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
破開幻境的張瑞霖見此時面前站著的正是慕凌霜,而且此時的他能夠清晰的感知到周圍只有自己的靈力流動,絲毫沒有幻境術(shù)法的模樣,也就是說面前所站著的不是虛幻,是真切存在的。
一時間,張瑞霖從悲傷失落瞬間變得喜笑顏開,看著眼前的笑臉,那存在眼角間的淚也滴落下來,快步的走向前去。
然而,一步兩步之后,張瑞霖的笑臉漸漸停滯了下來,因為此時的他面前笑臉之中完全感受不到那種生機(jī),這笑臉就只是笑臉。一瞬間,張瑞霖從喜悅之中驚醒而出,停下來仔細(xì)看向前方之地,這不是慕凌霜,這只是一座石像,一座惟妙惟肖的石像。
“這是......”
張瑞霖極為驚訝,卻也不想接受這一結(jié)果,于是瞬身來到石像跟前,顫抖的右手緩緩抬起,輕輕的觸碰了一下石像的臉龐。涼,一種徹骨的涼,這種冰涼的感覺,只在一瞬間便從指尖流入心底,隨后遍布全身,好似自己已被至于千年寒冰之中,這股寒冷已將自己凍住了,竟動也動不了。
這時,一道靈力乍現(xiàn),瞬間將張瑞霖面前石像收走,張瑞霖恍惚間右手伸了出去,即使這是石像,張瑞霖也是不舍,想要抓住石像的衣角??墒牵`力流動強(qiáng)大,石像瞬間便沒了影子,而出現(xiàn)在張瑞霖視線之中的便依舊是那年輕人的模樣。
隨著眼前石像最后一點微光的消失,張瑞霖眼中光芒也變得暗淡,雖對著年輕人點頭施禮,但表情之上已是慢慢的失望,隨后便癱倒在地,直接躺了下來,心中的失望也愈發(fā)凝重,便也不想再問其原因,也不想再有別的方法了,只覺得這一切對他而言有些戲弄。
“怎么?不想知道我的方法?”
年輕人看著躺在地上雙眼無神的張瑞霖問了這一句,而張瑞霖沒有回答,甚至一個動作也沒有做,就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年輕人能夠看出張瑞霖對畫世閣的失望,倒是笑了起來,這一笑倒是令張瑞霖注意到了。在張瑞霖的心里,這就是戲弄,他認(rèn)為這些方法根本就不是真心相助,而年輕人的這一笑,反倒是像是再說自己的不領(lǐng)情。
張瑞霖欲言又止,卻見年輕人又將石像召喚出來,只不過這一次,張瑞霖沒有去看石像的臉龐,也不去看年輕人。這時,年輕人開口說道:“莫要失望與氣惱,我等并非戲弄于你,相反,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真心相助?!?p> 這時,張瑞霖做了起來,看著前方的石像說道:“可你們每一個人的方法都是虛幻?!闭f完這句話的時候,張瑞霖意識到自己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有了意識,這股意識是察覺到面前之人雖是同貌,但卻并非一人,也就是說,自己所經(jīng)歷的四種方法是四個人所出。
年輕人笑問道:“虛幻?你又如何證明自己的存在不是虛幻?自己的經(jīng)歷不是一種幻想呢?”
張瑞霖漸漸低下頭,細(xì)細(xì)想來,自己無法證明這一問題,可內(nèi)心之中就是有一種感覺,一種能夠感受到真實性的感覺,說來也并非實物,也沒有確實外貌,真正的一種無形無相,根本形容不上來。
年輕人見張瑞霖沒有回答,便說道:“你所說的真實不過是你的追求,若一人一生之中只想追求虛幻,那對他而言也是一種真實,而在他看來,你追求的真實才是虛幻。這樣說來,你認(rèn)為的真實又是何物呢?”
張瑞霖細(xì)細(xì)想來,自身的精神世界在他感受的真實與虛幻之間來回切換,想要從陰陽兩面之中看出自己追求的真實是何模樣。反復(fù)變換感受之后,張瑞霖緩緩說道:“這,是一種聯(lián)系!”
年輕人緊接著說道:“不錯,是一種千絲萬縷的因果,可以完全被理解的因果,他們之間有一種無形的絲線連接,其中沒有任何一處可以斷開,也不能被斷開?!?p> 張瑞霖聽著年輕人的話,雖沒有完全解釋通,但內(nèi)心之中也有了茅塞頓開之感,倒是想起之前的種種方法,自己雖沒有意識到其中用意,但內(nèi)心所感確實是真心相助,于是,張瑞霖便覺得自己之前的態(tài)度有些失禮,所以連忙起身,躬身施禮問道:“那前輩的方法是?”
