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干嘛???一言不合就動手?”袁珣急忙來到兩人中間,大喊道:“都多大人了?怎么像小孩一般?”
郭嘉徐庶和戲忠三人則饒有興趣的一邊坐在袁珣住處門口的臺階上,手里拿著從黃敘車上拿下來的烈酒,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街面上注視彼此的二人。
“真是幸運,居然還有幸能見到袁家兩員百戰(zhàn)大將對陣切磋?!毙焓炖锏沽艘豢诰?,然后伸出舌頭苦著臉道,“哇!這什么酒,聞著香,喝起來如此之烈!像是一把火流進喉嚨似得!”
郭嘉小小喝了一口酒,又將酒壺遞給旁邊人,一看居然是龐統(tǒng),一把又把酒壺搶了回來,又喝了一口遞給戲忠道:“這酒真不錯,就是烈了些,平日喝酒能喝兩三斤,這酒只怕喝個二三兩就醉了,怪不得那個大夫醉的不省人事?!?p> 龐統(tǒng)撅著小嘴,不滿的輕輕踢了郭嘉小腿一下,這才問道:“志才師兄,他們倆誰能贏???高覽將軍乃是我平生少見的猛將,舊金百姓無不嘆服,體型也較這位黃將軍壯實很多?!?p> 戲忠搖頭說道:“自古斗將身體壯碩者也不一定贏,比得是武藝高低,戰(zhàn)斗經(jīng)驗和臨場心理。高將軍是天下少有的猛將,可是我觀這黃將軍面容自若,處之泰然,頗有大將之風,可見也是一勇武之輩,勝負現(xiàn)在很難看出來?!?p> 斗將,這是中國隋唐以前極為常見的一種戰(zhàn)爭形勢,先秦和舉孝廉的時代極為注重禮節(jié),而兩軍對陣,其戰(zhàn)將出列捉對廝殺也是一種戰(zhàn)場默認了的禮節(jié)。雖然戰(zhàn)爭的勝敗看的是大兵團的戰(zhàn)斗,也看指揮者的臨場指揮??墒沁@種捉對廝殺的斗將形式,也在某種意義上影響著雙方士兵的士氣。
知道南北朝五胡亂華以后,這種斗將的方式才慢慢消失。但是提一嘴,南北朝前期,斗將乃是中國戰(zhàn)爭史的高風,有歷史記載的雙方大將陣前捉對廝殺的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
“君瑜讓開,我們只是切磋一翻,你也在旁好好學著,戰(zhàn)場騎將斗戰(zhàn)可不像你那劍術(shù)廝殺?!秉S忠撫續(xù)輕笑著揮了揮手,像趕小狗似得。
此時袁珣環(huán)顧四周,不少沒勞作的百姓早已將這里圍了個圈,各個興奮的看著騎在馬上的兩員大將,要不是礙于袁珣阻止,只怕早就齊齊喝彩了。
精神生活匱乏的表現(xiàn)?。?p> 袁珣無奈走回自己門前,郁悶的將戲忠手中的酒壺一把搶了過來,小口抿了一口,這才說道:“什么屁酒,這是啥釀的,一點糧食香都沒有,等我種出蜀黎自己釀,難喝死了!”
戲忠看著耍脾氣的袁珣,笑道:“兩位將軍都是武藝高強的人,點到為止,不會傷了彼此的,你安心看著便是。”
袁珣悶悶不樂的將酒壺往戲忠懷里一塞,賭氣似得坐在臺階上。
此時場中二人相互注視,氣氛好似突然凝結(jié)成了冰點。
“高將軍,好了么?”
“少廢話!看槊!”
高覽大笑一聲,雙腿一夾馬腹,縱馬快速奔向黃忠,手中點鋼長槊猛然向著黃忠刺去,如同猛虎出匣,那槊尖劃破空氣的痕跡若隱若現(xiàn)!
“來得好!”
