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開的處理結(jié)果傳回西礦區(qū),引起守衛(wèi)弟子們的討論,有人說張師兄可惜了,有人說他自作自受。
不過很快,話題就從變成廢人的張開身上轉(zhuǎn)移,大家開始議論起誰會是西礦區(qū)新任監(jiān)工。
要知道這個差事,油水可不少。
靈石是修真界的硬通貨,做靈石礦山的監(jiān)工,口袋自然不會癟。
西礦區(qū)的監(jiān)工位置,只空了兩天。
第三日,新任監(jiān)工便來了。
是青云宗的外門大師兄,杜遠。
劉意不認識此人,原本的記憶中也沒有印象,于是向一位干了好些年,原本是青云宗弟子的老礦友打聽。
這自然不是免費的,是他承諾幫這人推一天車,對方才告知于他。
杜遠修為不高,只有氣合境圓滿的境界,說差不差。
但在整個青云宗外門弟子中,只能算中等偏上,卻成了外門大師兄。
“不知道了吧,此人極善與人打交道,而且為人謙遜,待人有禮,還樂于幫助新入門的弟子?!?p> “聽老哥這么說,此人是個老好人?”
上了年紀,頭發(fā)散亂的老修士擺擺手,吐掉了叼在嘴里的草根。
“你覺得,若單單只是個老好人,能做上這外門大師兄的位置?你小子還是太年輕了啊?!?p> “嘿嘿,我讀書少,見識也不多,哪能和老哥您比啊?!?p> 劉意笑呵呵的說道,將一塊剝了皮的紅薯遞給老修士。
后者接過大咬一口,接著壓低聲音說道:“據(jù)說這杜遠,是刑堂堂主杜清泉的私生子。”
“哦?還有這種事?”
“杜堂主自然沒有承認,但奈何杜遠越長與他越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老修士咽下口中的紅薯,湊到劉意耳邊。
“本來只是些流言,可后來杜堂主真正的兒子,也是他的真?zhèn)鞯茏?,杜寒,走了一趟外門,還與杜遠在房中相談一個時辰之久,而后才離去?!?p> 劉意摩挲著下巴。
這么說來,杜遠是刑堂堂主杜清泉的孩子,八成是沒跑了。
劉意決定先接觸一下此人,看看對方到底如何。
往后幾日,劉意繼續(xù)著他早出晚歸的勞作,不出意外的吸引到了杜遠的注意。
杜遠開始以為劉意是在自己面前裝作勤快的樣子,沒有太過理睬。
后來與守衛(wèi)弟子們一聊,知道他兩個多月來一直如此,便有了些興趣。
直到他有天,靠近劉意,發(fā)現(xiàn)他氣合境后期的修為,才驚訝不已。
杜遠自知在修行上的天賦一般,劉意在這艱苦的礦山,還能保持修為,天賦確實了得。
“你叫劉意是嗎?”
這天傍晚,其他曠工都下礦休息了,只剩下劉意一人,杜遠便上前主動搭話。
劉意丟下手中的鐵鎬,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回身答道:“回監(jiān)工,小的是劉意?!?p> “原落霞宗的弟子,后來因宗主修魔功被牽連,是嗎?”
劉意聞言露出些許落寞的神色,聲音也小了許多。
“是...監(jiān)工?!?p> 杜遠見他如此,不經(jīng)想起自己未曾入青云宗,在外與母親相依為命的日子。
那時候母親織布養(yǎng)家,他還有私塾可上,而后來母親病重,他不得已放棄讀書。
因為年紀小,很多地方不收他做工,為了給母親買藥,還得吃飯。
他只能去磚窯搬磚,每天回到家全身就像散了架一般,別說讀書,就連動動指頭都難。
后來母親還是過世,他被一名修士帶來這青云宗,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監(jiān)工?”
劉意的聲音把他從記憶中拉回。
“時候不早了,監(jiān)工,您回去休息吧。”
“你不走嗎?”
