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叫你二干爹
“誰?”羅修鈺驚訝地挑了挑眉,又問了一遍。
“華安王柳去宜?!绷趾裏o奈重復(fù)。
“好柳去宜,打著這算盤呢?!绷_修鈺眼珠一轉(zhuǎn),哼一聲道。
“他要的是北部落雁州的金礦?!绷趾檬种盖昧饲米烂?。
“好大的胃口?!绷_修鈺隨即冷笑。
華安王柳去宜是異性王侯,早些年跟著先皇出生入死,先皇登基念其功勞封了異性王侯。
柳王府和羅國公府向來政見不一,兩看不順眼。
不過這人心,隨著時間也是變了啊,被利益蒙了眼,為名聲糊了心。
不變也是錯失良機(jī),當(dāng)今圣上身體每況愈下,時日不多,子嗣單薄,太子派去東海處理平亂。這事成王敗寇,柳去宜要榮華富貴要至尊寶座要千古留名,就得險中求。
朝堂大多分成兩派,一派擁護(hù)先皇后生的太子,一派支持皇貴妃所出的三皇子。
“他也有這么大的肚子?!绷趾由?。
“那就踹幾腳,他總會是難受,把吃進(jìn)去的給吐出來。”
“誰去踹?”
“云流閣。”
“你是說,新任閣主陳曉丹?”林海濤這時也想到了其中的牽扯,眼前一亮,“那這事,你自己解決?!?p> 陳曉丹的妻與子皆被柳去宜所殺,他費(fèi)盡心思登上閣主之位,就是為了能報仇雪恨。
談完事情,羅修鈺便從林海濤書房處出來,書房前植了一大棵楓樹,正值秋季,秋風(fēng)掃過,落了一地火紅的楓葉,讓她不由想起最近夢里的楓葉泊。
三年前權(quán)樓把她從閻王那救回來,羅修鈺便失去一段時間的記憶,調(diào)養(yǎng)好大半的身體也功虧一簣,并又中了不知名的毒。每個月的這幾天都會夢到秋季的楓葉泊,一個大湖,湖邊栽滿了楓樹,整個夢境被火紅渲染,她在夢里聽到了遠(yuǎn)方傳來的笑聲,哭聲,叫喊聲,但是聽不真切,她找她跑,找著找著,跑著跑著,就醒來了。
羅修鈺想要找回這一段時間的記憶,覺得里面有不平事,不找回不甘心。
權(quán)樓只說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她在余音谷十六載,早已學(xué)成,如今是該回到京城照顧照顧自家老父親,順帶調(diào)查楓葉泊的事。
而當(dāng)年權(quán)樓把她救回來的地方就是西北部的彩云城。
這一路走回去,羅修鈺好好消化了這一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事出突然,燕羽必須留在林府休養(yǎng),她們一行人也不能久留,在林府待幾天就得啟程。
從余音谷到京城,她不過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選在這時出谷也是因?yàn)榈迷诨实鄄畨鄢娇斓搅?,還有不過一個半月的時間。
金礦一事,已經(jīng)看出他的野心,柳去宜應(yīng)該會在壽辰有所動作,羅國公府作為皇帝的嫡系勢力,定與柳去宜針鋒相對,不可避免。
她隨著小道走回住處,就感覺不太對勁,她心生警惕,同時也掛念著粉團(tuán)子,連忙往屋里趕,等她推開房門的那一刻,是了,就在房里。
屋里也沒別人,坐著一個男子,站著一個侍衛(wèi),睡著一個團(tuán)子,還有倒著的文思和奶娘。
李文杰和李文化被她派出去采買物資,林府戒備森嚴(yán),固若金湯,她根本不需要擔(dān)心孩子的安全,何況風(fēng)云派的人也不知道孩子的行蹤。
大意了!她一陣后怕,如果今天來的是歹人,楚晏定有性命之憂。
團(tuán)子看起來沒受任何損傷,安安靜靜地睡著,呼吸均勻,新生的孩子本就嗜睡,這樣倒也正常。
那男子從她踏進(jìn)院門就曉得她的回來了,即便如此,他也未有任何慌張之處,反而氣定神閑地用手指動著楚晏的粉撲撲的臉蛋玩。
嬰兒的臉嫩得能掐出水來,這男子一戳,羅修鈺都擔(dān)心團(tuán)子的臉被戳破了。
他身后的侍衛(wèi)抱著劍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似乎在閉目養(yǎng)神。
這時她才好好地打量這男子,見其形貌昳麗,風(fēng)姿不凡,面目精致得如同畫中人。她不敢掉以輕心,此男子能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就說明他是有備而來。
余公子。
羅修鈺已猜出他的身份。
是燕羽與他故人所信賴可托付的人。
就是這粉團(tuán)子不負(fù)責(zé)任不陪產(chǎn)還害得自家寶貝被追殺的無良親生父親?