年輕人繞著石像走了起來,手中開始凝聚靈力,隨后停下來看向張瑞霖道:“這石像有你想念之人的樣貌,我可以以術(shù)法之力將其化為血肉,終生伴你身側(cè),只不過,如此之人沒有意識,也沒有你二人一起經(jīng)歷過的記憶,你看如何?”
張瑞霖想都沒想便搖頭說道:“多謝前輩好意,還是算了吧?!?p> 聽見張瑞霖的回答,年輕人也是意料之中,不禁笑了起來,頓時便將手中靈力收了回去,說道:“我等相助,自是依你的意愿,如此便不用此法。”
張瑞霖抱拳施禮道:“多謝前輩!”
這時,只見年輕人隨手一揮,張瑞霖瞬間便至于一處茫茫空間,一息之后,空間變換,再一次回到閣中。經(jīng)歷了前四次之后,張瑞霖已經(jīng)意識到,雖是一模一樣,但此地已是另一層,而面前的年輕人也不同于之前四位。于是張瑞霖施禮道:“前輩!”
年輕人很是直爽,見張瑞霖來到,隨手一揮,只見張瑞霖面前之地出現(xiàn)一張桌子,而桌子之上有一只碗,這只碗倒是令張瑞霖有一種熟悉感,卻又一時想不到在什么地方見過。只聽年輕人說道:“我的方法很簡單,一碗孟婆湯而已!”
聽見此話,張瑞霖終于意識到在哪里見過這碗,那是在奈何橋橋頭之上的孟婆手中。緊接著聽見年輕人說道:“遇見她,對你而言是一生之幸,但此般執(zhí)著,也是一種煩惱,喝了這孟婆湯,前塵忘卻,進(jìn)而清凈,倒是沒了這些煩惱,如何?”
張瑞霖吃驚的看著年輕人,這話說出來實在輕松,只不過對于自己而言,想要做到正是難如登天。張瑞霖內(nèi)心之中頓時陣陣刺痛,他怎么會選擇忘記慕凌霜,那是一份刻骨銘心,是即使舍棄生命也要留住的痕跡,不可能讓其消散。
張瑞霖?fù)u了搖頭,施禮道:“多謝前輩,我不會選擇這個方法?!?p> 年輕人也不強(qiáng)求,既然見到張瑞霖的拒絕,便也是隨手一揮,將張瑞霖帶到另一層塔中。
張瑞霖經(jīng)過了一次空間變換,這一次明顯沒了之前的驚訝,只不過剛剛到達(dá)這一層,只見一道劍芒沖來。張瑞霖見此一幕,驚訝之余,腳下靈力大震,頓時向后方移去。然而,劍芒未停,再次沖來,張瑞霖?zé)o奈之下只得召喚雙劍而出,面前瞬間凝聚劍盾,一聲金鐵之聲,波動散發(fā)而出。張瑞霖借力向后再退,眼神之中看清了劍芒之后的面容,正是那年輕人的面容,只不過,張瑞霖知曉這個人與之前五人皆是不同。
還未等張瑞霖開口問起原因,那劍芒再次閃過,幾息之間二人交手?jǐn)?shù)十乃至上百招。張瑞霖看的出來,這年輕人所施劍術(shù)極為精妙,而且招招皆是殺招,前幾招交手,張瑞霖不明白其中原因,但后續(xù)交手張瑞霖便也使得全力,不然便要命喪于劍下。
一時間,二人極招頻繁施展,劍氣在塔中縱橫交錯,甚至其靈力波動都將這整個畫世閣震得晃動。兩招相對,再一次迸發(fā)強(qiáng)烈波動,致使劍氣彌漫于墻壁之上,一道道劍痕極為顯眼,而波動過后,也是將二人分散開來。
張瑞霖劍指一動,卻見對方劍勢已收,而那墻壁之上的劍痕也在慢慢恢復(fù),頓時沒了戰(zhàn)意與殺意,張瑞霖疑惑的問道:“前輩這是?”
只見年輕人背過身去,說道:“看來你也是不喜歡我的方法?!?p> “什么?”
