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嚴徑直走到了俞野身邊坐下,高挺的身子靠在沙發(fā)后。
面若寒霜,氣質孤冷,望而生畏。
俞野拿起了一杯新的紅酒遞給他,似笑非笑的說道:“白爺這是不用陪夫人了?今天這么有空來赤壁緣了?”
這里這么多人,就只有俞野敢這樣調侃他。
見他們兩人在說話,沒有人敢來打擾,也沒有人敢找死來偷聽。
白楚嚴淡淡勾唇:“出差了不在家?!?p> 他說來這句話,旁人聽后,似乎覺得“老婆不在家,就可以出來鬼混”。
但是白楚嚴卻是滿臉的不悅。
俞野揚起嘴唇,低笑一聲,譏誚的說道:“我還以為白爺不管幻影閣了呢,這兩個月也沒有來過?!?p> 閃爍炫目的霓虹燈猝不及防的打在男人清雋冷冽的面龐上,男人驟然縮了縮眼。
抿了一口紅酒,沒有理會俞野對他的嘲笑。
“殤風最近接手得怎么樣?”他問。
“表現(xiàn)還不錯?!?p> 殤風是接手林虎門的地下組織。
白楚嚴當時成立幻影閣時,采用了“一主干多分支”的想法。
幻影閣控制著整個地下黑暗組織體系,任何收來的錢財和貨物都是歸于幻影閣總部,下面具有三大分支,分別是負責運輸?shù)牧只㈤T,掌控國內市場的血宗堂以及負責研發(fā)和分銷的獵道幫。
三大分支相互聯(lián)系又相互牽制,但都受幻影閣控制,幻影閣會按收成分資給各地下組織。
林虎門叛變被白楚嚴徹頭徹尾的滅門之后,殤風就被選中來接手林虎門負責運輸?shù)哪遣糠帧?p> 俞野想到了什么,又繼續(xù)道:“白爺,你覺得就憑林虎門那膽量,真的敢隨便出賣?”
“有人在暗箱操作?!卑壮涝频L輕的解決了俞野的疑惑。
“查到了?”他又問。
“暫時還沒有,線索查到一半就會中斷,一切回到原點,不過我喜歡,持久戰(zhàn)?那就比比看誰更狠?!?p> 當時查出來是林虎門背叛了,派了狙擊手想要了白楚嚴的命,還在交易的時候把行蹤和交易地點透露給警察。
要不是他白楚嚴留有后手,估計會在那場交易里面全部暴露,甚至喪命,所以他干凈利落的把林虎門直接殺光。
但后來想想,林虎門確實沒有這個膽量,敢公然向幻影閣叫囂。
這就說明,林虎門背后有人在操控,目的又是什么?
白楚嚴深思著,側眸過去,只見俞野唇角勾勒著不懷好意的譏笑,拿著手機發(fā)信息,信息寫的是什么,他沒看到,只瞥見了字體略大一些的名字,徐橙。
良久,他薄削的唇微微勾起。
“最好不要搞這個徐橙?!?p> 聞言,俞野抬眸看向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白爺這是為別的女人說話?”
“我只是不想我夫人傷心。”他說。
俞野嗤笑一聲,“呵……白爺要做好丈夫,但我做不來好男人?!?p> 白楚嚴:“適可而止,我夫人不高興了,你也別想高興了,南境那邊還是很缺人手的?!?p> 俞野簡直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居然又來這一招。
剛好俞野最怕的就是白楚嚴這一招,什么都不怕,最怕被調遣,他現(xiàn)在是相當于幻影閣的第二掌管,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既視感。
俞野嗅到一絲警告,“行行行,白爺就只會這一招,放心我不會把她搞死的,留她一條命?!?p> 話音剛落,只見白楚嚴投來一道惡狠狠的目光。
俞野:“……”用得著嗎?真是的。
“下周六,我們要去墨西哥一趟,那邊的交易方我們需要過去洽談,白爺記得騰出時間。”俞野沒在繼續(xù)徐橙的話題上逗留,想起了最近的事務。
白楚嚴問:“幾天?!?p> “快則三天,慢則五天?!庇嵋爸匦履闷鸶吣_杯,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白楚嚴微微皺眉,良久開聲:“一定要我去?”
俞野一聽差點被嗆死,還好他及時忍住,不然他這副溫雅斯文的外表得多容易暴露。
“白爺,你不會真的撒手不管了?全程交給我吧,這趟遠門還是需要去一趟的,彰顯合作誠意。”
包間里還在狂歡,幾乎所有男人身邊都躺著一個嫵媚的女人,唯獨沙發(fā)上的兩個男人尤其突兀,只坐在沙發(fā)上喝酒聊天。
江越打牌覺得沒意思,把牌局拋下,推開大腿上的女人,放浪不羈的朝白楚嚴這邊走來。
“白爺?!苯叫χ辛寺暋?p> 上次去雪園之后,江越除了電話和白楚嚴交代一些工作之外,再見面的只有今天。
江越心有余悸,對于白楚嚴他是真的害怕,就算是他的兄弟,他也怕,在白楚嚴面前,他再怎么大膽,也是滿臉畏懼。
白楚嚴瞥了他一眼:“去墨西哥把江越也帶上,讓他好好學點東西?!?p> 這話是對俞野說的。
江越一聽,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學東西?學什么東西啊?
