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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殘思八年待

番外三 苦難回憶

四面殘思八年待 復思淺 3971 2020-10-25 07:23:00

  陸離自小的記憶,便是童稚時期在酒館中,一切順利安康,父母每日忙碌的日子。自己偶爾胡鬧偷偷想嘗那些酒罐中的酒,便會被姐姐發(fā)現(xiàn),偷偷抓去一旁。若是他犯了何錯,姐姐總是會一力承擔,他總聽父母對姐姐說:“蕙纕,為保護弟弟,你一定要竭盡全力?!?p>  他的姐姐,也真的做到了。

  突遇變故,他只知似乎是什么叛亂,父母匆匆收拾并關閉酒館,未逃出城,眼見父親被官兵砍殺。姐姐緊緊捂住他的眼睛,他卻還是感到了姐姐的手,在顫抖。

  他們一路往西,他也盼望離這城再遠一些,不料一路走去,母親只將水和食物分給他和姐姐,姐姐每次都說不餓,又遞給他,他不懂事,只咽了咽口水而后接過。

  后來母親逃離過程的饑餓和辛勞,再加上父親去世,到了西域,尋了處廢棄的草屋安頓好后,母親便日漸虛弱,不日便去世了。

  他們姐弟二人,姐姐不過十四歲,而他,不過九歲。

  他們不熟悉周圍環(huán)境,本是不敢出去,但日子過了兩日,便餓不住了。姐姐出去尋食物和水,他在屋里待著,到了天黑,姐姐才回來。他見姐姐一臉疲憊,問原因卻未說出口,姐姐領他去了一處不大的宅子,拿了許多好吃的東西。

  他以為遇到了好人,果然有一人進來,那人一身富貴打扮,身旁跟著一個布衣打扮的人,那人才進來,他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藥味。姐姐交代了他幾句,便跟著那兩人出去了。

  他未多想,只覺得有好心人收留他們。

  從此往后,他們便在這宅子上長住,宅子只有他們和幾個與他或他姐姐一般大小的孩子,還有那個布衣打扮的男人。

  旁邊幾個屋子的孩子和他姐姐,都是早晨早早出去,晚上黑了才會回來,姐姐每次回來,神色都有些不太好。他起了疑心,而后第二日,便發(fā)現(xiàn)旁邊屋的小孩消失了。

  陸離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他甚至有些恨父母的自私,恨父母自小便叫姐姐護著他,恨姐姐不為自己多著想,恨自己當時太過年幼。

  陸離那時不過是個小孩,姐姐有意瞞他,加上他的行動力和思考能力都有限,過了一段時間,便沒了什么念想。直到過了一月有余,他發(fā)覺本來他們在這宅子中出不去,但過了這一月,他和姐姐的老實似乎獲得了看守人的信任。

  姐姐這一月都會尋個時間出去,在周遭逛一逛,總會停留在某個宅子門前或是向周圍的人打聽什么。他約莫聽到,姐姐在打聽一個叫沈言的人,據(jù)說是個王爺,就是他們家謀逆叛亂。

  他不明白蕙纕找那人做什么,他問姐姐,姐姐說,那人會是我們未來的依靠。

  大概從那個時候起,一個女孩就已經(jīng)擔起了一個姐姐,一個成年人的責任,她明白,如若她不算計,不狠毒,他和弟弟,遲早都會死在這個世上。

  陸離長大很多才知曉,其實蕙纕當初被救進的那個府上,那個富人家的二兒子得了一種怪病,請了很多大夫束手無策。直到有一個方士告訴他,須得練得一種蠱毒,可以延續(xù)他兒子的性命,但這種蠱毒,必須拿少女少男養(yǎng)著,而且不一定養(yǎng)得成功。

  蕙纕,就是養(yǎng)得成功的其中之一,這就是為什么陸離發(fā)覺同他們住在一起的小孩都漸漸消失了。蕙纕用自己心甘情愿養(yǎng)毒蠱的條件,換來了陸離的平安,和他們生活的無憂。

  蕙纕計劃好了,之前一家人逃離時,她就知曉是為了什么。也知曉那一家因叛亂而被殺絕殆盡的皇族,只剩了一個大他幾歲的男孩。他在想,逃離這里的方法,就是幫助這個人。

  她終于獲得這家老爺?shù)男湃魏?,幾次三番觀察接近這個男孩,發(fā)覺這個男孩表面上在他所住的府邸外玩?;蜓b傻,但她看得出,這個男孩身上的擔子和他的眼神中,藏不住的火焰。