突如其來的這一句令張瑞霖更是疑惑,只聽年輕人解釋道:“你不喜歡之前他們的方法,又見不到她的真身,于是我便想將你斬殺于此,致使魂魄飛散,若是有緣便也可游蕩于世間相遇,這便是我的方法。只不過,經(jīng)歷此前交手來看,你并沒有此等意愿,所以,我?guī)筒簧夏懔恕!?p> 張瑞霖聽見年輕人的解釋,自己的確不想如此,自己的命是慕凌霜換來的,如此便也就是辜負(fù)的慕凌霜的意愿,心中暗下決定,天涯海角,只要自己活著必然要再尋他的霜兒。
“有勞前輩了?!?p> 張瑞霖向年輕人施禮,便也想等待對方的提示,畢竟自己已經(jīng)有了六種方法,這便說明,自己已經(jīng)見到了六界的界靈。這畫世閣中共有七層,如今已過了六層,剩下的只有那第七層閣主之地了。想到此處,張瑞霖便想開口詢問,看閣主是否愿意見他??蛇€未等張瑞霖開口,卻見塔頂之上落下一道光芒,直接將張瑞霖罩入其中,這時便見那年輕人回過身來施禮道:“見過閣主?!?p> 話音剛落,光芒瞬間向上收斂,也將張瑞霖帶了上去。張瑞霖來到了畫世閣的第七層,只見此處之地有了變化,沒有了那古樸的塔身墻壁,而是遍布霧氣。張瑞霖感應(yīng)到此霧氣并非尋常,因為內(nèi)中擁有著混沌之氣,置身其中好似自己已入六界之外,但俯身看去,又好像在六界之中,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兩處空間的交界之地。
“小友,你終于來了!”
霧氣之中,出現(xiàn)一道恢弘之音,張瑞霖尋聲尋找,卻感覺這聲音無處不在,根本尋不到真身位置。這時,只聽那聲音道:“不必尋找,此處并非我真身所在,只不過是我所留下的一道意念。”
“意念?”
“不錯,正是為你留下的一道意念?!?p> “多謝閣主!”
“先不必謝,我這方法也未必能夠幫到你?!?p>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流光沖散張瑞霖面前霧氣,張瑞霖伸出手臂擋下這股波動,隨后先前看去,只見一石臺現(xiàn)于面前。這時,那畫世閣閣主說道:“此為‘遇知臺’,你只要站在上面便有了你想要的方法。”
張瑞霖聽見此話,再次謝過閣主便站了上去。張瑞霖站上之后,四下望去,只見這遇知臺并無反應(yīng),詢問閣主要如何開啟,卻也是告知他站上去便已然開啟了。然而,這令張瑞霖很是疑惑,因為他左右看去,這石臺根本毫無反應(yīng)。于是張瑞霖緩緩閉上雙眼,靜下心來,細(xì)細(xì)感應(yīng),卻依舊沒有反應(yīng)。張瑞霖只得再靜心,將自己變得極為寧靜,這時的他神識已然站在自己的心境之中,倒是感應(yīng)到了八鏡的流轉(zhuǎn),此時的張瑞霖緩緩的睜開眼睛,果然見到了八鏡停留在自己周身之地。
這是第八面鏡子,張瑞霖看著鏡子,內(nèi)中毫無靈力波動,但卻有自己的身形,這是一面真正的鏡子,一面極為普通的鏡子,可以看到自身衣著、面容還有情緒。
這時張瑞霖意識到了一個事物,真實!他所追求的那份真實!這并非苦苦尋求,而是一直存在,毫無虛妄之象。張瑞霖頓時意識到這遇知臺的力量,它在讓自己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遇知臺,相遇而知之,進(jìn)而在真實之中刻下痕跡,所尋終歸要靠自己,努力尋找下去,終能尋到自己的霜兒,而這遇知臺所告訴他的方法便是真實的尋找,不要放棄!
意識到這一點的張瑞霖緩緩睜開了雙眼,然而眼睛剛剛睜開卻見到一股強(qiáng)光乍現(xiàn),晃的他無法看清周圍的樣子,待光芒消散,張瑞霖已然矗立在妖界斷索崖之上。站立高處之地,眺望妖界美景,張瑞霖不知如何從畫世閣移步至此,但所尋之事已了,便也不去想它。于是,張瑞霖低下頭看向崖底,此地被稱為萬妖谷,也是葬妖谷,同時也是慕凌霜第一次大難不死之地。
張瑞霖想到慕凌霜當(dāng)年受此磨難,也想了解她所經(jīng)歷的痛苦,同時心中也想著會不會再次遇見不死之機(jī)。正當(dāng)張瑞霖邁步而下之時,神識之中無意間便運轉(zhuǎn)周身靈力,其力量直接在張瑞霖面前開出空間入口,這令張瑞霖頓時醒悟,移換此地之時所經(jīng)歷的靈力流轉(zhuǎn)便于此相同。正當(dāng)張瑞霖驚訝之際,神識之中想起一道聲音,正是那畫世閣閣主,說道:“既然你決心已定,便再送你一道助力,其為一道空間術(shù)法,名,大夢覺塵!”
