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搞不懂時間這個概念,有時候走得很慢,一星期就像一世紀那么漫長;有時候又走的很快,一個假期一眨眼就沒了。在三亞的時間就過的很快,我只是看了下海,又是半個月過去了。
這天中午和平常一樣,我躺在沙發(fā)上,小白睡在我的懷里。肖肖還是放著她喜歡的民謠,一個男人用憂傷的聲音唱著對一個女人的求而不得。但是當文哥、小燦和老曹同時來到了木屋,這個午后就和平常不同了。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老曹,這次他穿了上衣和短褲,灰色的T恤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有些別扭。他無精打采的,感覺就和歌曲里的那個故事一樣憂傷。他跟我和肖肖分別打了招呼,就坐在我旁邊,摸著小白的頭。
“艾米怎么沒來呢?”我問。
“她去香港出差了?!崩喜芏Y貌的笑容顯得很勉強。
我隱隱覺的此事沒有那么簡單,我有強烈的好奇心,卻也知道別人不想說的事情是不能去刨根問底的。
“臺風要來了,我們要提前準備一下?!蔽母缯驹诖髲d中間,像一個指揮官。
“怎么準備呢?”
“先要把房子和樹綁起來?!?p> “???”
“走吧?!崩喜苷酒饋砻摿艘路?,丟在了沙發(fā)上?!斑€是不穿衣服舒服?!?p> 我知道他不是玩笑話。讓我覺的奇怪的是,老曹脫掉衣服之后,反而看著更順眼了。
“長年泡在海里的人,當然是不穿衣服更自在?!蔽母缗挛覀冞@些姑娘覺的別扭,就解釋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表示我是明白的。跟著他們走了出去,站在烈日下看老曹和文哥怎樣把樹和房子綁起來。木屋和旁邊客房小樓之間有幾棵椰子樹,筆直的聳立在沙灘上。老曹從文哥車后備箱里拿出了一盤麻繩,他將繩子的一頭在腰間纏繞了幾圈,打了個結(jié),他搓了搓手,接著脫了鞋,光腳踩在樹干上。他竟然要徒手爬上去!
椰子樹比木屋還要高出幾米,老曹如同猴子般敏捷的身手,很快就爬到了最高點。他雙腳緊貼著樹干,一只手抱著樹,另一只手將麻繩從腰間解下來,在樹干上纏繞了幾圈后,打了個結(jié)。
小燦一直喊著“小心”,文哥也催他快下來。我在下面看的心驚膽戰(zhàn),老曹卻在樹上做了個鬼臉,“請你們喝椰子?!彼麑渖系囊右粋€個的摘下來,丟在了地上。摘完了椰子,他從樹上滑下來,馬上又和文哥一起上了屋頂。麻繩穿過屋頂,又綁在了木屋四周其他幾棵樹干上。
他們忙著加固房屋,我們也沒有閑著,在小燦的指揮下,把院子里的桌椅、遮陽傘搬在了一起。老曹和文哥用繩子把桌椅綁在了一起。
萬事俱備,只欠臺風。我等待著,等待著臺風的降臨。
臺風如期而至。窗戶搖晃著,像是有人在外用力拍打、拉扯著。我拉開了窗簾,天陰沉著,樹被風吹彎了腰。只從窗口看著,一點都不夠。我決定去木屋找肖肖。
來到外面,我感覺不到風是從哪邊吹來的,可是我感到了風的力量,它讓我寸步難行,耳邊聽到的聲音像是一只巨獸在低吟。我看到不遠處的海邊,浪翻騰著,沙灘上的木樁不見了,一直停泊在海邊的舊漁船來了個九十度大轉(zhuǎn)身。不停有被刮落的樹枝,掉在了沙灘上。
我很興奮,但也不敢多靠近海邊一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木屋,推開大廳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大廳里,肖肖在陪客人聊天,我坐在沙發(fā)上,聽他們談話。門外忽然“嘭”的一聲,驚動了所有人。我跑到了門口,隔著玻璃門看到院子里多了一枝宛若大腿粗的樹枝,是被風吹掉了,砸在了院子里的木板上。我和客人都發(fā)出了驚嘆聲。
樓上也傳來了響動,肖肖望了一會兒天花板,才看著我說:“夏末,我們上去看看,是不是門窗被吹開了?”
