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玄武他,他確實有問題?!疤A昱正被扶著起身喝藥,夜塵匆匆從殿外走近。
黑紙白字,當時玄武去押送陳廷中,在中途調換了人,他竟然同皇后聯(lián)合。
藺昱只輕輕瞟了一眼,已然明了。
原來之前,玄武被他派去調查皇后時,同皇后的侄女相愛,卻不想從小到大長大的交情,并肩患難的好友,竟比不過這。
“玄武如今在哪?“藺昱問道。
夜塵看了看殿外。
“屬下已經押他在殿外候著了。“
“讓他進來。“
藺昱說著,看了看周圍的人。
顧燼,還有顧燼的手下,他擺了擺手。
“你們且都下去,我要單獨同他說話?!?p> “你重傷未愈,如何能...“
“下去。“
罷了,顧燼搖搖頭,招呼他的部下,同他們一起去了殿外。
還是給他點空間罷。
“給他松綁?!疤A昱看了眼帶上來的玄武,輕聲吩咐夜塵。
之后夜塵也被命令出了大殿。
殿內十分寂靜,只有玄武同藺昱兩人。玄武一直垂著頭,藺昱雖給他松了綁,他卻不敢看他。
“皇后讓你殺了我?“藺昱緩緩開口,他傷勢未好,聲音還是虛著。
“是。“玄武并不欺瞞他。
“可你沒有,對嗎?“藺昱看向他。
玄武跪在地上,頭重重的磕向地面。
“請殿下給玄武死罪,玄武違背閣規(guī),辜負了殿下。“聲音悲愴。
“不,你沒有辜負我。“藺昱開口。
“你辜負的是朱雀。“
“我...“玄武無言。
“我不殺你,但我要你一直做朱雀的守墓人,永遠伴著他?!疤A昱將剛剛夜塵遞給他的紙輕輕甩在地上,玄武看著紙上寫著的字。
一件件,一樁樁,藺昱他都知道。
“殿下!“
“去他的墓前懺悔,永世不得離開?!疤A昱不再看向他。
“若再被我發(fā)現出賣星閣,我絕不留情面?!?p> “屬下...屬下?!靶渎曇粢呀涍煅剩暗弥烊杆烙?,心中也是悲痛萬分。
他本并不想出賣藺昱,可,可是自己的一念之差,在皇后同他要西部地形圖,和東桓的軍營分布圖時,他以為這只是助藺旻更快打入西部罷了,后來皇后意欲讓他殺了藺昱,他卻死活不肯同意,最終他還是說出了藺昱的計劃,因為皇后答應他,若事成,便允他同她侄女聯(lián)姻。
卻不想這,卻讓朱雀殞命,藺昱重傷。
“出去。“藺昱下了逐客令。
玄武愣愣的拿著紙,淚珠一滴滴落在紙上,弄花了上面的字。
藺旻稍事休息整頓了一晚,便徑直沖著皇城而去。因著傷勢未愈,加之一路上顛簸,雖坐在這上好的馬車中,濯纓卻還是臉色慘白,她強支撐著,不肯向一旁的藺旻示弱。
“原來這便是東桓的皇城吶。“藺旻嘲諷的語氣傳來。
車窗外,滿目瘡痍,何焱不僅控制了皇城內部,還不放過皇城外的百姓,怕是有不少大臣都殞命都城。
原本繁華的都城,幾日間,竟雜亂至此。百姓們滿臉恐慌,看見北陵太子馬車進城,更是倉皇逃竄。
“殺。“藺旻掀起簾子,嫌棄的瞧著逃亡的百姓,同跟隨著馬車的岑元說。
冷冰冰的語氣刺痛濯纓的心。
“你!這同手無寸鐵的百姓何干?“濯纓握緊拳頭,死死抓住藺旻的衣角。
“何干?因為他們是東桓的子民,不是我北陵想要的人。“嘴角揚起一抹邪笑,不費力的揮開濯纓的手,濯纓受不住他的力道,整個人撞到馬車的角落。
濯纓輕輕的痛哼一聲。之后又被藺旻大力拽到他懷中,濯纓忍痛想要擺脫,卻被藺旻死死鉗制。
“他是不是也這樣抱過你?!?p> 這話讓濯纓微怔。
藺旻又騰出一只手,鉗住她下巴,濯纓被迫面對著他,同他四目相對。
藺旻低頭,嘴唇貼近濯纓的嘴唇。
“他還這樣吻過你,對吧?“
見懷中的人不回答,藺旻不留情面的掀起簾子,外頭的殺戮濯纓看的一清二楚。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和他相愛的后果?!?p> 濯纓不住的顫抖,她被迫看著一個又一個百姓倒在血泊中,她卻無能為力。
無助第一次出現在她的眼神中。
剛剛藺旻說什么?因為她和藺昱的愛情?
“為什么?!鞍傩掌鄳K的喊聲,婦女孩童們的求饒聲充斥在她耳邊,她無法平靜自己。
“怎么你還不明白嗎?“藺旻低頭在她耳邊開口。
“我還真要感謝我那二弟,如不是他,我還得不到東桓的軍營分布圖,這怕是還不能那么快打贏你們吧?!?p> “哦對了,還有,那山間的溪水,可真是幫了我一大忙?!?p> “你不要說了!“濯纓聽著臉色越來越慘白,本就沒什么血色的小臉,如今更像是白紙一張。
背后的藺旻輕笑,真的沒有繼續(xù)講下去。
他收了對濯纓的鉗制。濯纓卻如同失去支柱一般,跪倒在車內。
隨著馬車的顛簸,發(fā)絲垂在眼睛,凌亂的搖晃著,她就像失去了生機一般。
藺昱?是你給了他們東桓的軍營圖,是你告訴了他們西部的水是瞿山上頭引下來的。不可能,這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她喃喃的講到,聲音沙啞絕望。
“怎么不可能,喏,皇城到了。“藺旻笑著提醒她。
他的笑,就像刀一般,一刀刀的剜著濯纓的心。
“你要做什么?!板t看向馬車外,已經到了宮墻,皇城里死寂一片,她用盡力氣撲向他。
她已經沒有了理智,皇城中還有珺琦,還有父皇和母后。
藺旻癟了癟嘴,用手一擋,濯纓“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
“公主殿下怕是不知道如何求人吧?!八缴?,勾起濯纓的下巴。
“我,我求你。“濯纓顫抖著握住藺旻的手。
藺旻抽開手,甩了甩袖子,毫不在意的撇開眼神。
濯纓跪著挪到他身前,她已經沒有力氣折騰了。
“我用我自己,求你。“她一字一頓,說的很慢。
她從來沒有如此卑微。
如今卻是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