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手術室外，林黔和葉燁焦急的等待著里面正在手術的蘇璇和江子航。程霄因為在救蘇璇的過程中手臂肌肉過度收縮牽拉，造成兩條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肌肉拉傷。檢查完確認骨頭沒有損傷之后，他也第一時間趕到了手術室門口。
過了不知多久，蘇璇先被推了出來。醫(yī)生說她右腿股骨骨折，已經(jīng)手術處理好了。頭上的傷口也已經(jīng)縫合，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會痊愈?，F(xiàn)在她是勞累過度，所以還處于昏迷狀態(tài)。
聽到蘇璇受的全是外傷，大家都松了一口氣。林黔讓程霄陪著蘇璇先去病房，自己陪著葉燁繼續(xù)等江子航。程霄雖然放不下江子航，但是怕蘇璇萬一醒了看不到自己會擔心，所以還是答應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江子航終于被推了出來。醫(yī)生說他右臂尺骨和橈骨，還有右腿股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要休養(yǎng)一段較長的時間才能完全復原了。暫時看來沒有腦震蕩的癥狀，但是因為從車禍到現(xiàn)在一直昏迷，所以還是要等蘇醒之后再檢查才能完全確定。
深夜，程霄和葉燁分別在蘇璇和江子航的病房里陪伴他們。因為怕家里人擔心，所以想著等他倆都醒來以后再通知他們。
凌晨時分，病床上的蘇璇慢慢睜開眼睛，頭部和右腿都有強烈的疼痛感。她腦子里一想到昏迷前和程霄閉上眼睛時的情景，人立刻清醒了很多，開始試著抬頭尋找程霄。側(cè)身一看，程霄正趴在自己床邊睡覺，一只手還握著自己的手。感受到了程霄的溫度，蘇璇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她不忍叫醒程霄，就這樣看著他，慢慢的自己就又睡了過去。
另一個病房里，葉燁因為擔心江子航會有腦部損傷，所以一直不敢睡覺。半夜，江子航終于醒了過來。他感覺自己的右手和右腿都不聽使喚了，心里有些害怕。葉燁趕忙走上前去給他解釋了傷勢情況。穩(wěn)定住江子航的情緒之后，葉燁又跑去叫來了醫(yī)生，給他做了一系列的腦部檢查。檢查結(jié)果幾乎排除了腦震蕩的風險，只是需要再多觀察幾天。葉燁便也放下了心頭大石。
接下來的整個暑假，蘇璇和江子航都在養(yǎng)傷中度過了。程霄除了不時的去下恒岳處理事情，剩下的時間都是陪伴在蘇璇左右。
江子航怕喬樂兒擔心，沒有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一直在國外游玩的她。這倒隨了葉燁的心意，讓她可以全天候的照顧江子航了。葉燁一直深知江子航的生活習慣和吃飯口味。所以有她在身邊，無聊的養(yǎng)傷日子也過得舒服了很多。江子航卻時常不識趣的調(diào)侃葉燁，讓她別耽誤了和顧正談戀愛。葉燁從未正面回應過他，只是往他嘴里塞吃的東西堵住他的嘴。
有一次，顧正來探望江子航。之后葉燁陪他出去吃了個飯，結(jié)果回來的有些晚。那是江子航養(yǎng)傷這段日子以來過得最漫長的一個下午。他周身不適，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不知所措。直到葉燁帶著晚飯回來，他才頓覺神清氣爽。一邊大口吃飯一邊責怪葉燁為什么去了那么久。自那以后，江子航意識到了葉燁對自己的重要性，便再也沒有催促過她去做別的事了。
車禍幾天后，沈愿真的給林黔打來了電話，相約見面。雖然之前只有短暫的相處，但是見面后的兩人就像認識了很久一樣，有說不完的話題。
沈愿一出生就被遺棄在了SH市郊的一個孤兒院。他從小在那里長大，從來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小時候因為看了一部叫烈火雄心的電視劇，所以就立志成為消防員。于是大學考入了軍校。畢業(yè)后，他就加入了SH市消防總隊特勤支隊的獵鷹中隊，最近剛剛晉升為班長。