她想到這,心里有火突突起。
羅修鈺一開始不知道有這么一位余公子,后來特意讓屬下調(diào)查才曉得有這么一位不顯山不露水的人物。
真的是不顯山不露水。
余公子是北安國人,他做事極其低調(diào),低調(diào)到旁人很難注意有他的手筆,甚至還可以禍水東引,借刀殺人。當(dāng)時看著呈上來的情報,羅修鈺得津津有味,有時還忍不住給上一個妙字!也正因如此,羅修鈺才不敢小覷了他。
從現(xiàn)在情景看來,余公子并無惡意。
余公子再用手戳了戳楚晏的臉蛋,后抬起來望向羅修鈺,報信息來了:“羅修鈺,南裕羅國公唯一獨(dú)子,余音谷少谷主,善毒,修余音訣。”
“余公子,久仰大名?!绷_修鈺微微笑地同他打了個招呼,“余公子不打招呼隨意進(jìn)出別人家門,亂動別人家的孩子,是不是不太禮貌?”
“我覺得挺好。”余公子笑了笑并朝她走來。
臉皮真厚!
還有兩步路的距離,他停住說,“我如今還有事要去做,不方便帶著孩子,你和燕羽都是余音谷的人,我很放心把孩子托與你,你就是她二干爹,孩子就叫你二干爹。”
二干爹?
還沒等她開口?!班?,忘記跟你說,我是她的大干爹?!庇喙又噶酥阜蹐F(tuán)子。
感情粉團(tuán)子不是他親生孩子。
他比羅修鈺高了半個頭,羅修鈺得微微抬頭望他,心里朝他tui了一聲,要不是看在燕羽的份上,誰愿意養(yǎng)個嗷嗷待哺的拖油瓶,還二干爹,我是她娘!
羅修鈺從燕羽口中得知粉團(tuán)子的親生娘親去了,打心眼里要當(dāng)粉團(tuán)子的娘。
“我叫余曜南?!庇喙与S即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羊脂玉,遞給她。
“這孩子的生母已經(jīng)去了,這是孩子的玉佩,讓她一直帶著,不要輕易示人。噢對了,她叫什么名字?”余曜南問。
“楚晏?!绷_修鈺遲疑了一會,接過那塊玉佩,一入手便感受到玉佩的細(xì)膩軟和,便知是塊難得的好玉。
“海晏河清?!庇嚓啄弦宦牨阒鞘裁醋?,“我方才看了看這孩子的身體,她先天不足,娘胎里受了損傷?!?p> 羅修鈺一聽這話皺了皺眉,她也知粉團(tuán)子體質(zhì)差,路上已經(jīng)在調(diào)養(yǎng)。
“你什么時候啟程?”余曜南問。
“有事?”羅修鈺瞥了一眼他。
“我這幾天晚上都會過來給她施針,修護(hù)她的損傷?!庇嚓啄线f給她一個小瓶子,“這孩子洗澡的時候滴一滴到水里,調(diào)養(yǎng)她的身體,我如今還有事,忙完我的事情我會去京城找你?!?p> 羅修鈺無語,接過瓶子,感情今天這一趟就是交接任務(wù)的。
“楚晏的生父呢?”羅修鈺好奇。
余曜南頓了頓,不自覺抬起頭望了望窗外道:“我也不知道?!?p> 羅修鈺怔了怔,這場景一瞬間似曾相識,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
“蘇家最近與柳去宜走得近。我也會暗中派人保護(hù)楚晏的安全?!庇嚓啄峡粗崃艘痪?,離開了蘭苑,他的侍衛(wèi)緊跟其步。
在他們走后,羅修鈺走到搖床前,伸手戳了戳楚晏的臉蛋,楚晏動了動,也沒醒。
她在心里安排下計劃。
這次壽宴,三皇子也不打算閑著,再加上虎視眈眈的柳去宜,而太子前往東海平亂未歸,該去問問太子的情況了。
現(xiàn)在三個勢力勉強(qiáng)維持個平衡。
不一會,文思和奶娘醒來,奶娘一臉茫然,羅修鈺就先讓她下去休息。
文思揉了揉眼,詢問道,“公子,是敵人嗎?”
“不是,是余公子。”羅修鈺答道。
羅修鈺身邊常帶的只有文思和李文杰李文化三人,其中當(dāng)李氏兄弟武功高強(qiáng),本國少有敵手,而文思年紀(jì)尚小,小了修鈺整整五歲,平時也就是迷糊性子,武功不精,被權(quán)樓安排來當(dāng)羅修鈺的使女,照顧生活起居。
文思也不再多問,望了望時間,出門準(zhǔn)備晚飯。
文思前腳剛出,后腳小米米就竄了進(jìn)來。好巧不巧,一人一狗似乎有心靈感應(yīng),小米米一進(jìn)門,楚晏就醒了,醒來后開始大哭,慌得羅修鈺連忙把她抱起來搖晃。小米米似乎還要著急,前腿扒拉著搖床,大眼瞪著楚晏。
楚晏也沒見停下,哭鬧聲吵的羅修鈺愈發(fā)難受,由內(nèi)而外的不舒服,真氣亂行,羅修鈺不敢忽視,她擅醫(yī),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她強(qiáng)忍著疼痛,顫抖地把楚晏給放回床上,放好那一刻,立馬偏頭,吐了一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