  因為這種東西,她也有,一種執(zhí)著的信念。

  蕙纕在觀察的同時,也和那個方士慢慢熟絡起來,才知他來自于一個教派,如今這個教派已然覆滅,只剩少數(shù)人。但其中較有能力的,便是他和他的師兄,與他相處數(shù)日,蕙纕發(fā)覺這人雖是出了主意練蠱毒,但其實內心仍有些不忍。

  聽聞他的師兄也在哪處練蠱毒,他們在暗暗比較,看誰先練出這蠱毒。這蠱毒據(jù)說能控人心智,使人聽命于下蠱者的命令。蕙纕裝作求知,實則想要利用于他,自己如若要幫那個男孩,必須要讓自己有價值。

  她開始識別蠱毒并且學會用蠱毒。

  只是那時沒有選擇的她,知曉了那個人告訴他的,一旦開始練蠱毒,就再和情愛無緣。因為練了蠱毒,自己必須試毒,這樣一來二去,再無法有后代,到一定年紀便會死去。這人也是知曉自己的壽命不長,想找一個人傳承,他發(fā)覺這個女孩的體質特殊,可以順利培養(yǎng)蠱毒,說明是適合練毒的體質。

  蕙纕和沈言的第一次接觸,是在一個大雨天,沈言知曉皇帝不放心他,還派了人每日看守著他,他必須裝作灰心的樣子。

  他坐在屋檐下,任全身淋濕,裝作低著頭失意的樣子。

  蕙纕早早準備好了,她交代好了陸離在屋子里待著,自己拿著雨傘出去,她走到沈言面前蹲下,為他打傘。她見到沈言緩緩抬起頭,不發(fā)一言。她將傘遮住遠方盯著這邊的視線,輕聲道:“我可以幫你擺脫那個人?!?p>  沈言眉頭微微皺起,仿佛不清楚一個小他幾歲的少女為何來到他面前,忽然說出這種話。他只微微道:“你知道什么?”他的腰間別了一把小刀,他將手挪到腰上,不料少女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只道:“我會蠱毒,我想助你一臂之力,讓你復仇,我只有一個條件?!?p>  沈言似乎被這女子看透了,他不言語,只是示意她繼續(xù)說。

  蕙纕見到他臉上的雨珠,替他輕輕拂去道:“我要你,永遠保我和弟弟的安康?!?p>  沈言未料到,眼前看起來身體柔弱的女子,眼神堅毅,與他談條件,是為了她和她的弟弟。

  他思慮片刻,便將蕙纕手中的傘緊緊握住,一字一句道:“我答應你?!倍蠛龅膶闼ぢ湟慌?,佯裝怒道:“滾!”

  蕙纕心中欣喜,卻只得裝作莫名其妙的樣子撿起地上的傘道:“你這人,給你傘卻不要!”她匆匆回府,她得開始計算下一步的事情了。

  與那個人學了那么多時日,她偶然翻閱他的書籍,才知道教她學毒蠱的人,叫魏辭風。她早就探聽并學會了一種蠱毒,吃者會發(fā)燒嘔吐,看起來就像瘟疫橫行的模樣。她要殺掉那個監(jiān)聽沈言的人,又不讓皇帝懷疑,只得讓這城里大多數(shù)人也同樣陪葬。

  她將蠱毒練好灑到了城里的水井里,不到兩日,半個城便染上了病,不到幾日,便死了許多人。大家都說這是瘟疫,許多人有條件的都開始搬走,直至過了兩日魏辭風似乎發(fā)現(xiàn)了些許不對勁,又檢查了藥草發(fā)覺少了。

  此時這家富家老爺怕感染,又見這蠱毒一時半會兒練不好,只攜上了一家老小剩余人走了,把一些錢財和二兒子留在了此地。

  而蕙纕趁城里大亂,發(fā)覺那個看守之人也要回去稟報情況。在那個看守之人的馬鞍上涂抹了類似于這樣的蠱毒,只是發(fā)作時間更短。那人走了后,不日便死在了路上。