整個夏天，由于沈愿需要長駐隊里，所以能外出的時間并不多。林黔非常崇拜和理解沈愿的工作，所以很珍惜每次見面的機會?；蛟S正是因為這種時間上的緊迫感吧，兩人每次的見面都很有效率，關系也進展迅速。很快他們就發(fā)展成了情侶關系，還相約明年夏天沈愿放假的時候，再一起去那個他們最初相遇的學?？春⒆觽?。
暑假過去，蘇璇和江子航也都恢復得差不多了，大三的生活正式開始。
為了避免蘇璇過度勞累，程霄建議她辭去了家教的工作，反正自己在恒岳的工資足夠照顧蘇璇家里了。蘇璇本不想答應，但是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復習考研課程，她只好接受了程霄的提議。同樣要考研的還有顧正。他比葉燁她們大一屆，所以年底就要考試了。
葉燁作為本碩連讀的醫(yī)科7年制學生，自然不必為考研而發(fā)愁。但是她也把開學后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準備下學期即將開始的臨床實習上了。然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喬樂兒回來了，傷好了的江子航又開始圍著她轉(zhuǎn)了。
這天上午，喬樂兒約江子航在一個咖啡館見面。喬樂兒難得主動邀約，江子航自然是十分高興。他赴約之前還興致勃勃的挑了一身好看的行頭，而且做了個新發(fā)型。
一進咖啡館的大門，喬樂兒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他了。
“樂兒，這次怎么來得這么早？是不是以前讓我等多了，良心發(fā)現(xiàn)了??？”江子航見喬樂兒來得比自己還早，有些驚喜，趕緊快走兩步來到她對面坐了下來。
“子航，你的傷怎么樣了？”喬樂兒很少這樣主動關心江子航。
“全好了。你放心吧?！苯雍揭妴虡穬宏P心自己的傷勢，趕忙伸了伸受傷的胳膊和腿，以示自己已經(jīng)完全康復了。
“那我跟你說個事吧。”喬樂兒的表情一下嚴肅了起來。
“你說吧，親愛的?！苯雍酵耆珱]留意喬樂兒的表情，心里還想著一會兒去哪約會呢。
“這學期結(jié)束我就要去美國讀書了?！眴虡穬嚎粗雍?，認真的說道，語氣中夾雜著些許內(nèi)疚。
“什么？！去美國？你這邊的學位不讀了？”霎時間聽到喬樂兒的這個決定，江子航一腦門子全是問號。
“這邊的學分可以轉(zhuǎn)過去。”喬樂兒解釋道，即使這個問題根本無關緊要。
“那我這也走不了啊。你知道我爸一直是讓我畢業(yè)就去酒店接班的?！苯雍街绷恕?p> “我沒準備讓你和我一起去?！眴虡穬赫f著低下了頭。
“我不去？那我們倆怎么辦？”江子航似乎漸漸的明白了喬樂兒的意思。
“我想我們可能要到此為止了。我不想為你放棄這次出國的機會。我更不想你為我放棄家族的事業(yè)。也許校園里的愛情注定走不到最后吧。”喬樂兒冷靜的說辭，透著內(nèi)心堅定的決心。
“兩年的感情就這么完了？！”江子航不甘心，激動的抓住了喬樂兒的手。
“別這樣，子航。就讓我們給彼此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吧?！眴虡穬河昧昝摿私雍?，起身走向了咖啡館的大門。
“樂兒，你再想想??！”望著喬樂兒遠去的背影，江子航聲嘶力竭的喊著，但是卻再也得不到任何回應了。
喬樂兒走后，江子航又獨自在咖啡館坐了很久。他始終接受不了剛剛所發(fā)生的一切。之后，他又一個人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他始終不明白喬樂兒怎么會如此狠心。一段兩年的感情怎么能說散就散。
當天的下午，本該是江子航去醫(yī)院復診的時間。葉燁知道他上午約了喬樂兒，所以覺得她應該會陪著江子航去復診。但是她還是不自覺的給江子航發(fā)了一條短信提醒他。
一般自己的短信江子航都會很快回復，即使是跟喬樂兒約會的時候。但這次卻遲遲沒有反應，葉燁不免有些擔心。等了一個小時之后，葉燁忍不住給江子航打了一個電話，但是竟然沒人接聽。這一下葉燁有些著急了，放下手中的書，就走出圖書館。她準備去醫(yī)院看看江子航到底去沒去復診。
