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為帝王死后魂歸帝陵,他身為怨魂不得入內,又無人可將靈氣翻涌的帝陵打開將承恩帝帶出來,謝離早就找上她了。
聞寧看他二人對峙,忍不住嘆息。
這一場禍亂,實則是因為一個女人愛而不得,何其可笑。
承恩帝好半天才開口:“過了這么些年,朕其實也曾懊悔當年所為,驚羨哥哥,是朕對不起你?!?p> 她眼角微紅,可惜帝魂沒有眼淚,只是那般看著謝離。
即使去世多年,當年之事依舊銘記于心。
做宮女時,她卑賤如泥,好不容易做了公主,家國天下的擔子又壓在她身上,教她的謝太師很是嚴厲,而她又因幼時經歷,愚不可教。
那時候,她被太師罰了許多次,后來遇上謝離,每次都被他護著,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時過境遷,如今的謝離看她懊悔的樣子,絲毫不會有其他感覺。
他來浮生山五百年了,人間逢百年,山水皆變。
謝離走過了許多時光,也因此,對一些事看的格外涼薄。
“你今日只管解咒便是?!彼繜o波瀾,“我只要我家后人平安便可?!?p> 日后承恩帝如何,他都不關心。
大概是作為先輩,又因他出事,謝離就算跟后代子孫沒什么感情,也是想解了這詛咒的。
承恩帝嘆一口氣:“既然你想解,那便解了。終究是朕對不起你。”
她說著,咬破了手指,拿過一杯子將血滴在其中,帝魂的血,呈紫金色。她將血遞給謝離。
謝離看她如此識相,手中劍刃才放下。
竹袖早跟他說過,若想解咒,須得帝魂之血,同他子孫的血融在一起,再布陣法方可解咒。
他接過杯子,就打算去找謝珺了。
只是轉身欲走的時候,他看向了聞寧。
“牌友,看樣子,你師尊是要把你帶回天岐山了,不過就算你要走,也記得還債啊。”
聞寧心一梗,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p> 得到她的應承,謝離哈哈一笑:“那便好,倘若你不還,那我可是要找上門去的?!?p> 說完,他便走了。
眾人臉色各異看著聞寧,察覺到玄曜跟無妄二位大佬的目光,聞寧嘆了口氣,看向無妄。
“師尊,這驚羨山主出了名的摳門,我在他那待了幾日,他便要收我錢,還貴的要死,徒兒實在拿不出,暫時只能欠著了?!?p> 旁邊一明月樓的女弟子同情開口:“聞姑娘,你欠了他的債,只會越欠越多的。想當初我?guī)熋萌ビ螝v路過浮生山,硬生生被他要走了一千靈石過路費……”
聞此言,無妄他們倒不覺得奇怪了。
不過天岐山周圍有保山大陣,謝離這般怨魂,不得入內,所以,他們倒不為聞寧這巨債擔心。
聞寧也松了口氣,總算是沒把解咒花錢的事捅出來。
“如今我們既然找到你了,那便收拾收拾,明日便回天岐山?!睙o妄開口聞寧自然不敢多說什么,點頭稱是。
閑玉便是在此時站出來,提出要舉辦晚宴,來送別他們。
“真人難得來我明月樓一趟,自然要好生招待,還請給我們這個機會?!?p> 無妄對天下修仙人而言,就是榜樣跟偶像,無數(shù)人敬仰,閑玉會說這話一點都不奇怪。
本來就是要明天動身,又見弟子們想留下來,無妄便點了點頭,閑玉喜不自勝,立馬安排人去辦了。
那承恩帝也在謝離走后,便消失了,也不知是去了哪里,但她終歸不能離開皇陵太久,日后也要回去。
“長閑,聞寧,你們過來。”
就在聞寧想著晚上的美食的時候,無妄將其他弟子拋下,單獨把他們叫了過去。
“之前的魔修之事,是什么情況?”
無妄看著他們二人,如此問道。
他對魔修的事向來上心,所以后來聽弟子們說一開始是魔修把聞寧帶走時,便留了個心眼。
聞寧自然是裝傻:“我是被那紅韻帶走的,其他的便不清楚了?!?p> 紅韻被煉制成尸傀的事,無妄已經知曉了,所以他把目光放在了玄曜身上:“長閑,聽說你滅了那魔修,自己卻受傷了。”
“是,我同他交手,才知他實力勝過我許多,若不是有師兄弟相助,怕是也斗不過?!?p> 無妄沉吟片刻,心中有了計較。
據(jù)閑玉所說,紅韻實力不差,那魔修能把她做成尸傀,還能打傷長閑,說明實力不低,看來魔尊玄曜,有了新的動靜。
“長閑,你即刻告訴你師尊,讓他加強天岐山的守衛(wèi),絕不可讓玄曜有機可乘?!?p> 聞寧在旁邊聽著,默默無語。
而玄曜一臉義正言辭:“是,弟子馬上去辦?!?p> 他拱手行禮,而后離開,臨走前也把聞寧帶走了。
行到院中時,玄曜忽而停步看著她:“看來你同那謝離,交情不錯啊,我看你被帶走,并非是被脅迫吧?”
“當然是?!甭剬幰槐菊?,“我的實力你也清楚,他要我跟他走,既然無法反抗,我只能順從了?!?p> 玄曜盯她半天,嗤笑未言。
二人轉身回去,待到聞寧房間時,她突然叫住了玄曜。
想了片刻后,還將心中的一個問題問了出來。
“魔尊大人,假設眼下有人告訴你,無妄他快死了,就等著一味藥材救命,你會如何?”
她眼巴巴的看著他,玄曜瞥她一眼:“你在說冷笑話?”
他同無妄斗了這么多年,哪怕無妄重傷,也沒見他快死了。
這根本不可能。
“我說了是假設,魔尊大人你就想象一下,如果是這樣你會怎么辦?”
“怎么辦?”玄曜認真想了一下這問題,“當然是讓無妄去死啊,若真有這么個情況,我魔修一族定會傾盡全力,把那藥材毀滅?!?p> 看到他眼底的狠厲,藥材本人聞寧默默打了個寒顫,弱弱開口。
“可若是這藥材,她也不想被無妄吃了,她想自救,愿意投靠你呢?”
“這藥材事怎么這么多?”玄曜不耐煩了,“毀了它是最好的辦法,一勞永逸,其他的本尊不會考慮?!?p> “……”
聞寧心里暗嘆。
其實在解魘心咒之前,她曾想過要不要徹底投靠玄曜,如今看來,這段時間玄曜對她的照顧,確實是讓她有些遺忘這人的本性了。
果然,解咒是沒錯的。
只有當墻頭草,才是最安穩(wěn)的。
“你怎么會突然問這問題?難不成……”玄曜突然靠近她,瞇了瞇眼,“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