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嚴雙手捧著她的臉龐,白皙粗糲的指肚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他眼神在枕頭閃過一瞬,濕漉漉的一處地方清晰可見,可知她是哭了不短時間。
“對不起,言木,我沒能控制好我脾氣,我的錯,別哭,好不好?”他慌亂地道歉。
像是積壓了幾個小時的委屈,言木淚水止不住地流,手背毫無章法地擦拭自己的眼淚,而耳邊一直傳來男人嘶啞心疼的聲音。
“言木,是我的錯了,別哭了,好不好?”
“打我也可以,別哭別哭?!?p> “對不起,寶貝,以后不這樣了,我沒控制好,別哭?!?p> “老婆,夫人,寶貝,別哭了,都是我的錯?!?p> 他的承諾像是一張易穿蒼白的紙,被她的淚水輕易捅破,他說過不會讓她哭,可是今天晚上他又在做什么。
不理解、不體貼、不耐心、二話不說摔門離開。
江越說得對,他一點都不了解女人,因此,他讓她傷心了,難過了。
白楚嚴攬過她,撫著她的后背,言木額頭抵在他胸膛,垂著頭,這樣的哭泣維持了半小時。
淚水似乎也慢慢止住了,言木咽了咽唾沫,胡亂抹了抹自己的臉,她漸漸抬起頭。
雙眼通紅地看著白楚嚴,肩膀不受控制地有一下沒一下抽動著,淚眼模糊,語氣哽咽著,吸著通紅的鼻子。
“楚嚴,我...我沒打算.....惹你....惹你生氣,我就是...就是覺得你誤會我了,我和他們平時......平時也沒有多少來往,而且...他們是真的想把我...當朋友?!?p> 她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竭力壓制著抽噎的呼吸,一句一句的說得清清楚楚。
白楚嚴吻落在她精致的眉眼,粗重紊亂的呼吸灑在她梨花帶雨的小臉,歉意十足,又心疼地說道:“是我的錯,我沒有顧及你的感受,原諒我?!?p> 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味,縈繞在鼻間。
白楚嚴舔舐她臉上那些留下的淚跡,繾綣又虔誠地吻著她的臉頰,直到看不見了她任何一角淚水,才停下。
低頭看進她的眼睛,她也仰頭看著他,通紅的淚眼直擊他的心臟。
他嘶啞懇求的聲音:“原諒我,言木,我讓你傷心了。”
言木按著他的肩膀,仰頭在他的薄唇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穩(wěn)了穩(wěn)心神,嚶嚶沙啞的聲音。
“我沒怪你,楚嚴,我只是有些害怕,以前過年都是我自己一個人,我媽媽和我哥,他們不讓我跟他們一起,
我總是一個人在房間里等著新一年的到來,所以我覺得今年不一樣,有你陪著我,我很開心,可是我好像把你氣走了,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我又只能像往常一樣,除了手機上收到的祝福,我還是自己一個人。”
這樣的話流進了白楚嚴心里的深處,她把他視為了重要至極的家人,而他也把她當作了那束光。
他們彼此依靠,只是女生的依靠會比他猛烈些。
不是在責怪他,而是在害怕他今晚不會回來,那一刻白楚嚴身上的冰冷冷漠全部褪盡,全數(shù)的溫柔和耐心用在她身上。
“不會的,你不會一個人,言木,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手扣著她的后頸,另一只手圈著她的細腰,輕而易舉地提起,貼近他的下腹。
毫無章法的吻,唇齒相互碰撞的聲音清脆,不知道過了多久,言木被他放平躺在了床上。
呼吸粗重,白楚嚴唇咬住了她的耳垂,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邊,隨后傳來他沙啞低沉的聲線。
“新年快樂,我的寶貝。”
“新年快樂,我的夫人?!?p> 時間在十二點的第一秒,炸開的一聲,天邊有其他地方綻放的煙花,璀璨奪目,洋洋灑灑的零星飄落,似是無數(shù)星光雀躍,隱隱約約地傳進了房間里。
白楚嚴的手摸索著燈的開關,咔嗒一聲,原本光亮的臥室變得一片晦暗,暖氣徐徐傳來熱度。
新的一年如約而至,天邊掀開了沉重的夜幕,晨日射穿濃霧,迎來了一輪旭日,天氣依舊寒冷,氣溫依舊低沉。