走到校門口，葉燁正碰上從外面回來的喬樂兒。得知喬樂兒和江子航提出了分手，葉燁來不及問明究竟，就趕緊跑去了醫(yī)院。一問之下，江子航果然沒來復診。
心急如焚的葉燁只能去江子航常去的地方逐個尋找，手里的電話也一刻沒有閑著。就這樣，一直找到深夜也沒有任何頭緒。
正當葉燁動起了報警的念頭時，自己的電話響了。一看是江子航的電話，葉燁趕忙接起。結(jié)果對面是一家酒吧的服務生，說電話主人在他們那喝多了。葉燁馬不停蹄的打車去了酒吧，一進門就看見江子航趴在吧臺上，早已不省人事了。
葉燁幫江子航結(jié)了酒吧的賬。賬單大的離譜，幾乎用光了她一學期的生活費。葉燁扶著江子航在路上走著，心想這樣的情況也沒法回學校宿舍了吧。摸了摸自己兜里僅剩的一百多塊錢，她只好找了家小旅館讓江子航住了下來。
安頓好江子航，葉燁正準備離開。猝不及防中被迷迷糊糊的江子航一把抓住了手，拽到了床上。葉燁慌亂中掙扎著坐起身來，結(jié)果江子航不依不饒的從后面抱住了她的腰，頭枕到了她的腿上。
葉燁的心砰砰砰的跳著，整個人嚇得一動都不敢動。她偷偷看了一眼江子航，見他閉著眼睛躺在自己腿上，就像個睡著了的孩子。于是心里也就定下來了很多，安心的坐了下來。
“美國有什么好的？偏偏要去！”
“你一個學法律的，不好好在國內(nèi)學習中國法律，還想著去美國教育美國人民？”
“我tm不服氣?。 ?p> 半醉半醒的江子航，閉著眼睛，嘴角顫動著，不時說著一些埋怨的話。抱著葉燁的雙手卻是一刻都不肯放松。
這是葉燁第一次和江子航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從剛開始的心跳加速到慢慢的心態(tài)放松，葉燁開始享受這個時刻了。即使這個時候，江子航心里的人并不是她。
第二天早上，江子航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葉燁的腿上，而葉燁則是仰臥著還沒有醒來。這場景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了。他的記憶還只停留在前晚連續(xù)喝下一排烈酒的那個時間了。
“小葉葉，咱們這是在哪?。俊苯雍阶鹕韥?，推了推葉燁。
被江子航這么一推，葉燁也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說了一聲：“旅館?！闭f完后，葉燁感覺自己被江子航壓了一晚上的左腿，已經(jīng)不聽使喚了。
“旅館？！怎么跑這來了？你什么時候來的??？我記得我是一個人喝酒來著。”江子航一邊拍著自己的頭，一邊嘗試著回憶前一晚發(fā)生的事情。
“人家酒吧服務生給我打的電話。你喝那么醉，我也不能帶你回宿舍啊，只能帶你來這兒了?！比~燁一邊拍著左腿，一邊跟江子航解釋。
“也不找個條件好點的酒店?！苯雍缴炝藗€懶腰站起身來，嘴里隨意的埋怨了一句。
葉燁摸了摸兜里僅剩的二十幾塊錢，沒有說話，臉色有些尷尬。
“走吧，洗把臉，我們?nèi)コ栽绮??！苯雍經(jīng)]有留意葉燁的表情，徑直走去了洗手間。
葉燁麻痹的左腿終于緩過來了。聽了江子航的話，心想自己的錢也就夠兩個人吃一頓早飯的了。學期還有兩個多月，以后可怎么辦呢。
吃完早飯，江子航還纏著葉燁，要她回宿舍把喬樂兒叫出來，自己想再跟她談談。葉燁從來都沒學會怎樣拒絕江子航。盡管心里萬般的不想，但還是答應了他。誰想到，葉燁一回到宿舍，舍友就告訴她，喬樂兒昨天已經(jīng)收拾東西回家住了。
江子航得知了這個消息，知道自己是徹底被放棄了。無計可施，只好垂頭喪氣的離開了。看著江子航落寞的背影，葉燁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當天下午，江子航給葉燁發(fā)了一條短信說自己想出去散散心。之后的一個星期就再也沒在校園里見著人。
付出和被付出都可以成為一種習慣。只是在這個軌跡上的兩個人是不會有迎面相遇的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