  魏辭風猜到了是蕙纕所做,他去尋蕙纕,正見蕙纕去尋沈言,兩人在門邊說話。

  他拉住蕙纕想將她拖走,不料蕙纕早有了準備,從懷中拿出自己研制的蠱毒,一旁的沈言早已計劃了此事,想要幫助蕙纕拜托此人,拿出腰間佩的小刀直直插向魏辭風。

  這魏辭風未曾想傷害蕙纕,這些日子她對這個堅強的女孩產生了好感,他想到了以往遇到的那個女子,他心軟了。然而這一刻,生命的威脅讓他做出了本能的防御反應,他拿出袖中貼身藏的蠱毒針向蕙纕和沈言飛去。

  與此同時,他躲過了沈言的刀,卻未躲過蕙纕的蠱毒。

  此種蠱毒會讓人直接倒下,且若不及時處理會有長期的疾病拖身,他本想著自己可以解這蠱毒,也敢放心向蕙纕投去。不料沈言忽然擋在蕙纕的身前,生生擋住了兩根銀針,隨后立刻倒在了地上。

  蕙纕未預料到沈言會如此做,她早已死了心,一心只想活下去保護弟弟,但此時一個認識不久的男孩未顧一切救了她,她有些訝異和震驚。

  魏辭風中了蕙纕的蠱毒,也知曉了他所下何毒,這毒讓人癱瘓,不致命,但他的確沒看錯,眼前的少女極具練毒的天分。

  他跌坐在地上,用盡力氣理了理衣裳,緩緩道:“蕙纕,當你決意要殺一個人時,就要狠下殺手?!鞭ダv扶起地上的沈言,卻無法識別出這毒蠱針的來歷,她怒目看著魏辭風道:“解藥?!?p>  他笑了笑,從懷中拿出兩本書和一瓶藥道:“我既是你的師父,必然要給你一些歷練的機會,這小子的毒,就你來解,解法所用之物都在這本書上,剩余這瓶,你替這小子解毒了,你就會知道是什么用處?!?p>  蕙纕撿起地上的小刀,顫抖的手握著刀子走到魏辭風面前,魏辭風流著虛汗,仍是笑意盈盈道:“你晚一時,這小子命便少一分。”

  蕙纕咬咬牙,將一瓶解藥丟在他面前,而后將沈言廢力的拖到屋內,才匆忙去往屋子里練毒。她一心想到了如若沈言死了,自己和弟弟的生活,又想到了沈言方才沒有半刻猶豫便擋在身前的模樣。

  她決心,一旦這次渡過難關,她便幫沈言到底,直至生命消逝。

  這樣的她,陪伴在沈言的身邊八年了。

  她的心的動搖,是一個左耳戴著月牙耳墜,彬彬有禮,遇到她臉會微紅的商人杜賀蘭。遇到杜賀蘭是在一個商會上,那次商會薺青樓及沈言名下許多坐商都小有名氣,故邀請了他們。

  她初次參加這樣的大會,多少有些不不適應,會上來了許多人,坐席安排的不夠好,緊緊挨著,她穿著衣服較多又繁復。那時冬日,又不知誰說冷,點了炭盆,偏偏還擺到了他的旁邊,她坐在角落,加上炭盆和衣服,她開始有些悶熱,后來便難受起來。

  她的衣服顯得雍容華貴,但實則不好脫去,初期她還忍受得了,后面愈發(fā)難受,但臺上的人還在陸續(xù)的發(fā)言,她也不好起身出去。

  她實在憋得難受的時候,聽見一個男子出了聲,那男子打斷了中間人的發(fā)言,只道:“抱歉,我坐在門口,總感覺有些冷,昨日還感了風寒,可否我自己調個位置?”

  大家看見是他提出的,似乎知曉他的身份,忙點頭,只見眼前的男子,緩步走到蕙纕的面前,彎下腰笑道:“這位姑娘,可否與我換個位置?”蕙纕熱的整張臉都紅透了,他看到他耳朵上的月牙耳墜,十分耀眼。

  她點點頭,忙起身道:“好?!倍蟠颐︴獠降介T邊的位置,忽然吹來了一股涼風,她才發(fā)覺如今的位置似乎可以安排過似的,因了這個位置距離四周較遠,且比較通風,且以這個視角,看哪里都毫無阻礙。

  直至這個男子發(fā)言時,她才知曉,原來這個男子就是祈都商會上最年輕的商會成員,人稱“月牙公子”的杜賀蘭。

  她回去的路上,卻遇到了不知哪里的人當街表演,聚集了大批的群眾,她的馬車被堵了下來。此時,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見有一人站在她的馬車旁邊笑道:“姑娘,下來走會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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