我隨著肖肖上了樓,果然,樓上兩個房間的門都被吹開了,其中一間的窗戶玻璃碎了,里面堆放的雜物散落了一地?!翱磥碛械氖帐傲??!毙ばふf。
風的聲音越來越大,巨獸開始咆哮了,還帶來了雨水。天氣越來越惡劣。而此時沙灘上卻開來了一輛車,是我們都熟悉的車--車在木屋旁停下,文哥、小燦和老曹下了車,直接來到了二樓。
“這么大的臺風你們怎么過來了?”肖肖問。
“小燦不放心,說要來看看?!蔽母缯f。
“我們開車過來的時候,有棵樹被風吹倒了,差點砸到我們,還好文哥反應快?!毙N笑著,用很輕松的語氣對我們講述他們剛剛經(jīng)歷的一次死里逃生。
“三亞灣那邊的浪都十幾米高了,這邊的浪小多了?!崩喜苷f。
“哇?!毕胂笾畮酌赘叩睦耸鞘裁礃拥膲延^景象,我發(fā)出了驚嘆。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遇到臺風?!毙N笑著說。
“是呀?!蔽也缓靡馑嫉男α诵?,“有點激動呢?!?p> “很危險的,別小瞧臺風,不要出去亂跑?!蔽母缯f。
我點了點頭,明明知道不能亂跑,僅僅因為小燦的擔心,文哥和老曹就冒著有可能被砸的危險,專程跑一趟,來到了木屋。我再一次被他們之間的情感給感動了。
小燦說這里應該收拾一下,要把門窗也綁起來,還要把地上的東西挪到?jīng)]有雨水的地方。我們就一起動手,開始收拾屋子。
院子的木板上,掉落的枝葉越來越多,擋住了去路。文哥和小燦互相攙扶著,踩著樹枝去了后面的小樓,客房和廚房在那邊。
我和肖肖、文哥留在了木屋,待在一樓大廳里。停電了,我們無事可做。我躺在沙發(fā)上,聽著風的聲音。
“你們有充電寶嗎?”老曹問。
“在宿舍放著。”
“那可以借用下手機嗎?”老曹神色凝重:“手機沒電了,我必須給艾米打個電話,告訴她一聲。不然她會擔心的?!闭f最后一句時他的聲音很小,像是在對自己說。
“給你?!蔽野咽謾C遞給了老曹。
“謝謝,我不會說太久?!?p> “沒事。沒人會給我打電話?!蔽页靶χ约?。
老曹撥通了艾米的電話,告訴她他在木屋,還說三亞停電了,他的手機沒電了,要她不用擔心。聊了幾分鐘,他結(jié)束了通話。
“電要省著用,還不知道會停多久的電?!崩喜軐⑹謾C還給了我。
“艾米什么時候回來呢?想她了?!毙ばふf。
老曹抱著小白,眼睛里有些憂郁。嘆了口氣?!八暮炞C到期了,現(xiàn)在只能待在香港。”
“那她還回來嗎?”肖肖問。
“不知道,拿不到簽證的話就沒法回來?!?p> 沒有人說話了,屋子里似乎有憂傷的情緒。我不是很明白外國人留在中國需要辦理哪些手續(xù),我明白的是,老曹和艾米現(xiàn)在不得不分開了。這使我難過,我不喜歡悲傷的結(jié)局,我希望相愛的人都能在一起,就像文哥和小燦那樣,彼此信賴。
“你們餓了嗎?”肖肖從前臺抽屜里拿出了一盒餅干?!爸挥酗灨闪??!?p> 她說完后,我才感到有點餓了,原來已經(jīng)到了晚飯的時間。因為臺風,做飯阿姨沒有過來。中午吃掉了冰箱里儲存的菜,晚餐就只剩下餅干了。
“大家都吃點吧?!崩喜苷f。
“還好有水?!蔽倚χf。
老曹的眼睛到處望,最后停留在了屋子的角落,那里還堆著他摘下來的椰子?!安皇沁€有椰子嘛,肖肖,刀在哪里?”
肖肖找到了水果刀,給了老曹。老曹把椰子削了個小口子,肖肖拿出了吸管。我們就在臺風的天氣里,待在海邊木屋,聽風浪聲、喝椰子、吃餅干。
臺風在繼續(xù),晚上沒人敢待在木屋里。老曹、文哥和小燦也沒有回去,歇在了客房。
我和肖肖住一個宿舍,風將門窗搖的嘩嘩作響。我很害怕,害怕明早起來,風浪會將小木屋吞噬。我舍不得這個能讓我內(nèi)心感到平靜的棲身之所。
臺風刮了一晚上。早上醒來的時候,風聲停了,我趕緊跑出去看,小木屋還在,只是木屋的柵欄被風吹倒了,玻璃碎了幾塊。院子和門前的沙灘上,大大小小的樹枝堆了滿地。
整個鹿回頭也是一片狼藉。樹被連根拔起,倒在路中間,擋住了去路;電線桿歪斜著,工作人員正在搶修;停在路邊的小轎車也未幸免,被枝葉掩埋,幸運的是車主人不在里面。
臺風走了,人們開始收拾殘局。我和大家一起,清理著沙灘上掉落的樹枝,將它們堆在一起,大的由力氣大的人搬走,小的則點燃燒掉。
收拾了好幾天,才算徹底整理干凈。
臺風之前,我興奮又激動,心情猶如要去觀看一部自然災害的紀錄片。臺風過后,才真正對它有了敬畏之心。臺風,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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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梨里
小貼士:寶寶們在海邊度假遇到了臺風天氣的話,就待在室內(nèi)好好休息吧,不要去室外。就算是小臺風,都不要去海邊或者出海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