每一次的工作安排Andy都會提前告知我,所以絲毫不用費心,反正我人能順利到劇組或是發(fā)布會就行?!?p> 這跟行尸走肉,任人宰割有什么區(qū)別,言木莫名想到了自己的過往,待在酒店做清潔員,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言木沒來由的嘆了一口,僅從李澤航一人身上,就覺得娛樂產(chǎn)業(yè)也沒有她想的簡單,腦海過一閃而逝今日他們在辦公室的談話,從只言片語可以得知,李澤航?jīng)]留意被一個十八線女星拍了幾張親密的照片,女星以此來要挾他,試圖來敗壞他的名聲。
“那個事情,你們打算怎么解決?”
她問。
李澤航眸子里掂量了一下,盯了她幾秒,“這不是我能解決的事情,還有這也不是你要管的事情,你的任務(wù)就是負責(zé)我的生活起居,偶爾出行的時候幫我撐傘擋雨擋太陽,有人上前靠近我也要幫我攔著。”
這對言木來說沒什么,苦力活重力活她又不是沒做過,言木的力氣不小,從小練出來的,一筐的衣服都是她洗后再擰干,慢慢的力氣就大了。
女孩抿抿唇,“這我知道,我會做好的,還有啊,李澤航,你沒有女朋友吧或是什么怪癖之類的?”
他瞇了瞇眼睛,神色難以形容,言木瞥了一眼,意識到自己問得不太恰當,隨即說道:“我不是要顧及你的生活起居,既然這樣,我當然知道你的基本信息的?!?p> “那桌子上有本小冊子是關(guān)于我全部的信息,不過……你們看了也沒用,腦子記不住?!?p> 李澤航掀了掀眼皮,烏黑明澈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千萬粉絲大多數(shù)喜歡他這張有棱有角俊美無常的臉,以及在鏡頭前咧嘴一笑露出上排整齊的牙齒,唇紅齒白的令人沉迷的笑容,只要他不惱不火,言木看著還是挺像陽光大男孩的。
“不會,我記憶力很好的,看一遍就能記住,你放心?!?p> “隨便你?!崩顫珊诫S意掠過三個字。
言木看了一眼時間,站起身,“我先走了,明天再來接你去劇組,看了Andy姐發(fā)給我的日程表,你接下來都應(yīng)該是《一路與你》的劇組拍戲,所以我明天再來找你。”
早點離開,早點回到雪園,她現(xiàn)在最想見到的自家男人了,不安慰安慰,這份工作她肯定做不成。
走出了李澤航的別墅之后,不遠處白宇就站在路邊等著,看見言木出來之后,繃著的心終于落地。
白宇迎上前恭敬地叫了一聲:“夫人。”
言木看著他,語氣稍緩,“不好意思啊,白宇,我肯定又讓你被罵了吧?!卑仔心沁吽翘嵝蚜?,如果白楚嚴知道這件事肯定是白宇告訴的,能護一個不能護另一個。
但是想到自己會遷累到他們身上,內(nèi)心難免會自責(zé)。
白宇:“與夫人無關(guān),是屬下辦事不利,老板斥責(zé)是對的。”
“這事我以后會提醒楚嚴的,又不是你們的錯,怎么什么都怪在你們身上。”
“夫人還是不要說了,老板不喜歡,再說了也是我們辦事不利,受罰是應(yīng)該的?!?p> 白宇內(nèi)心苦笑,夫人不要說啊,這樣我會粉身碎骨,尸骨無存的。
“好吧,但是我以后會注意的?!闭f完就上了車后座。
言木回到雪園的時候,看見黑色限量版的布加迪停在停車坪上,就知道白楚嚴已經(jīng)回到。
明明下班時間還沒到,自己也想提早回來親自下廚煮一頓飯給他嘗嘗,用一頓飯來收買他的心確實是不錯的想法,可是他已經(jīng)比她先到家,這個想法也變得不是那么驚喜,說服力也沒那么強了。
還有什么可以說服他的呢?
實在也想不出來了,只好走一步見一步,要是實在不行,她也真的無計可施。
其實她出去工作沒什么不好的,比起每日獨自待在冷霜霜的雪園等他回家,她更愿意努力去提升自己能站在他身邊,她知道她自己的學(xué)習(xí)能力不差,只是一直以來沒有施展身手的機會。
她走進客廳都沒有見到男人的身影,便直接轉(zhuǎn)身上了樓,臥室也沒有,便果斷的往書房那邊走去,那是白楚嚴除了臥室之外,常待的地方。
她用力推開那扇鋁合金防盜門,只推開一道裂縫,她纖細的身影就能滑溜的竄了進去。
白楚嚴坐在椅子上正認真的看著手上端著的一份文件夾,窗外緋紅的霞影灑在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上,如同翩翩少年專注看書的模樣,歲月靜好,安靜如昀。
言木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她從來都不覺得男人陰冷沉默,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有十足的滿滿的安全感,就想永遠的依偎在他身旁。
但如果他不是白氏集團的總裁,只是一位平凡普通的工作者,或許她可以在家做賢妻良母,但是就是因為他太強大了,她也有那種幻想在工作上能幫助他一點。
或許她真的太奢望了,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他給自己的,家是他給的,連一次面試機會也要他安排,過去的她一無所有,如今的她有了一切,反而有了幻想。
不喜歡這種感覺,感覺會想瘋的。
興許太過專注了,白楚嚴一直沒注意到已然走來的女孩,但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驟然讓他抬起頭來,言木走到了他身邊。
“看什么呢,這么專注?”說完,往他手上的文件看了一眼,臉上陡然浮現(xiàn)一絲狐疑,文件內(nèi)容是自己詳細的信息。
白楚嚴深邃的眸子瞥了一眼她的神情,動作不緊不慢的把文件蓋上,冰涼的手掌握住女孩的白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