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有了煤炭，還在用傳統(tǒng)的灌鋼冶煉法，這不是資源浪費么？隨后袁珣大致上回憶了一番前世高爐煉鋼的技巧，這才大致一一向浦興說明。
“有了這煤炭，咱們就不用生熟鐵混合的雙液灌鋼法了，一定要改進，現(xiàn)在煤炭煉鐵不能出鋼汁鐵水，是因為氧氣不夠……哦，就是風箱吹進去的風太小，這點需要馬矩子改進風箱，利用水力加強風箱吹入空氣，只要風夠大，煤炭溫度夠高，就能將生鐵和熟鐵同時練為鐵水，將鐵水倒入模具冷萃后就是鋼錠了！
要造什么器具，直接再將鋼錠融了倒入倒模再冷萃，打磨即可，比如刀劍盔甲，或者是農(nóng)具鐵鍋，還有齒輪水車的車葉，都可以用鋼鐵。馬矩子再造幾個水力砂輪就好。當然，我只是提個建議，能不能做還需要浦大師和馬矩子共通參研。”
袁珣一個藝術(shù)生畢業(yè)，不過是前世喜歡一些古代軍事，略略讀過一些網(wǎng)上鋼鐵冶煉資料，好似歐洲文藝復(fù)興以后就是這么煉鋼的。但要他說出細節(jié)就真是為難他了，還好浦興乃是當代刀劍大師，于鋼鐵冶煉一事有著深厚的經(jīng)驗，雙液灌鋼法就是袁珣提出的構(gòu)想浦興完成的，高爐煉鋼比雙液煉鋼更為方便，浦興一聽心中就有了譜。
“善，此法可行，矩子明日就幫我改造水力風箱，一個月內(nèi)就可以先試驗看看。”
其實科學就是這樣，有時候不是時代的限制，而是差了一些偉人的靈機一動臨門一腳，就像人類燒水燒了幾千年，直到瓦特沒事對著水壺發(fā)呆，這才有了蒸汽機。喜歡瞎想的牛頓被蘋果砸中，這才有了地心引力，要是說牛頓前的幾千年沒人被蘋果砸過，誰信？
“浦大師，請問現(xiàn)在制造一副兵士用的鎧甲需要多長時間？”
浦興想了想，回答道：“甲片鍛打倒是不費時間，反而將甲片穿線成甲耗時良多，尋常鎧甲制造一副怎么樣也需要半年，若是軍官所用的鎧甲，只怕要一年。我們水力鍛鐵加上流水線生產(chǎn)，一套鎧甲還是需要一個半月?！?p> 袁珣搖了搖頭說道：“太慢了，雖然現(xiàn)在沒有什么戰(zhàn)事，但是讓天下流寇黃巾遍地，我們舊金又是商業(yè)發(fā)達的地方，每日金錢進出量巨大，難免不會被有心人盯上，這樣吧，扎甲先不要做了，我托關(guān)系去軍中弄出一批先讓士兵們穿上，你們抓緊時間把高爐弄出來，然后再找一種能夠大規(guī)?？焖偕a(chǎn)的甲胄?！?p> 板甲！
袁珣心中早已有了腹案，當然不是歐洲貴族騎士那種雕花全身鐵桶一般的傳統(tǒng)板甲，而是火器時代后，拿破侖胸甲騎兵那種護住胸腹和后背的背心式板甲。
前世網(wǎng)上對于中國傳統(tǒng)鎧甲和西方板甲究竟哪個厲害的爭論一直是沒有結(jié)果的。
但是在袁珣開來，板甲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在冶煉技術(shù)過關(guān)的情況下，可以快速大規(guī)模生產(chǎn)！
而且在相同防護力的情況下，板甲重量遠遠比扎甲要輕。
舉個例子，歐洲騎士的全身板甲重量普遍在三十幾公斤到四十公斤左右，而中國扎甲巔峰宋朝重裝步兵的步人甲重量居然達到了六七十公斤！
重，就代表著行動不便，制作扎甲耗時耗力，而板甲只需要壓軋成型就好，袁珣還是覺得板甲更適合現(xiàn)在的舊金士兵。
但是改造高爐，加上冶煉試驗，練出第一爐合格的鋼鐵怎么也要一年半載，這是通過無數(shù)次失敗才能換來的成功，急不來的。
規(guī)劃好鋼鐵廠未來的發(fā)展后，袁珣這才笑著問道：“矩子，不知造紙和印刷怎么樣了？”
馬鈞聞言微微一笑，轉(zhuǎn)身走到身后好似他辦公室的平房中，拿出一本發(fā)黃的線裝紙書來，說道“巧了，十日前我試驗了用黃堿水浸泡紙張，再將紙漿放在蟲很多的地方放了十日，居然沒有被蟲蛀食，公子此提議可行，可是我不知道如何讓紙張變白，這書才微微發(fā)黃，且竹制紙張比起蔡侯紙成本便宜了數(shù)倍不止?！?p> 神奇的是，馬鈞在談及自己專業(yè)的事情上，吐字清晰，說話連貫，哪里還有半點口吃？
袁珣心中大喜，這是自己瓦解世家壁壘的第一步，防蟲蛀的紙造出來，加上活字印刷，就代表著人人能看得起書！
不但是袁珣，戲忠更是顫抖著手接過馬鈞手上的書籍翻看，只見那是一本《論語》，翻開書頁，微微發(fā)黃的紙張上還帶著新印的油墨味，戲忠深深吸了一口那墨香，仿佛想把這味道記住。
“終于……終于有了！”戲忠紅著眼眶，抱著那本書不肯放手，激動的道：“終于有了！君瑜！我們成功了！”