高覽攜勢而來的鋼槊帶著鋪面的風將黃忠胡須都吹了起來,黃忠卻怡然不懼,而且也不打馬加速,老神在在的持刀立于馬上,直到高覽鋼槊幾近面門,黃忠忽然腦袋一偏,讓開了高覽的槊尖,手中風鳴刀一格,將高覽的長槊打偏。
高覽一擊不中,借馬勢與黃忠錯身而過,長槊在空中畫圓,一記反身回馬槍刺向黃忠,黃忠持刀一挑將高覽鋼槊挑偏,這才雙腿一夾馬腹朝前奔去,然后拉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一抖韁繩朝著高覽沖去。
“高將軍小心了!”
黃忠馭馬直沖高覽,靠近高覽的時候倒拖著的長刀刀鋒一轉(zhuǎn),突然從下往上朝著高覽反撩,高覽也不是平凡武將,長槊向下一點,二人兵器相交,發(fā)出一聲脆響。
黃忠雖然體格不如高覽,可是三十七八歲年紀,正處于武將武力和經(jīng)驗鼎盛的黃金年紀,他家傳武學,瞬間爆發(fā)力乃是這個時代頂尖,高覽的長槊點來,居然被鳳鳴刀蕩開,刀鋒帶著破空聲朝著高覽的下腹砍去。
這黃忠好快的刀!
高覽著實被嚇了一跳,可他畢竟也是天下少有的驍將,身處下風之時他一拉韁繩,那匹從小被他養(yǎng)大的黃驃馬居然踏著小碎步橫著往旁邊移了兩步,險之又險的躲開了黃忠這一刀。
“好馬兒,再吃某一刀看看!”
正當高覽松口氣的時候,只見黃忠再次刀鋒一轉(zhuǎn),撩空的刀狠狠兜頭朝他劈來,這次高覽再不敢小覷黃忠,咬牙橫槊向上一擋,二人兵器相交發(fā)出呯一聲巨響,那巨響讓周圍看熱鬧的眾人齊齊向后一退。
“我的娘??!這兩位大將都是得一可橫行一方的勇將,沒想到居然今天能在這里遇到,那黃將軍更是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戰(zhàn)將!”
郭嘉看著二人三個回合的交鋒,哪能看不出孰強孰弱?
高覽已經(jīng)算是潁洛難見的勇將了,可那黃忠從容不迫,刀快勢沉,也就是和他對陣的是高覽這樣的勇將了,若是換了尋常武將,只怕一回合就被斬于馬下!
“真乃絕世虎將!”
袁珣早就看呆了,之前黃忠馴服周倉,乃是步戰(zhàn),黃忠是一個標準的騎將,其刀法只有在馬上才能得到最大發(fā)揮,此時二人馬上戰(zhàn)斗,簡直看得他如癡如醉。
高覽被黃忠視勢若萬鈞的一刀劈的雙手發(fā)麻,咬牙將長槊一斜卸開黃忠的長刀,趁著黃忠招式用老,挺槊一陣強攻。黃忠眉頭一皺,也不懼,挺刀來戰(zhàn),二人胯下戰(zhàn)馬打著圈,乒乒乓乓戰(zhàn)作一團。
莫約二十招以后,黃忠手中長刀橫拍,蕩開高覽挑來的長槊,長刀順勢圍著腰腹一轉(zhuǎn),刀桿打在高覽的胸前,趁著高覽中門大開之際,風鳴刀再在腰腹間一轉(zhuǎn),一記橫斬,刀鋒堪堪在高覽脖頸之處停住。
黃忠微微一笑,收了刀抱手道:“高將軍承讓了?!?p> 高覽這才回過神來,拍了拍砰砰直跳的心口,抹了把冷汗抱手苦笑道:“高奐之不知天高地厚,還挑戰(zhàn)黃將軍,真是貽笑大方。黃將軍武藝高強,乃奐之平生所見最為勇武的!”
黃忠微笑道:“奐之謬贊了,我只不過是癡長你幾歲,經(jīng)驗較你豐富些罷了?!?p> 高覽這才哈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今日能與黃將軍切磋一番,見識黃將軍絕妙刀法,足以快慰平生!今日我輸?shù)眯姆诜?!?p> 黃忠從懷中掏出一個鹿皮酒囊,拔下木塞咕嚕嚕灌了一口,把酒囊丟給高覽,高覽接過酒囊也仰頭灌了一口,眼睛一亮道:“好烈的酒!”
