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讓我陪著你吧!”
梁諾茵高高興興的來看人,先是被他父母錯認成了孟凡,再是被他支走,卻留了孟凡在場。
最后他將人趕走,就是長時間的坐在沙發(fā)上點了煙沉默不語。
她不知道,自己是要先安慰他好,還是先表達自己的不滿好。
她向來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想想還是走過去坐在他身旁,輕輕的咳了咳。
簡理煜似乎是回了魂兒般,掐滅了煙,起身打開了窗子,屋里的味道才漸漸散去…
“你和你爸媽…好像鬧矛盾了哈…”梁諾茵試探的問道。
簡理煜卻沒預(yù)備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語氣溫柔的問道:“晚飯吃了么?
他的逃避,讓梁諾茵心里突然就有了一股無名之火,但還是被自己“運功”努力壓制住了,“在車上吃了些,你吃了么?”
“剛剛在劇組吃了盒飯,你先收拾一下,一會兒我?guī)闳ツ愕姆块g,我先出去抽根煙。”
梁諾茵咬了咬牙,低垂的睫毛幾不可查的顫了顫,最終還是忍住了,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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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理煜站在酒店的露天陽臺外,眺望著遠方。
酒店外的梧桐樹在風(fēng)的拂動下,沙沙作響,仿佛是想訴說著什么。
從小,他最害怕的就是別人說他:“你是個沒爹的野孩子!”
和鄰居家孩子起了沖突時,不善良的大人們也會說:“這孩子真缺乏教養(yǎng),你爸媽沒教過你嗎!”
那個時候他只有七歲,記憶里父母的模樣已經(jīng)形成,卻很模糊。
那一年,他們卻離了婚,母親把他丟給了父親,父親娶了新的女人,有了兒子,沒人理會他,他在蘭芝媽媽的愛護下,還是努力的長大了…
他這個人,越是被人瞧不起,卻是反彈的厲害。
當(dāng)別人都拿著玩具槍在小鎮(zhèn)的街道上打著模擬巷戰(zhàn)的時候,他在學(xué)習(xí);
當(dāng)別的孩子都在偷偷看動漫,打游戲機的時候,他開始了學(xué)習(xí)攝影,每天都在刻苦練習(xí),他人生中的第一臺照相機,是他打了半年的工,自己攢錢買的…
他不累么?不想玩么?不覺得童年無趣味?不覺得苦么?
當(dāng)然不是,他只是個小孩子,怎會不嫌學(xué)習(xí)太累、太苦,可是他沒的選擇,為了自己和蘭媽媽能過上好日子,早些擺脫簡興國的“施舍”。
那時候,簡興國只是每年會讓秘書打固定的錢來,卻很少會來看他。
李虞更是個奇葩的母親,這些年對他不聞不問,后來還和他解釋自己那時太年輕,不懂得做母親的責(zé)任爾爾。
他那時候就明白,他,只能靠自己。
15歲以后,他就再也沒用過他們的錢,因為,他15歲的作品就在一場青少年組的國際比賽中獲了大獎。
從那以后,他人生的每一桶金,都是他辛苦努力的結(jié)果,包括現(xiàn)在蘭媽媽住著小鎮(zhèn)上的房子,包括他自己的工作室,包括他的車子、房子,全都是…
可就在前年,他的親生母親回國了,不知怎的,和他的父親和好了,倆人就跑到他面前請求原諒。
他們無辜的神情,好像是做錯了事,別人就該理所當(dāng)然的原諒一般。
當(dāng)時,他記得自己忍無可忍,第一次說出了心里話:“你們當(dāng)我是垃圾嗎?任你們隨便丟,你們感情好了,就生下我,不好了就都不要我,現(xiàn)在和好了,又想認回我,這世間哪有這種便宜的事情?”
可這對夫妻,卻是一副可憐到令人生厭的沉默。
后來他才明白,他們找他回去無非是要爭奪家產(chǎn),他爸爸那個所謂的兒子,根本就是個敗家子…
他媽媽那個所謂的“真心人”根本就是個貪圖權(quán)勢、金錢的小人…
倆人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最珍貴,最愛的還是彼此。
那一刻,他只覺好笑,原來他這么多年的痛苦,就是成年人的一場糊涂賬,他們尚且可以破鏡重圓,可他這走丟了十幾年的親情,又有誰來補償?
上次,如若不是為了梁諾茵,他至今連原諒他們都做不到。
他怕面對梁諾茵,怕她知道他不幸的童年,他是男人,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xiàn)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
思緒回籠,腰間就多了一雙手,是有人從后面抱住了他,他沒回頭,只是柔聲問了句:“怎么,等煩了?”
