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英雄乎,”李懷光攏了攏胡須感嘆了一句:“滔與悅等,不過紈绔爾?!?p> 他扭頭看了看李玫:“我兒當(dāng)以節(jié)下為楷模,恭謹(jǐn)慎獨?!?p> “遵大人誨?!崩蠲到o李懷光施了一禮。
“太尉謬贊?!睆堒姷坏目戳死顟压庖谎?。這個老猛夫也會玩套路,難怪說人老成精,就是硬學(xué)都學(xué)會了。
“如此,邠州就交與郎君了?!?p> “增感激太尉慷慨?!?p> “吾已老朽,就像這巍巍巨唐,到是郎君少年得意,若是能與郎君聯(lián)手,當(dāng)為人生快意之事?!?p> “太尉說笑了,吾輩年輕,即巨唐年輕,何來老朽?大河滔滔后浪催,一輩新人換舊人,吾巨唐必樹常青?!?p> “少年何不稱王?”
“老朽自該回頭?!?p> “奸佞當(dāng)?shù)吏b宦弄權(quán),回頭何益?”
“傷寒染身積瘡累骨,治除即是?!?p> “李胡昏潰?!?p> “正需良臣?!?p> “晚嘍……天下之火已經(jīng)點燃,四方皆糜,茍延殘喘罷了?!?p> “未必,太尉不見將士之心依舊?眾志成城,自當(dāng)扭轉(zhuǎn)乾坤?!?p> 李懷光滿眼復(fù)雜的盯了張軍一眼,又看了李玫一眼,再看了看地上死不瞑目的閻晏:“老朽輸了,前鋒營自此歸你,還望善待。”
“這個自然?!?p> “如此,就不耽擱郎君了,自此別過,他日再見……也罷?!崩顟压夤傲斯笆?,一帶馬韁回去了。
張軍皺著眉頭看著這個老頭的背影,沒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玫喚了前鋒營軍士過來囑咐了幾句,那軍士由驚疑變得滿臉興奮,跑了回去。
李部諸軍開始起程,也沒戒備站在一邊看著的鳳翔軍陣,就這么往東去了,留下前鋒營軍士站在那手腳無措的看著張軍和李玫。
老頭兒到是挺瀟灑,走的干凈利落。
李玫跨下戰(zhàn)馬開始躁動起來,不停的打著響鼻踢踏著腳步原地轉(zhuǎn)動。
李玫這才驚醒過來,從馬上跳下來,在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那馬揚頭嘶叫一聲歡快的向李部諸軍追了過去。
“你不隨太尉東行?”張軍問了李玫一聲。剛才爺倆在那邊嘀咕了半天,也不知道都是說了些什么。
“某阿兄在營中。若是郎君許可,某想回邠州?!?p> “自無不可,小郎君來去自由……不過,如此到是可惜了?!睆堒姏]有控制李玫的意思,純粹就是感覺這是個人才,要是回邠州守家確實可惜了。
“郎君?!眲⒊兄伎苛诉^來:“恭喜郎君大勝?!?p> “算不得什么,是彼將不堪罷了?!睆堒娕ゎ^看了一眼閻晏。這老李頭,連尸體也不管了。
“爾……你等把閻虞侯埋了吧,”李玫吩咐李部前鋒營的軍士:“亦算是做別?!?p> “去涇陽尋人,起墓,”張軍吩咐了一聲:“在此地立碑?!?p> “諾?!?p> “郎君,李部此一去……我等當(dāng)如何?”劉承旨想的比較多,已經(jīng)在考慮接下來的事情了。
“不可松懈,沿途戒備,著人尾隨。前鋒營俱是邠州老營么?”
