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宅——
祁琛剛下了飛機就被祁文軍的助理小林接到了祁宅門口。
打開門,一股濃郁的咖啡味撲面而來,祁文軍一個人穿著身西裝坐在沙發(fā)上,家里打掃衛(wèi)生燒飯的阿姨還沒有到工作時間,聽見門口的動靜,他放下了手里的黑咖啡,皺了皺眉頭,當祁琛站在他跟前的一瞬間就揚起手來
啪——
一個紅色的巴掌印落在了男生冷白的皮膚上,格外的刺眼。
祁琛仿佛沒有感覺一般,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后勾了勾唇,漆黑的眼眸看不清情緒,隨即垂下了眼簾,雙手插在口袋里,一言不發(fā),父子之間形成一種無形的對峙。
祁文軍見狀更是生氣,大嘆一口氣冷冷道:“還知道回來?”
“不是你讓我回來的?”祁琛眉毛一挑,面無表情道。
“我讓你什么時候回來?你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祁文軍露出腕上鑲滿鉆石的手表,強壓著憤怒,用力地在表面上戳了兩下,發(fā)出叮叮聲。
祁琛看見那塊手表,仿佛有一萬只螞蟻在心口爬過,既難受又惡心,神情愈加冷漠寡淡。
外面的人都說,源進企業(yè)的祁總祁文軍與夫人徐淑媛大學(xué)相識、相戀、相愛,最后終于走進結(jié)婚的殿堂,情深似海、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即使如今妻子變成了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年,依舊陪伴在她身邊。不僅要一個人撫養(yǎng)孩子,還要管理公司,尤其是在腕上的手表,從來都沒有摘下過,因為那是他和他妻子的定情信物。
祁文軍在外扮演者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形象,卻始終沒有人知道在那層善于蠱惑人心的皮囊之下究竟是怎樣一顆腌臜的心。
手表,那才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不過是他虛榮,又擔心在妻子生病期間打扮的珠光寶氣惹人非議而找的說辭。若真是伉儷情深,又怎么會在妻子一入醫(yī)院便帶著各種不同的女人回家呢?
祁琛那時還小,經(jīng)歷了那件事之后整日夢魘纏身,卻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來身邊,卻每日見著他與那些女人如膠似漆,半天舍不得分離。
好丈夫,好父親
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聽著祁文軍的話,祁琛輕嗤一聲,“所以呢?您是要凌遲還是五馬分尸???”
“你……你瞧瞧你說的都是些什么話,我在你這個年紀我……”
“你在我這個年紀怎么了?是已經(jīng)傍上哪個有錢女人了還是已經(jīng)傍上好幾個了?”
話音剛落,祁文軍再次揚起了手,卻遲遲沒有落在男生的臉上,因為他的手已經(jīng)被他的兒子給牢牢握住了。
他微微揚起臉,發(fā)現(xiàn)小時候那個總是纏著要他抱的小孩子如今已經(jīng)比他高了將近一個頭,被他禁錮住的手絲毫動彈不得,只是男生小時候眼眸中的亮光已經(jīng)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或許連陌生人都比不上吧。
祁文軍想著,手已經(jīng)被松了下來,眼前的男生嘴角還帶著沒有擦干凈的血,俊美的臉頰上一抹紅印愈加明顯,祁文軍嘆了一口氣,坐回了沙發(fā)上。
祁琛站在一邊沒有動彈,也沒有說話,他用舌尖頂了頂破開的嘴角,一絲疼痛彌漫開來,血腥味充斥著口腔,卻讓他覺得莫名有一些心安。
“今天晚上有一場慈善晚會,你準備一下,”祁文軍咽下了早就冷掉的咖啡打破了空氣中的沉寂,“既然現(xiàn)在回來了,那就不要出門了,省得到時候又找不到人。”
話音落地,也不管祁琛有沒有答應(yīng),接了通電話之后“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徑直走了出去。
整間屋子又變得空蕩蕩的,這是祁琛從小生活的地方,可是越是長大,他越排斥這個地方,除了當年那個阿姨,可是她也在某一天徹底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生活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沉默寡言的阿姨,除了在必要時期,從來不會有過多的交流。
生活似乎就是這樣,永遠不會讓安逸永存,磨難才是常態(tài),美好只是我們的可遇不可求,倘若遇見了,那便是幸運,倘若沒有,那也只能承認自己沒有那緣分。
……
祁琛回到了房間,先洗了一個澡,隨后從冰箱里拿起一罐啤酒仰頭喝了起來,棕色的液體順著嘴角劃過男生精致的下巴,順著上下滑動的喉結(jié)到達在衣領(lǐng)下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最后不見了蹤跡,如此這般勾勒出一道性感的弧線。
……
窗外微風(fēng)徐徐,雨絲順著風(fēng)的軌跡在河流中、雨傘上留下淡淡的水漬,泛黃的落葉打著旋飄下來,在行人疾步踩踏下發(fā)出哧哧聲,街道上買早餐的小販早就扯開了嗓子開始吆喝,人們行色匆匆,各自走著不同的路,過著各自的人生。
顧清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中午了,國慶即將即將結(jié)束,她也打算回家了。
收拾完行李,正好接到了秦宇的電話。
他熟練地拎過行李箱,放進了出租車里,自從上次被交警給攔下來之后秦宇開車都有些心有余悸,所以干脆打車了,也省得沒有地方停車麻煩。
“顧清”
“怎么了?”
“經(jīng)過這幾天,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出國的事情?”
聞言,顧清默了兩秒,試著開口道:“我……”
“你先別急著回答我,畢竟這件事也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決定的,不過如果你有這個興趣,以后的路……我也可以幫幫你?!?p> “好?!?p> 秦宇掛了電話,盯著遠處微微有些出神,原本想說的那句“以后的路有我陪著你”在雨水的洗滌下不見了蹤跡。
……
到了機場,天氣仿佛京劇變臉一般,令人捉摸不透,剎那間又電閃雷鳴,廣播里果不其然將這次航班給推遲了。
……
祁琛一個人呆在家里,打了一會兒游戲,又跟陳松徐添他們聊了幾句,便百無聊愛地扔下了手機,穿著浴巾躺在沙發(fā)上,閉上眼睛卻一直不敢入睡。
這個家里給他不好的記憶太多了,他平時不愿意回憶不敢回憶的都會在夢境中如洪水猛獸一般向他涌來,如尖刀割破心臟一般,讓他無處可躲,正能咬著牙硬生生地去接受它們一次次對自己的凌遲,忍受萬蟻噬心的痛楚,經(jīng)歷一次次的鮮血淋漓,終究是逃不過。
微信消息提醒,祁琛為蹙了蹙眉,閉著眼睛用手在沙發(fā)上隨意四處摸著,終于在找打了手機之后打開了屏幕。
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睛有點糊,他用力閉了閉眼,點開了微信。
……
顧清一個人坐在座椅上,旁邊是一位大叔已經(jīng)等得昏昏欲睡了,她忽然想起昨天與祁琛的相遇還有最后的不了了之,拿起手機給他發(fā)了幾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