對方卻沒有回答,他立刻覺得不太對勁,轉(zhuǎn)過頭,對上的卻是孟凡那張充滿期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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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諾茵到陽臺找簡理煜時,那畫面太美,她不敢看。
因為,自己男朋友正被孟凡死皮賴臉的抱著。
而她是第一次見到他家小鯉魚如此“兇”的一面。
他正斥責(zé)著對方快點放手,孟凡不肯,他就用了力掙脫。
孟凡當(dāng)即就被甩在了地上,他只是嘆了口氣,也沒打算去扶。
梁諾茵忍不住在心里嘖嘖了兩聲…
孟凡完全呆住了,可能是沒想到簡理煜會甩開她,雙眼開始泛紅。
她一改往日的文雅高貴范兒,雙肘狼狽的撐起身體,不可置信的仰視著她面前的男人:
“簡哥哥,你以前不會這么對我的,為什么?究竟為什么!”
簡理煜只是淡淡的說:
“孟凡,你不要執(zhí)著,你我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從你當(dāng)年選擇了那個富二代開始,我們就已經(jīng)是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了!”
孟凡驚恐的瞪大了雙眼,眼淚簌簌的落下,直起身,卻繼續(xù)坐在地上,沒有起來的打算:
“不,不是的,我當(dāng)年只是一時糊涂,你給我次機會好不好,我們曾經(jīng)在一起那么開心,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能明白你此刻的痛苦,我可以陪著你,照顧你,幫你走出這種痛苦,好不好,簡哥哥?”
簡理煜卻沒預(yù)備搭她的話,只是語氣更冷了:
“孟凡,我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念在我們從小相識的份上,我不追究你這次的無理取鬧,但以后不要再有這種行為了?!?p> “簡哥哥,你是不是嫌棄我,我沒有,真的沒有,我和他沒有做過那些事情,真的沒有!”
孟凡似乎快要急哭了。
簡理煜無奈,見孟凡依舊坐在地上哭泣,便伸了手準備拉她起來,可她卻一把緊緊握住他的手,不肯放了。
簡理煜再次毫不留戀的扒開了她的手。
“你想坐著,那就坐著吧,我先走了?!?p> 言罷,就見他背脊挺直,疾步向陽臺外走來,梁諾茵墻角偷聽心虛,嚇得連連退了幾步。
后面的孟凡卻是有些情緒不受控制:
“簡哥哥,難道你都忘了么,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年,你和我說,你喜歡我,喜歡我笑的樣子,你說過,會一輩子照顧我,你怎么能說變就變,那個梁諾茵有什么好的,她以前還不是跟過那個林楚生,我都聽說了,她說不定還不如我呢!”
梁諾茵再也聽不下去了,剛想上前反駁,豈料簡理煜卻突然頓住腳步,先她開了口:
“孟凡,我之所以不選你,不會只是因為當(dāng)初的背叛,是因為你我的價值觀不同,而茵茵不一樣,她不光招人喜愛,而且還很善良,也從來不勢力,更不會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就出賣自己的底線,所以,即便她真跟林楚生有過什么,那也是過去的事情,我不會因為這個就放棄她?!?p> 孟凡見簡理煜不再打算扶她,只好自己站了起來,走近他,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不是的,簡哥哥,你誤會了,我不是那樣的人。”
見簡理煜的腳步有所遲緩,孟凡接著說:
“我了解你,我能理解你小時候受過的那些苦,那些罪,我可以陪著你,像小時候一樣,可她可以嗎?她什么都不能,甚至還讓你一個人在這里抽煙煩悶!”
簡理煜卻是無力的閉了閉眼,隨后說道:“孟凡,你知道剛才我為什么支走茵茵,而沒管你嗎?”
孟凡的眼中突然就有了一絲希冀。
梁諾茵的心也猛地墜了下去。
“因為我不想讓她聽到那些不堪的事情,可你不同,我是要你明白,我并不打算依靠父母,所以我也滿足不了你的那些欲望,你還不懂嗎?”
孟凡的臉色突然就變得慘白無比。
梁諾茵聽了簡理煜的話,心突然就像是在井底找到了條垂下來的繩子般,豁然開朗。
可孟凡剛剛的言語,已經(jīng)成功的冒犯到她了,情敵面前絕對不能慫?。?p> 于是她就從拐角緩緩的走了出來,對還在那里為自己辯駁的孟凡說:
“孟凡,請不要自己做不到就污蔑別人好嗎?我梁諾茵和那個林楚生清清白白,我的初吻、初夜都是給了簡理煜的,他是知道的,至于你,就別癡心妄想了!”
她的出現(xiàn)和話語,讓倆個人都當(dāng)場呆住了,簡理煜的臉第一次紅得徹底,尷尬的一直咳…
梁諾茵這才意識到,尼瑪,我現(xiàn)在的人設(shè)是個剛19歲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啊,怎么能公然談?wù)撨@個,都怪這個孟凡,把她氣糊涂了。
梁諾茵突然的出現(xiàn),著實嚇到了孟凡,聽梁諾茵說倆人已經(jīng)有了那種關(guān)系,她心里雖難過,卻也不免生了鄙夷:
“你有什么了不起,誰不知道,那個是可以修補的…”
沒等她說完,梁諾茵就接話道:
“孟小姐竟然這么清楚這些,真是受教了,你該不會是補過吧?”
孟凡的臉色更加慘白了。
梁諾茵看她這難看的臉色,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卻沒預(yù)備再搭理她,拉著簡理煜徑直走出了陽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