“正是,皆為邠州兵將?!崩蠲祷亓艘宦?。
“那到是正好,回營整訓(xùn)后仍然去駐守邠州吧,日后再替?!睍簳r張軍還不太敢把這一營軍士放到鳳翔或者什么關(guān)健地方,得觀察觀察。
“謝過郎君?!崩蠲倒傲斯笆?。
“即入鳳翔,當(dāng)為新軍,”張軍看了看李玫:“新軍新規(guī)不比往日,軍將不再是何人私軍,乃巨唐之軍,小郎君未在我新軍任職,自此與他們再無關(guān)系。要謹(jǐn)記?!?p> “玫從命?!?p> “郎君,不如讓李小郎君入府吧?”劉承旨說:“以小郎君之淵源,召令一縣無虞,我鳳翔正當(dāng)用人之際,當(dāng)不拘一格?!?p> “可?!睆堒婞c了點頭,看向走過來的三營長。
“郎君,消息已經(jīng)送達(dá)三原各縣,尾隨游騎已經(jīng)派出,各縣接力回報?!?p> 張軍點了點頭,心里也是感覺塌實了不少,如果就這樣就能把李懷光的軍隊逼退老老實實的去渡河,那這趟出兵的目標(biāo)就算是相當(dāng)圓滿了,應(yīng)該說是超值完成。
“在李部抵同州之前不可大意,密切關(guān)注鄜坊原部動向……若是來投就收入,若是蠻橫的悉數(shù)俘虜。凡軍伍之眾不可越過吾兵線?!?p> 李懷光這一走,張軍的信心就上來了,原來的勸投也隨即變成了俘虜。說不服就打服他,而不是原來計劃的盡量不動刀兵。
邠寧是李懷光的老營,這個威脅一去就輕快了太多。神策部已經(jīng)投了過來,就一個鄜坊諸營那點人馬已經(jīng)翻不出什么浪花,不用再小心冀冀了。
“報。底兆灣神策諸營已渡河,孟將軍使人傳信,彼將等徑去美原奉先,著郎君使人以便交割?!?p> “差游擊速去沿途通告,著奉先貴先部敗退同州,著富平暫二團伺應(yīng)機動,著三原暫三團原地駐守待命。
另,待李部中軍過了富平,著華原暫四團接守三原,暫三團自去邠州休整?!?p> 這邊在安排工作,那邊原李部前鋒營的軍士們已經(jīng)在河灘上挖了個坑把閻晏的尸體埋了,起墓立碑得去涇陽縣城尋專業(yè)人士過來,這會兒就是壘了個土包,插枝為記。
等弄完,張軍讓三營長帶著三營和李部前鋒營回行營駐地,自己和劉承旨李玫帶著安定軍老營去了涇陽縣城。
原來的大計劃這會兒又有所改變。原來的計劃是逼走李懷光,趁機拿了鄜坊和涇州就是勝利。中間又意外的得了同州防御。
到了這一會兒,原來的計劃已經(jīng)不適用了。
新的計劃就是醴泉的奉天軍馬不動,涇陽三原富平美原諸縣還有奉先繼續(xù)駐軍,等著李懷光渡河。
李部中軍過河后,不管是誰駐守焦籬堡,同州和長春宮都握在張軍手里,整個東面就不用管了,到時候也就到了起復(fù)長安的時機。
張軍不想等到五六月份了。
原來考慮的都是實力問題,現(xiàn)在機緣巧合下弄個了兵強馬壯,那還等什么?等皇帝任命了一堆人過來搶功嗎?
現(xiàn)在拿長安,奉天戴休顏和東渭橋的神策都將李晟也是繞不過的,肯定得打招呼大家聯(lián)手行動。
但這東西講個主動從動。
皇帝任命的也是這老哥倆,那時候人家一個正帥一個副帥,一個統(tǒng)領(lǐng)長安以西諸節(jié),一個統(tǒng)領(lǐng)長安以東諸節(jié),張軍到時候算是怎么回事兒?
而且到時候什么駱元光唐朝臣尚可孤的忽啦一下子跑來一堆人,功勞就只有那么多,分是不分?
張軍現(xiàn)在就缺功勞。
他必須得讓德宗捏著鼻子把事兒認(rèn)了,把五鎮(zhèn)節(jié)使拿到手,這樣以后的計劃就方便多了,做起事情來得心應(yīng)手。
他沒什么心里負(fù)擔(dān),反正他干的事兒都是為了這個大唐,使些手段也是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