“今日以武會友,認識高將軍這般英雄豪杰,我也是萬分高興!”
這兩個剛才還見刀兵相向的武將居然就這么在馬上把那酒囊丟過來丟過去,你喝一口我喝一口,然后相視大笑。
這時代奇怪的交友觀……
袁珣不禁一翻白眼,無奈的走進屋,不再管外面哈哈大笑的兩個人。
等到中午吃飯之時,郭嘉等人心知袁珣和黃忠許久未見,沒有來蹭飯,只是黃忠高覽二人居然一見如故,居然在袁珣家里布置香案,告誡天地,結(jié)拜為異性兄弟。
吃飯之時,袁珣這才問道:“舅父,現(xiàn)在大兄疾病治愈,你有什么打算?還要回南陽去么?”
黃忠放下飯碗,鄭重的看著袁珣說道:“君瑜,此事我正想和你說,我聽二弟說你昨日已拜了那水鏡先生為師?”
袁珣莫名其妙的點頭稱是,卻見黃忠忽然扭捏起來,紅著臉支吾的不說話。
高覽在一旁看不下去說道:“公子,大哥其實是有事相求?!?p> 袁珣更奇怪了,黃忠有啥事說不出口,遂問道:“舅父有話直說便是,我當盡力相幫,可是盤纏不夠?”
袁珣也暗自嘆了口氣,黃忠乃是天下驍將,他現(xiàn)在一個白身,雖然背著一個世家貴族嫡子的身份,現(xiàn)在還未真正的天下大亂,以黃忠之能回南陽也會被當?shù)靥卣鞅贂r做一個地方將軍,自己什么也給不了他,畢竟現(xiàn)在他一沒官位,二沒地盤。
黃忠不像高覽,乃是袁逢家將,正兒八經(jīng)的司空府左都候,比秩六百石的官職,雖然客座袁珣的舊金城,可是回去已然是官身。
而黃忠呢?留在這里給自己做個管一百人的治安隊長?
所以黃忠要離開,他萬分的理解。
黃忠沉默了一下,這才說道:“敘兒雖然病愈,可是因為久病傷了身體底子,已然不能練武了,我是想君瑜上水鏡書院讀書之時,能不能……能不能帶著敘兒一起去,就算讓他當你的書童,也能時常聽到水鏡先生教誨?!?p> “嗨!”
袁珣松了口氣,說道,“我還以為是什么事兒呢,等明天我上山,就讓大兄和我一起去,我求求老師收大兄為徒便是!”
黃忠聞言激動的問道:“君瑜……君瑜此言當真?可不要誆我!”
無怪黃忠如此激動,他只是江夏黃氏分支南陽黃氏出身,又不是嫡支,而且是一介武夫,還不如郭嘉呢!
黃敘識字能讀書,還是黃敘亡母教的,要讓黃敘像袁珣那般投于天下名士的門下學習簡直難如登天。
這個時代,若是得一名士為師,就像是有了背書,將來舉孝廉,舉茂才也要輕松許多!
“那舅父你呢?”
雖然覺得黃忠跟著自己的機會渺茫,可是袁珣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高覽聞言接口替黃忠解釋道:“公子,我要回洛陽了,現(xiàn)在正是朝爭激烈的時候,我不在司空府,總是不放心的,還是要去老大人那邊看顧著些,以防奸宦宵小行不軌之事?!?p> 那么?
果然,黃忠笑道:“若是君瑜不嫌棄我粗鄙,我愿替二弟訓練治安隊,保舊金一地安寧?!?p> 袁珣差點高興的跳起來!
黃忠??!
這可是五虎上將黃忠??!
而且是盛年的黃忠,只怕能單挑呂布的存在啊!
“不嫌棄不嫌棄,不是不是,我是說歡迎之至!”
高覽黃忠看著高興的語無倫次的袁珣相視一笑,高覽笑道:“有了大兄在,我也能安心回洛陽,憑借大兄一身絕世武藝,想必能保舊金和公子無憂!”