劉意搖搖頭,扯出一個笑容:“中午因為修煉,上礦遲了挺久,得補上,現(xiàn)在還差些。”
這話讓杜遠在心中又高看了劉意幾分,此人有天賦,修煉有毅力,甚至做這礦工活也不偷懶。
落霞宗一事早就查明,他們這些外門弟子根本毫不知情。
分明是個可用之才,卻無端被連累,實在可惜。
念及此處,杜遠開口道:“以后若只有你我二人,就不要叫我監(jiān)工了,叫杜師兄就行?!?p> 劉意一驚,試探的問道:“這...這合適嗎?我只是一個戴罪之人?!?p> 杜遠走上前,大方的拍了拍劉意的肩膀。
“你頭上的罪名,莫須有罷了,明眼人都知道落霞宗之事,與你們這些弟子無關(guān)。只不過各方想多撈些好處,才給你們定了罪。”
劉意哀嘆一聲,隨后恭敬的拱手作揖,叫了一聲杜師兄。
杜遠欣慰的笑笑,然后拿過劉意手中的鐵鎬,丟到一旁。
“杜師兄,我還...”
“我是監(jiān)工,干活多少自然我說了算,走吧,咱們一起下礦。”
劉意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連說了幾句多謝杜師兄,最后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礦山。
杜遠將他的舉動看在眼里,暗暗點頭。
而他不知道,劉意此時心中的真實想法...
“哎呀,可惜可惜,明明還可以再吸收半個時辰的?!?p> 在這次夜談之后,杜遠時不時就會在其他工人下礦后來找劉意閑聊,多是杜遠在一旁坐著,劉意邊揮動鎬頭,邊回話。
二人交情逐漸深厚,因為經(jīng)歷上的一些共鳴,杜遠已經(jīng)在心中將劉意當成了朋友。
這當然是劉意想要的結(jié)果,與杜遠結(jié)交,對自己離開礦山,可是有很大幫助的。
平靜的日子過了一個月。
這天劉意突然被噩夢驚醒,夢里他被一個渾身煞氣的兇獸追殺,最后跌倒,被對方的血盆大口撕成碎片。
“好久沒做噩夢了,真邪門?!?p> 第一次劉意沒有在意,可是緊接著,之后好幾天,同樣的夢境都在夜里出現(xiàn)。
他開始感覺有些不對勁,而且就算在白天,他也總覺得后脊發(fā)涼,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這讓他不得不正視起來,會不會自己被什么魔道高手盯上了?
也不能啊。
青云宗可是處于祥元大陸西部的腹地,這里屬于六大正道宗門之一,萬花仙宮的管轄范圍。
魔道的手再長,也不敢伸到這里,那簡直就是找死。
劉意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索性放棄了思考。
“算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真是被什么高手盯上,我這稀爛的修為又能做什么?”
劉意心中不好的預感持續(xù)了一周,終于應驗了,只不過不是什么魔道高手,而是更危險的存在。
“劉意!劉意!”
正在礦上干活的劉意聽到有人急呼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就看到杜遠焦急的朝自己走來。
這時還沒到下礦時間,周圍還有礦友,劉意便叫了他監(jiān)工大人。
誰知對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拉著就走。
看著對方有些焦急的面色,以及有些驚慌的神色,劉意隱約猜到有什么不好的事發(fā)生了。
壓低聲音問道:“杜師兄,發(fā)生什么事了?”
“回了宗門再與你說,這里太危險,要快點離開?!?p>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礦山,朝著東邊青云宗方向疾掠而走。
轟隆??!
轟!
他們還沒走出多遠,此處的大地便開始顫動,發(fā)出隆隆聲。
緊接著,幾聲長嘯,幾聲獸吼,接踵而至。
妖獸的咆哮聲讓劉意不經(jīng)打了個冷顫,再看杜遠,只見他望著礦山方向,面沉如水。
“西面萬妖林有妖皇現(xiàn)世,發(fā)動了獸潮,我父...杜堂主提前傳信告知了我。”
“什么???”
劉意驚詫,獸潮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是個快被遺忘的詞語,因為人妖兩族的幾位大能早在千年前便定了協(xié)議。
人類不再濫殺妖獸,妖獸也不主動發(fā)起獸潮。
一千年都沒事,自己這剛來兩個多月,就能碰著,這運氣也太背了吧!
正當他不解之際,一個消失了許久,機械式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再度響起。
“壞了,壞了。”
“出問題,出大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