言木依偎在男人健碩的胸膛里,她身上僅僅套著一件質地柔軟的睡衣裙,許是昨天晚上做完之后,白楚嚴又抱著她洗了一次澡。
昨天哭過一場,她眼睛看起來有些腫,雙眼皮像被針了一個小包,干澀得有些疼痛。
醒來之后,白楚嚴從王嫂手中拿來了冰塊,替她冷敷眼睛,又擔心太過冰冷,敷著沒有多長時間又放下了。
白楚嚴一雙黑眸皆是惆悵和心疼,如果昨天自己冷靜一點,就沒有那么多事情發(fā)生了。
言木似乎覺察他異樣的情緒,扯了扯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挪了挪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間,小臉緊緊貼著他的溫熱的胸膛。
甜聲道:“老公,我沒事,開心一點?!?p> 白楚嚴低頭吻了吻她的發(fā)頂,低沉應聲道:“好。”
兩人很有默契不再去提及昨日的小插曲,白楚嚴沒再要求刪除她通訊錄的聯(lián)系人,些許的慌亂令他潰不成軍。
也許他該換個方式好好寵愛他的夫人。
拾掇整齊之后,兩人齊齊下樓,白行和王嫂看見兩人從樓下肩并肩地下來,頓時心安定了不少。
昨晚突如其來的爭吵都讓知曉的兩人無措,老板和夫人的事情,作為下屬,哪敢多言。
可是平日里老板都非常順意夫人,哪知昨晚就發(fā)起脾氣,原本還以為老板的暴戾癥要發(fā)作,沒想到了去赤壁緣。
也許是老板沒有發(fā)現(xiàn),他第一次很好的控制了發(fā)病,在爆發(fā)邊緣下漸漸冷靜下來,還無緣無故聽了江少的一番話。
這讓他尤為覺得不可思議,江少那人向來沒有個兒認真,愛玩女人游手好閑,許是白爺?shù)拿孀?,道上的人都賣他個面子,稱他一聲江少。
可老板就是鬼使神差聽了江少的建議,然后回到了雪園。
王嫂見兩人和好如初,像以往一樣準備了豐富的早餐,她原本一直做的是西點早餐,可是夫人來了之后,她的拿手中式早飯每天都不帶重樣。
言木答應白楚嚴陪同他去一個月的公司,時間一到,言木怎么也不愿意再去,會耽誤他很多工作。
而且每次她在里面,那些秘書高層都不太敢進來找他談工作,言木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本著沒事做,想和徐橙約約見面,畢竟兩人有一段時間不見了,卻提前收到了嚴霽月的信息:言木,我們明天見見,可以嗎?
言木應下了。
她抬頭朝樓上看去,目光所及之處在書房的樓層,也不知道是不是言木的錯覺,白楚嚴最近幾天變得奇怪。
她對楚嚴的工作沒有任何興趣,可是當她走進一些的時候,白楚嚴的面色就會大變,她深刻的印象里,猛地一閃他陰鷙冷漠到極致的臉,發(fā)覺她的出現(xiàn),瞬間面色平靜,但舉手投足之間也有一點并不一樣。
好像夜幕下翻打著微微破浪的海面,雖看著正常,說不定下一秒,就會突然卷起幾米高的巨浪,瞬間將一切吞噬掉。
言木猜想,或許最近工作壓力大,導致他的情緒有些波動起伏。
而她也注意到自己,最近變得越來越嗜睡,有時候能一覺睡到中午,情緒也不穩(wěn)定,興許是冬天的緣故,心里有些煩躁。
吃飯的時候,和白楚嚴說了明天去見嚴霽月的事情,言木還以為要與他周旋一會,沒想到他輕易地答應了。
“叫白澤送你,跟在你身邊,我放心?!?p> 她總覺得這會兒的楚嚴變得有些不正常了,狐疑地開口詢問,“楚嚴,發(fā)生了什么事情?!?p> “怎么,以前不讓你出門,你非要出去,現(xiàn)在讓你出去了,怎么還不愿意了?”白楚嚴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臉。
只要她愿意做的事情,白楚嚴也試圖不阻攔,也不強制她為自己做什么事情。
“明天我要回一次老宅?!彼哿宿鬯陌l(fā)絲,隨口說道。
“那我......”言木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說起楚嚴的家人,有歡迎她的,也有排斥她的。
白楚嚴安撫她,“你不用去,我回去解決一些事,言木,你給我記著,白正豪這個人,你可以當他不存在,也可以自動將我和他的關系脫離,不必忌諱他,你是我白楚嚴的妻子,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明白?”