“無憂無憂!當然無憂!你倆誰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怕,就算讓我現(xiàn)在帶著你們進宮殺十常侍,我也敢去上一去!”
“是誰要進宮刺殺十常侍?。俊?p> 門外此時傳來一聲嬉笑,只見戲忠搖著一把羽毛扇走了進來。
袁珣一看他那白衣羽扇的打扮,心中怪異的緊,諷刺道:“我!我要去刺殺十常侍!你那是什么打扮?。磕阋詾槟闶桥P龍么?土……”
和袁珣相處久了,戲忠自然知道“土”是什么意思,雖然不知臥龍是誰,可是也知道袁珣在諷刺他,不禁笑罵道:“我剛才去巡視磚窯,那里熱了些,這才用了羽扇,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啊你?”
“找我何事?”
戲忠對高覽和黃忠鞠躬行禮,這才坐下道:“今日黃將軍帶回來一個器皿,我聽說是蒸餾那烈酒所用,君瑜莫不是想先把釀酒生意做起來?”
袁珣聞言挑眉笑道:“不愧是鬼才一代目戲志才,見微知著,是的,那個玩意兒就是蒸餾烈酒用的,咱們最近就可以開始做著烈酒生意,就著把水泥和磚石生意做起來,老是給百姓發(fā)白條也不是辦法,現(xiàn)在舊金城也快就成了,生意可以上架了?!?p> 戲忠點頭問道:“你想如何做?”
袁珣笑道:“正好你來了,舅父回歸,我也要去水鏡書院讀書,舊金之后的事情就要靠你和舅父了。從明日起,你找工匠打造同樣的蒸酒器,然后在潁川購入蜀黎酒,先弄出一批蜀黎烈酒,以我的名義,送與潁川各個大世家,尤其是潁川樓。等到他們感興趣,可以把這酒叫瑤池玉液,按照尋常酒水的五倍先賣給他們,把銷路打開。
我前幾天就給商行去信,要求蘇雙總監(jiān)派浦興和馬鈞帶著一批工匠和銷售人員來潁川,到時候你安排一下,鐵器和煤炭生意要盡早開展。等到瑤池玉液的銷路打開,就可以把這生意交給洛陽來的商行銷售。
蜀黎種子要進一批,趕著冬日來之前在公田種下,以草木灰和堆糞肥催熟,明年開春先收一批,自己釀制蜀黎酒蒸餾。還有,按照我們之前的布置,你要督促馬鈞加快能夠長久保存的紙張和活字印刷法的研制,改進蔡公紙而已,不需要多費事,據(jù)說以堿水泡紙能有效防腐,多試試。隨行而來的還有兩百洛陽游俠和其家小。”
袁珣說到這里,忽然站了起來,把房門關(guān)上,鄭重的說道:“接下來我要講的關(guān)乎機密,請志才兄牢牢記住。”
戲忠知道袁珣要講機密了,不禁正襟危坐,嚴肅的看著他。而黃忠和高覽二人都被袁珣嚴肅的樣子鎮(zhèn)住了,同時也為袁珣不避諱他們的信任而感到高興。
“現(xiàn)在舊金城的游俠我不準備當做侍衛(wèi)來用,我們推算過,至多三年,天子駕崩后,即將天下大亂,現(xiàn)在世族家家養(yǎng)著門客以備后患,我們同樣需要一批能夠充當耳目的組織來讓我們料事于千里之外,甚至行一些暗殺、破襲、綁架等黑暗事!
這批來到舊金的游俠,請戲兄相助史阿尋一個秘密的地方,加以訓練,把這群人分作兩隊,一隊熟練地掌握各地方言,精通情報刺探,流言散布,還有潛入和潛伏,另一隊,精通暗殺,綁架和策反!而這群游俠,以后就叫做錦衣衛(wèi)!當一批訓練完后,馬上從洛陽招收另一批輪換訓練,撒入各郡縣。戲兄,我有一種秘密聯(lián)絡的方式,待會兒會給你看,你把這些方法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