江越僵硬的露出笑容:“白爺,我能不去嗎?你們談事情我能學到什么,還不如我?guī)湍銈兛粗啾诰壞???p> 江越是公子哥,家里有錢,從小不學無術,愛玩泡妞。
別人見到白楚嚴都會避之不及,只有他總是跟在白楚嚴身邊,心里雖然害怕白楚嚴這個陰狠暴戾的男人,但是卻是被他身上這種魅力所吸引。
他愛玩的性子,就是取向有些不同。
白楚嚴眼里帶了幾分冷意,余光睨著他,“赤壁緣還用你看?不想學就給我滾,不去以后就不要再來赤壁緣?!?p> 怕了真是怕了,不來赤壁緣,他的妞兒怎么辦?
“白爺,我去,我去還不行,”坐下來之后,自己倒了一口悶酒,連同咽下迫于無奈的情緒,突然想到了什么,江越問道:“白爺,嫂子呢?”
“出差?!蹦腥说鲁鰞蓚€字。
良久,似乎攜著一絲警告的意味,“不要隨便去見言木?!?p> 江越:“嫂子是不知道我們的事情嗎?”
白楚嚴:“她不需要知道?!?p> 江越:“不是,白爺,這、這隱瞞多久啊,萬一嫂子有一天知道了呢?”
白楚嚴眉峰一凌,菱角分明的面容下宛若掛著萬年不化的冰霜,驟然給燥熱的空氣添上一層涼意。
“不會有那一天?!?p> “……”
都不知道白爺哪里來的自信,不對,他一直很自信,他認定的事情就沒有失手過。
江越還想說話,忽然眼前一片陰影落下來,同時擋住了江越的整張痞氣痞氣的臉和白楚嚴毫無瑕疵的側臉。
來者是一個女人,看去二十歲,皮膚在妝容下修飾得白凈靦腆羞澀,與她身上嫵媚妖艷的穿著完全不同。
一看,心機還很重。
她站在兩張桌子的過道上,白楚嚴正坐沙發(fā)的中間,兩邊分別是江越和俞野。
女人一來,江越郁悶的心情瞬間煙消云散,示意她來自己身邊。
這樣一來,一定會經過白楚嚴,女人收到了江越的眼神,抬腳前去,卻故意的磕上桌角,假裝重心不穩(wěn),伴隨著一聲嗲氣,整個身體向前倒入白楚嚴的懷里。
還沒來得及感受男人結實溫熱的胸膛,就被白楚嚴一腳踹出桌子之外,如斷線的風箏一瞬間重重的摔在地上。
這一腳不輕,女人趴在地上直接吐出血絲。
聽到聲音,包間里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女人身上,一下紛雜的包間安靜下來。
在門外聽到這么大響動的白行立即推門進來,只見白楚嚴滿身的戾氣暴漲,無情又可怕的目光狠狠的盯向倒地的女人。
所有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敢言不敢動,氣都不敢大喘。
白爺發(fā)脾氣了,這是非同小可,而且得罪他的人竟然是個女人。
只有江越看到了整個事情的經過,脊背一涼直接從沙發(fā)上蹭的站起來,錯愕之后是滿目的驚懼。
這女人他媽的也太夠膽了,居然敢直接往白爺身上撲。
沒被一腳踹死,算她命大,這他媽是誰帶來的人。
整個晚上幾乎都在低頭發(fā)信息的俞野緩緩抬眸,掃了一眼,就知道是來送死的女人,譏誚的嘴角上揚,又低頭去搞他的橙子去了。
白行冷的發(fā)抖上前,他知道白楚嚴此刻的無聲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只要下一秒,他的暴戾就會洪水般傾斜而來。
“老板。”
還沒等白楚嚴說話,江越直接顫顫的吼道:“這他媽的,這女人誰帶來的?!?p> 幾乎一瞬,有一個男人就哆嗦的沖跑出來站到在他們面前,嘴角不斷抽搐,余光瞥了一眼面色慘白的女人。
“江少,白爺,這人是我……我……我?guī)淼?,可是我只讓她喝酒,沒有讓她冒犯白爺啊?!闭f話的男人是好色的公子哥張?zhí)煊睢?p> 躺在地下的女人叫段瑩瑩,第一次來赤壁緣,張?zhí)煊羁此L得好看,直接帶她來玩。
她不認識白楚嚴是誰,只是在白楚嚴進來的那一刻就已經被他勾引,芳心暗許,想著這么有錢有勢的男人如果是她自己的,那她下輩子根本不憂不愁,更不用刻意去接近張?zhí)煊钅莻€隨便變心的男人。
她坐在角落里,一直觀察他的動向,見到張?zhí)煊罡榻B過的江越坐在他身邊,她就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故意摔倒,重心不穩(wěn),撲到他懷里。
臆想完美,偏偏沒想到白楚嚴根本對女人沒有興趣,除了言木。
江越走上前踢了一腳,吼道:“張?zhí)煊?,你丫的帶的是什么人。?p> 張?zhí)煊詈喼眹樋蘖?,他知道白爺不喜歡女人靠近,但是該死的忘記跟段瑩瑩說了,卻沒想到她真的敢去。
“江少,我我……也不知道她會惹到白爺?shù)?,饒過我,白爺。”
張?zhí)煊钌l(fā)抖的瞄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的白楚嚴,又轉過頭看向江越,他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江越接到他可憐巴巴的眼神,顫顫的咽了一口唾沫。
畢竟張?zhí)煊罡约哼@么久了,也不忍心看他被整死。
朝白楚嚴看去。
而男人此刻的面色,陰沉冷冽到了極致,整個人如同被黑夜包裹著,不透一絲縫隙。
江越顫顫開口:“白爺,你看……這怎么處理?”