“說實話,其實我覺得我以前好像見過你父親,但是一瞬間的記憶,記不清楚了,既然你不喜歡,聽你的就好?!?p> 白楚嚴眼神閃爍某種異樣的目光,不知道她知道這件事,會是怎樣的心情,又會怎樣對他。
每次他都很想告訴她真相,可是他白楚嚴在她面前生平第一次沒了膽量。
隔天,白家老宅。
黑色邁巴赫緩緩駛進老宅車道,周圍是低山綠林,鳴叫的聲音劃破了靜寂。
女傭都在井井有條地收拾打掃,誰都在認真低著腦袋干著手中的工作。
白楚嚴沿著熟悉的道路進了別墅,纖長白皙的手指握著黃牛皮紙的文件袋,面若寒霜不帶任何人類情感。
老宅算是白楚嚴痛苦開始的地方,自他搬出去之后,他回來的次數(shù)用一只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
除了白正豪一家,與白正豪同輩的兄弟姐妹都居住在國外,極少回國,若不是家族大事,白楚嚴一般很少與他們聯(lián)系。
見到白楚嚴回來,管家青叔興奮地去通知何琳。
聽聞白楚嚴回來,何琳高興地合不攏嘴,匆匆忙忙叫著廚房準備白楚嚴的飯菜,接著便趿著拖鞋到了門外。
“小嚴?!焙瘟沾让忌颇坷锝允窍矏?。
白楚嚴無波無瀾地沖她叫了一聲,“媽?!?p> 何琳順勢挽著他的臂膀,拉著他往里走,邊說著,“今天吃飯再走吧,媽媽親自給你下廚,做幾道你喜歡吃的菜,”突然想到了什么,往他身后掃視了一頓,只見到了白行。
回頭問他:“小嚴,言木呢,言木怎么沒跟你來?!?p> 白楚嚴面色平靜,“我不讓她來,媽你要是想見,去雪園就可以?!?p> “那行,你來了也行?!焙瘟蘸茏R趣地不問他為什么今天回來,只希望他能留下來吃一頓飯。
他回來的次數(shù)少,就算回來了,也總是不愿停留太長時間。
白楚嚴沒應她,冷冰冰地問一句,“他在哪?我有事找他?!?p> 何琳突然一陣泄氣朝他說道:“在書房呢,你們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就吵,我去給你做飯?!彼砷_了他的手,淡淡的笑容回視他,像是一種無奈的情緒。
白楚嚴徑直上了樓,沒有所謂禮貌地敲門,直截了當?shù)赝屏碎T邁步進去。
書房光線強,方位好,縈繞著一股陳舊的氣息,擺了三角架安置了很多書,風格古舊。
白正豪正坐在書桌旁,坐得端正,腰背直挺,身上的衣服打理得整齊。
見到來人,抬起頭怒氣勃發(fā)的低罵一聲,“沒規(guī)矩,連門都不會敲了嗎?”
白楚嚴沒坐,站著一只手伸進了褲口,渾身上下見到他的那一刻,布滿了不可抑制的冰寒和冷漠。
得多恨一個人,才會一看見他,渾身迅即長滿了刺,恨不得刺死他。
白楚嚴冷笑勾唇:“你的規(guī)矩?我向來對你沒有任何規(guī)矩,自然不會敲門,你所謂的規(guī)矩都是你自己臆想的,有什么值得拿出來說?!?p> 白楚嚴瞧著他假意的正氣,表示十分不爽。
白正豪正言厲聲,呵斥道:“白楚嚴,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我是你老子,教了這么多年,教出了混蛋?!?p>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瞬爆發(fā),兩人說話總不過兩三句就開始吵起。
“我他媽的愿意當個混蛋,我混蛋,你不是還是個殺人犯嗎?”白楚嚴依舊薄削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噙著一抹冷漠的弧度。
白正豪怒氣勃發(fā),站起身,凌然地望向他,“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白楚嚴將手中的文件袋扔至桌面,冷冽至極的口吻,“好好看看你的作為,別告訴我你忘了。”
白正豪聞言顧不及文件袋是不是破爛,一把扯過那線頭,扯爛了一角,將里面的東西盡數(shù)取出,白紙黑字以及幾張照片。
照片里的場景有些年份,應該是攝像頭切取出來的畫面而后曬出來的照片,左上角還記錄者明確的攝影年份。
而有一張照片,有白正豪清楚至極的面容。
白正豪大致看完了所有,睜圓了雙眼,兩道濃眉擰成了一個結,眼窩凹陷,眼角的紋路清晰皺起。
白楚嚴依舊冷冰冰的語氣,“記起來了,你撞了人,那人死了,你花錢找了替死鬼替你坐了牢,那你知道你撞死的那人是誰嗎?”
白楚嚴頓了一下,絲毫不想理會他此時的感受,“那人是我白楚嚴夫人的父親言建國,”他哼了一聲,繼續(xù)說:“你白正豪自以為是到自己一生正氣凌然,你也不過是漠視法律漠視規(guī)矩的人,還每天叫囂著自己是有多好多偉大,你害我一個不夠,還要害的另一個人每天活在噩夢自責當中,
白正豪,去你的正氣,還想當軍人?你有什么資格?”
