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將軍府這是不要命了嗎
花曲街的拐角處……
“恕屬下直言,公子今日之舉太不得體,若是讓旁人知曉您的身份……”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話還沒說完,便被人打斷了,那人正是剛剛從鑾駕上下來的白衣少年:
“冠清啊,你可知那鑾駕之上是何人?”
“回公子,眾人皆知鳳鸞之上是當(dāng)今圣上的寵妃蕭貴妃還有……”
“呵呵呵,蕭貴妃……”
白衣少年輕笑,回憶起方才面前坐得四仰八叉的女子,身著光鮮奪目五彩裙,臉上勻了細(xì)細(xì)的珠粉,容色晶瑩如玉,眉黛青顰,一雙靈動(dòng)清澈的眼大咧咧地望向他。
在一股異樣感涌上心頭后,他立即撇了撇嘴:
“若非昨日見她還是那副不知廉恥死皮賴臉的模樣……”
公子的意思是……鑾駕之上并非蕭貴妃????!
若不是蕭貴妃……
不知廉恥?死皮賴臉?
冠清思索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腦袋。
能被自家公子如此形容的女子……歷來只有一人。
這祈福游行之事非同小可,歷朝歷代都極為重視。
膽敢在皇城腳下行如此李代桃僵之事,將軍府這是不要命了嗎?
………
“阿——嚏!”
將軍府梧桐苑內(nèi),褚云遙一個(gè)噴嚏打得震天響。
游行結(jié)束之時(shí)已是深夜,折騰了一整天,她終于能卸下頭頂?shù)摹爸匚铩绷?,再脫下那一身讓人倍感壓力的五彩裙。褚云遙瞬間渾身輕松,走起路來都輕飄飄的。她不顧形象地以最舒服的姿勢躺在了榻上。
“阿遙!”
褚云遙半只腳都跨進(jìn)了周公的府門,又被褚云深的聲音生生從睡夢中拽了出來。
她在榻上不甘心地打了幾圈滾后才不情不愿地推開房門。
“聽聞白日里有刺客在祈福游行之時(shí)跳上了鑾駕,阿遙可還安好?”
褚云深急步踏進(jìn)房中,拉住褚云遙便是一通檢查詢問。褚云遙把自己如何遇到白衣男子,以及白衣男子對她說的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皆細(xì)細(xì)說與他聽。
“……哥哥,那人知曉阿遙身份,還喚了阿遙褚二小姐呢!”
“那刺客沒傷著你吧?”
褚云深聽完刺客之事并無太大情緒,反而還在擔(dān)心自己的妹妹有沒有受傷。
“哥哥,阿遙真的沒事,你瞧,活蹦亂跳的?!瘪以七b繞著褚云深蹦蹦跳跳地跑了好幾圈。
“為兄在圣上那實(shí)在分不開身,若不是事發(fā)突然,為兄定不會(huì)讓你冒半分危險(xiǎn)的……那刺客真是膽大包天,蕭貴妃的鳳鸞也敢……罷了罷了……阿遙,夜里涼,睡覺定要把窗戶關(guān)好……”
褚云深邊說著邊抬手仔細(xì)給褚云遙系上了散在發(fā)間的發(fā)帶。
“哥哥生得如此好看,定惹了許多女子傾心吧?”褚云遙抬頭盯著褚云深的臉,還忍不住用小手戳了戳。他今日著了一身玄色朝服,身姿精壯挺拔,墨染般的黑發(fā)高高束起,一張俊逸至極的臉龐掛著淡然清雅的笑意:
“往常阿遙最不喜那些女子接近為兄,都一一替為兄拒之門外,今日倒問起這事來……”
褚云遙一見又要挑起往事,連忙打斷道:“哎呀,阿遙就是想知道近來有沒有被哥哥迷得神魂顛倒的女子,阿遙好依舊為哥哥把她們拒之門外啊……不過話說回來,今日之事該如何解決?”
最后一句話讓褚云深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明日一早蕭貴妃便要離府,今日之事為確保萬無一失還是要去玉蘭苑與蕭貴妃通通氣。”
說罷便拉著褚云遙往外走,褚云遙癟了癟嘴,還是努力跟上他的腳步。
月光下,一高一矮兩個(gè)影子被拉得長長,映在一塊一塊相互嵌實(shí)的青石板上,被春夜的風(fēng)吹拂得緩慢搖晃。
將軍府中的住所院落一般都用植物命名。蕭貴妃念舊,回府從來不住大夫人為她新修的院子,都是住在未出嫁時(shí)住的小院子,也就是西院的玉蘭苑。而褚云遙的梧桐苑是在東院,一個(gè)西,一個(gè)東,離得很遠(yuǎn)。
褚云深帶著她穿過曲曲折折的回廊,一路上巡邏的侍衛(wèi)少說也有百十來個(gè),這么大的陣仗讓褚云遙突然緊張了起來。
聽褚云深說,這蕭貴妃褚心悠年方二十二,是將軍府的…小姐。
不對啊…褚云遙下意識(shí)歪頭陷入思考。
據(jù)她所知,將軍府里頭一共有三位夫人,分別是正室廖幽堇,小妾任珠蘭和林綰綰。
廖幽堇生了褚云深和褚云遙兄妹二人,褚水柔乃去世的妾室林妙芝所生。小妾任珠蘭生了女兒褚林靈,將軍府最小的兒子褚風(fēng)時(shí)乃妾室林綰綰所生……
“大兒子褚云深二十四歲,二女兒褚云遙十九歲,三女兒褚水柔十八歲,四女兒褚林靈十六歲,小兒子褚風(fēng)時(shí)九歲……”
褚云遙掐著手指小聲嘟囔。
“這不對啊……”
褚云深伸手擋下身旁即將劃到自家妹妹的樹枝,而后又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低頭輕笑:
“阿遙在想什么?!?p> “輩分不對啊?!瘪以七b抬頭對上褚云深的目光:“這樣算的話,蕭貴妃應(yīng)該才是排第二的小姐吧?!?p> 褚云深瞳孔一震,忽然放慢了腳步。
褚云遙自然也感覺到了異樣,也只當(dāng)是他驚訝自己記憶還未恢復(fù)之事。
她咳嗽了兩聲,又撓了撓頭,正想解釋些什么,沒想到褚云深倒是先開口了。
“蕭貴妃…并未列入族譜…”
并未列入?就是不被將軍府承認(rèn)咯。
嘶……
那這個(gè)姐姐…與將軍府,關(guān)系應(yīng)該好不到哪里去吧…
褚云深昨日便與她說明了情況,這事定要小心謹(jǐn)慎,一旦露餡便是欺君之罪。
越是接近玉蘭苑她的心跳得便越快,今日她已然被那白衣男子認(rèn)了出來。
若是出了事,她把責(zé)任一推,全怪在我身上怎么辦????
不對不對,她好歹也是將軍府的女兒,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出了事,她也脫不了干系……
等等,我沒犯錯(cuò)啊,我就是幫了她一個(gè)忙,罪不在我???!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可是……可是……我既然幫了她就算是幫兇了吧……那我們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褚云遙的內(nèi)心OS愈演愈烈,一路上褚云深也陷入了沉思,兩人都沒怎么言語,褚云遙只管跟著哥哥褚云深走著。
兄妹二人各懷心事,并肩穿過一條又一條曲折的回廊,終于在一處略微有些偏僻狹小的院子前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