袁珣心中也是激動不已，點頭道：“對?。∮辛?！我們這就印制四書十三經(jīng)，在洛陽低價發(fā)售！”
戲忠點頭道：“我那里還有點竹卷書，都是儒家經(jīng)典，也可以印出來大規(guī)模發(fā)售！”
袁珣卻面色一暗道：“咱們的書還是太少……”
就算加上袁家藏的書，不過也只有三五百卷，又能印幾本呢？一百本？
要是有一棟圖書館就好了……
圖書館？！
蔡邕蔡老頭！
袁珣眼睛一亮，聽說蔡邕是個書癡，很多人為了聽他一首琴曲，都是將家中書卷奉上，他家藏了七八千卷書，號稱藏盡天下典籍，蔡邕前幾年被赦免重新征辟為中郎回洛陽時，光是書卷就裝了近十幾輛馬車！
“我們沒有，蔡邕有?。∥疫@就回一趟洛陽，搶也把蔡老頭家里的書搶回來！”
戲忠聞言也是大喜，而又黯然搖了搖頭，說道：“不行，錦衣衛(wèi)洛陽方面?zhèn)骰叵ⅲ讨欣刹恢槭裁达L，居然上書大罵趙忠張讓，后來有人傳訊給他，說趙忠要暗害他，嚇得他將官印掛在城門上，連夜帶著家眷和書籍往南陽跑了，只怕又要跑到江東去?！?p> “又……又跑了？”
袁珣張了張嘴，驚愕的說不出話，蔡邕真是個奇葩??！他一個以禮樂舉茂才的官，按說就管好朝廷禮樂就好，可這貨倒好，就喜歡議論朝政，十幾年前他也是酒后跑到當時的大長秋曹節(jié)府前開口大罵，氣得曹節(jié)差點拔劍砍他。
后來因為曹節(jié)王甫陷害，蔡邕被流放并州。
他運氣好，剛到并州就逢劉辯出生，靈帝一高興，天下大赦。
蔡邕又屁顛屁顛往洛陽回來，路過上黨的時候，當時的上黨太守是趙忠的族侄，人家一介太守，仰慕蔡邕名士風范，宴請蔡邕作別。
按理來說蔡邕如果不喜歡奸宦族人，那你別去赴宴不就行了？蔡邕不但去了，一點都不客氣，大吃大喝很開心。
酒宴完畢，上黨太守請蔡邕撫琴一曲，蔡邕腦子又抽了，愣是擺個臭臉就是不彈琴，你不撫琴就不撫琴唄，人家看你是名士，又是世家出身，也不會為難你。
好個蔡邕，吃了人家的飯，喝了人家的酒，居然還當中諷刺人家上黨太守。人家雖是趙忠族人，也沒有為難你，反而好吃好喝與你作別，蔡邕卻大大落了人家面子。讓那上黨太守當時就對蔡邕起了殺心，嚇得蔡邕連夜逃出并州。他那指著猩猩罵猴兒丑的行為又得罪了趙忠，趙忠讒言之下，靈帝居然下旨，天下大赦，唯蔡邕不赦。
那上黨太守還雇了殺手暗殺蔡邕，要不是殺手有良心，看蔡邕名士風流放過蔡邕，蔡邕早就死幾百回了，嚇得蔡邕一路跑到了江南躲了十幾年，直到幾年前靈帝要為自己陵寢立碑，這才想起寫了一手好字的蔡邕，又把蔡邕請回洛陽封了個郎中。
好嘛！郎中沒當幾年又要逃跑了。蔡老頭這腦子里都想啥呢？
袁珣大翻著白眼，無語之至。
“蔡老頭到哪了可知道？”
戲中苦笑道：“七天前聽說他路過潁川，李旻還招待了他，現(xiàn)在快到南陽了吧？”
七天時間，走的再慢也快出潁川了吧？追是肯定追不上了，可惜了那十幾車書卷……
“實在沒辦法，先去把老師的藏書印出來，然后再問問長文陳家那邊我們?nèi)绻I的話能買多少書，還有荀家……”
袁珣無奈點頭道：“只能這樣了，長文兄還好說，畢竟他潁川樓的酒是咱們提供的，可荀家……且不說荀家愿不愿意賣我們書，我看劉彤那小惡女和荀文若關(guān)系頗好，要是知道是咱們舊金求書，不從中作梗就算好的了……”
他想起昨日和代郡公主劉彤頗為親密的那青年，經(jīng)戲忠解釋后才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王佐之才”荀彧荀文若。有心結(jié)交，但是劉彤和他的關(guān)系實在是太僵了，也只能以后慢慢找機會接觸了。
“公子！公子！”
就在幾人為了書籍刊印的事情發(fā)愁的時候，外面急匆匆的沖進來一個人影。
袁珣一看，卻是從他回來都沒見到人的史阿，他笑道：“師兄去哪了？終于回來了，幾個月不見讓我好生想念??！”
史阿卻是慌張道：“先不說這個！禍事啦！”
自從將史氏商行的游俠改組成類似情報組織的錦衣衛(wèi)后，史阿一直負責的是錦衣衛(wèi)們的訓練，訓練其潛行和劍術(shù)等。游俠們本都有一身本領(lǐng)，潛行無非找一些當過飛賊的游俠來負責訓練，史阿更多就像是前世戴笠一般，幫助收集著潁洛周邊的商業(yè)情報。
“怎么了？”袁珣皺眉問道，史阿一向穩(wěn)重，能讓史阿都顯得驚慌的消息，確實不多。
“葛坡黃巾又造反了！葛坡人何儀自稱順天公將軍，領(lǐng)同鄉(xiāng)劉辟、黃邵和堂弟何曼帶十萬黃巾軍殺舞陽縣令，奪了舞陽，正向陽翟方向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