白正豪聽得怔愣,這確實事實,他無力辯駁,這是他活這么長時間唯一的污點。
當時他坐在駕駛座上,要去機場接他最敬佩的軍令長,為了一切無誤萬事具備,他讓管著開著另一輛車跟在自己車后,而他那輛車自然是為軍令長而準備。
許是當時太過心急如焚,他一時之間沒有看到綠燈轉換紅燈,沒有減速徑直開著,下一秒那個突來的男人被他的車撞飛,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他先是示意管家把坐在后面那輛車的白楚嚴帶走,而后再處理了那場車禍,錯在于他硬闖紅燈。
他花了錢又托了關系,才把那件事徹底地解決,卻沒有想到,人道輪回,他的兒子娶的女人竟然是他撞死那個男人的女兒。
原本他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有人提及此事,卻仿佛命運安排好了一切,終歸揭穿。
白正豪抬眸,胸腔波動得很,強裝冷靜,“她知道嗎?”這個她指言木。
白楚嚴一雙黑眸淬了冰,“她不知道,所以我今天來告訴你,不要再靠近她,我們都不需要你所謂的允許和認可,上次我不知道你和她說了什么話,但是我白楚嚴保證,沒有下次?!?p> 事已至此,白正豪沒有了十足的底氣,這個糊涂事他認了,有些無力又蒼白,強拉回思緒,“白楚嚴,你別忘了,我現(xiàn)在還是白氏的董事長,還沒有卸任?!?p> “又怎么樣,如果不是爺爺?shù)倪z書,你覺得我會接手白氏,白正豪,你以為我沒有你那白氏我活不了,你未免對自己太過有自信心,卻在別人看來,只不過是自私而已。”
白正豪跌坐回了椅子上,臉色盡量維持著最后一絲絲的凌然,淡定從容地沖他正言:“你是我白正豪的兒子,血脈相連,你覺得能斷得掉?”
白楚嚴對他突如其來的感情牌覺得可笑至極,十分揶揄的語氣,“從十年前我搬出去的那刻起,我白楚嚴就不再有父親,只有一個媽媽。”
言下之意,他當你已亡。
白正豪強壓怒意,這么多年,他以為白楚嚴能夠理解他這么做都是為他好,嚴格訓練他的意志,往死地操練他,全部都是對他好。
然,在白楚嚴看來,一切都是他的自以為是,他的自私,慢慢衍生了對他的恨,恨入骨髓。
他端量了他許久,白楚嚴和他眉目還是有相像的地方,眉頭和眼睛更是相似,卻是反目成仇的一對父子。
“你這么恨我?”白正豪問他。
“要不是你對我媽還有用處,我殺了你的心都有。”白楚嚴絲毫不避諱他內心的想法。
“最后再警告你一次,永遠都不要去試圖接近言木,我這輩子的女人,僅她言木一人?!卑壮罍喩硭剖腔\罩著沖不破闖不進來的陰霾,蝕骨又冷血。
他變成窮兇極惡,殺人如麻的樣子,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原諒他,幾輩子都不可能。
白楚嚴走下樓時,想都沒有想往門外走去,卻見到了何琳站在門口,手里拎著柱形的保溫盒。
她嘴角扯開了笑容,望向她兒子,見他走出來,眼里像是泛著水霧,溫言說道:“知道你肯定陪不了我吃飯了,媽媽做了糕點,小嚴,你帶回去和言木一起吃?!?p> 白楚嚴很想體諒她的心情,可是他更不愿待在有白正豪的空氣里,感覺他的呼吸都是令人暴躁的。
接過何琳手中的保溫盒,薄唇輕啟:“好,媽,我會和言木一起吃完,你好好吃飯,有什么事可以來找我。”
何琳欣慰道:“好,媽知道了,言木是個好女孩,你好好待人家,別老是容易發(fā)脾氣,也別強迫人家做什么,難得遇到喜歡的,就好好珍惜。”
白楚嚴有些無語,他這個母親總是擔心有的沒的,說到底也是和他夫人同一類人,總想著為別人著想,善良通透善解人意。
“媽,言木是自愿跟我結婚的,我沒有逼迫,我也愛她?!彼鏌o表情地聲明立場。
“行,媽知道了,我的小嚴,永遠都是最棒的。”何琳看著出眾的兒子,感概萬分。
“媽,我走了。”
何琳望著他離開他的身影,眼眶濕了濕,她現(xiàn)在沒有什么可奢求的,她的小嚴一切都好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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