話音落,張瑞霖邁步于空間入口之地,只見一股波動散去,入口消散,人影消失。
而在冥界冥域疆界之地,同樣有一道波動散出,只見其波動瞬間遍布整個冥界,其景象與其他幾界禁地靈根恢復(fù)時近乎一樣。見此一幕,三圣相互對視一眼,臉上瞬間便露出了笑容,因為他們知曉,此后的六界,靈根完整,天地之間的靈力環(huán)境極為穩(wěn)定,于眾生而言是為極大的益事。
此刻,天地靈根完整,只見天之極境之上,那天地法盤陣紋快速流轉(zhuǎn),陣紋之上流轉(zhuǎn)無數(shù)古字,引動其上積攢的靈力正在向六界散去,將靈力歸于六界之中,片刻之后,陣紋碎裂,其上紋路化為古字消散于極境之中。這時,無塵所帶的天生玉突然碎裂,隨即化為流光破空而去,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眾人再一看,只見六界之外,天地法盤所建立的屏障已然消散,三圣以及六界眾人不禁施禮于天之極境的方向。這令幽界眾人面露欽佩,是以蒼生之幸!
“張瑞霖呢?”墨緣見地之極境之上,遲遲不現(xiàn)人影,不禁有些擔(dān)心的問道。
然而波動散去,靈力已然穩(wěn)定下來,但在場眾人卻不見張瑞霖的氣息,完全感知不到。于是乎,眾人化為流光全然沖進(jìn)極境之中,無塵是以大力量將感知波動散于整個極境之中,卻也不見人影。
這時,楚黎神識之中傳來信息,那是冥帝所傳,楚黎說道:“張兄已然離開了冥界,借由空間術(shù)法而出?!?p> 眾人聽見此話,內(nèi)心之中不由的高興起來,這天地之間靈力穩(wěn)定,空間法術(shù)終能得到施展,日后的眾多修士正在經(jīng)歷一個良好的修行環(huán)境,實乃幸事!眾人猜測張瑞霖是得到了什么大機(jī)緣,便也放下心來??梢慌缘挠慕缰说故敲媛赌刂?,文然青若不禁問道:“張公子離去,那何人可助我等穿過界壁?”
正當(dāng)話音剛落,只見地之極境的空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空洞,空洞之上雖表面極為平靜,但眾人能夠感知到那內(nèi)中靈力流轉(zhuǎn)劇烈,就好似平原白雪之中出現(xiàn)了一池溫泉。眾人凝神遠(yuǎn)望,透過空洞向內(nèi)中望去,只見其后視線昏暗,滿是朦朧,而且最為震撼的是那后方滿是混沌之力。眾人驚訝,也為驚喜,因為他們所見,正是混沌界!
非凡不禁問道:“難不成,靈根還未修復(fù)?”
而此時無塵卻是笑了起來,因為他感知到自己所守的天之極境之中也同樣出現(xiàn)了這般景象,于是說道:“這本應(yīng)該就是天地原有的樣子,而此地便是天地所留的界門?!?p> 既有通向混沌之界門,那幽界眾人便知曉了回家的路,于是便施禮告辭,而為了感謝眾人的相助,幽界幾人留下了何生盤等寶物還有眾多術(shù)法書籍,這倒是令非凡高興了起來,聲稱要收入鬼島之上的浩渺書樓之中。
然而界門之氣息與幽界相沖,也是天地守護(hù)蒼生的一種法則,于是三圣便一同施展大法力打開界門,幽界之人便消失于眾人視線之中。至此,幽界之劫徹底結(jié)束,天地間再次歸于平靜。
萬妖谷中,張瑞霖已入谷底,神識一動,感知瞬間散至整個谷中,如今的境界在谷底雖不受影響,但他依舊能夠感受到其中的致寒之苦,回想慕凌霜之前所受苦難,張瑞霖不禁再次失落道:“果然不在此處?!?p>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流光破空而至,瞬間停滯在張瑞霖面前,張瑞霖定睛觀察,不禁說道:“天生玉,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