白楚嚴冰刃似的目光投來,刀刀致命,冷漠的聲音幽幽響起。
“這么喜歡撲男人,就讓她撲個夠,找?guī)讉€男人慢慢跟她玩,白行?!?p> 段瑩瑩早已從疼痛中緩和些許,原本想裝暈過去,糊弄著讓白楚嚴放過她。
但眼前這個男人太狠了,狠到她無法想象,他說出這話之后,自己的下場會是怎樣。
眼見著一個男人朝她走來,她忍著疼痛,雙膝跪著挪到白楚嚴面前,染了血跡的雙唇顫抖哆嗦的哭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你求你……放過我?!?p> 沒有人敢上前,都在旁觀著這場凌決。
白行直接上前把她又踹了幾腳,段瑩瑩話都吐不出來,不久,門外走進來幾個壯漢,圈圍著段瑩瑩,一個大漢直接把她從地下拎起來,猛地把她纖瘦的身子推向另一個大漢,那大漢又推向另一個大漢……
幾個大漢都用力兇猛,速度很疾,沒有讓段瑩瑩倒地的機會。
此時的段瑩瑩,面色蒼白,五臟六腑好像在一寸寸被撞散,嗓子被鮮紅粘稠的血浸染說不出話。
白楚嚴沒有要喊停的節(jié)奏,卻悠然的抿了一口紅酒。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啊,這女人肯定活不長,但是誰敢說話呢?
忽然,白楚嚴的手機鈴聲在無聲的推撞里響起,白楚嚴放下高腳杯,看了一眼。
來電是言木。
“停?!卑壮览淙坏膾佅乱粋€字,隨后接起電話。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發(fā)出聲,這是怎么了?什么人的電話不怕死的打過來。
言木清甜動聽的聲音傳來,“楚嚴,你回家了嗎?”
白楚嚴:“沒有,在和江越俞野他們一起?!?p> 江越瞪圓了眼睛,下一秒就猜到了電話那邊的人是誰,心里真是謝天謝地,感天動地,嫂子你來得太及時了。
制服白楚嚴的強招,就是嫂子。
眾人:“……??????”
言木:“哦,今天晚飯吃了沒?吃了什么?”
白楚嚴略顯窘然,晚飯他沒吃:“我吃了一點,忘記了?!?p> 言木:“忘記了?你沒有吃晚飯吧,對嗎?”
白楚嚴捏了捏眉心:“你現(xiàn)在在哪?”
言木:“我在外面呢。”
“這么晚了,怎么還在外面?”
那邊,言木露出了無語的神色,:“這么晚你不是也在外面嗎?本來打電話還想給你個獎勵的,沒想到你又沒吃晚飯,就算了,我就不叫了?!?p> 獎勵,就是從言木嘴里叫聲“老公”。
聞言,白楚嚴的神色明顯一怔,深邃的眸子幾乎瞬間轉深,如同巨大的漩渦。
他的女孩就是會用這一招來迫使他好好吃飯,關鍵是百試百靈,只要聽到她軟綿綿的一聲“老公”,他暴戾的世界瞬間會被撫順,安然平靜。
白楚嚴幽幽開聲:“我現(xiàn)在回家叫王嫂給我煮,你回去之后再打給我電話?!?p> 言下之意,他現(xiàn)在回去吃飯,你要給獎勵。
言木故意裝作考慮,“嗯……可以?!?p> 包間里所有的人的臉色驀然驚呆了。
雖然沒聽得太清楚白楚嚴在說什么,但是臉上的表情是騙不來人的,這明顯和剛才陰鷙冷然,周身覆上一層寒冰的白楚嚴截然不同。
打電話的白楚嚴,語調溫和,神色淡然安靜。
這是見鬼了?
電話斷后,男人儼然披上冷冰冰的面孔,直起身掃視四周。
“白行,回去?!?p> 江越顫顫地找回自己的聲音,“白…白爺,那這人?”
白楚嚴回眸睨了一眼,薄唇輕啟:“不要再讓我看到她出現(xiàn)在赤壁緣?!?p> 這就,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