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每個人的命運都比做一條船的話,那有些人一生下來就是戰(zhàn)艦,有些人是快艇,有些人是小木伐,而余小秋的頂多算是一片木板,一片勉強能漂浮在水面上的木板。
她的船沒有船長、沒有水手、沒有風帆、沒有螺旋槳還沒有錨!
她的人生似乎只能順水而下,到達什么碼頭、進入什么港灣,會卡在哪里全憑造化。
南宮毅每天晚上都會到余小秋的攤上吃上一碗面線,而且總是在收攤前兩步。像個普通食客一樣很自然的吃完、付賬,然后很自覺的幫余小秋把餐車推回去。
余小秋很苦惱,她連著拒絕接受幫助好幾次都被當做耳旁風。
人天生是有惰性和依賴性的,余小秋好不容易才把它們封印起來,她可不想被南宮毅再次解開,畢竟她在這世上沒有什么可依靠的人。
“毅董事長,這個車我推得動的,能麻煩你以后吃完就回去嗎?你老是這樣,我又收你的面線錢感覺也挺不好意思的。再說,你一身西裝革履的來推這種餐車風格太不搭了,萬一再弄油了,我又賠不起。你放著吧,放著,我來?!?p> “余小秋,你在害怕什么?”
“我第一次見你就惹下那么大的禍,你現(xiàn)在還天天來,我都怕招架不住我后面的命運。要是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別再來了,實在想吃這口面線的話可以讓你家阿姨來學,不收學費?!?p> “我現(xiàn)在天天來,也沒見你哪里倒霉???”
“我現(xiàn)在走路老是會腳打腳,而且還吃什么吐什么,你沒來之前我一切都好好的?!?p> “你的意思是我命里跟你犯克,所以要我離你遠點?”
“嗯?!?p> “別以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你是怕我盯著你,等你生完后再把孩子抱走吧?你說你這什么腦子?阿二馬上就要跟葉小姐結婚了,他會住到葉家去,他們家能接納你的孩子?還是你以為我一個單身漢會收養(yǎng)你的孩子?”
“那萬一你抱去讓你媽媽帶呢?無論如何那都是她的孫子?!?p> “放心吧,我們南宮家跟你想象中的那些有錢的大戶人家不一樣。我純屬就是看在他是阿二孩子的份上順帶照顧照顧你?!?p> 南宮毅呆在公司開一整天的會都沒有這一路上跟余小秋啰嗦的多。
他也是不經(jīng)意間突然發(fā)覺的,尷尬的眼神又正好撞進了余小秋的眼睛里。
“都說孕婦很會挑口,你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不如試試,說不定就不會吐了?!?p> “愛爾蘭冰激淋,就是以前阿二經(jīng)常帶我去吃的那家愛爾蘭冰激淋。”
“這是想成什么樣了?脫口就說出來,都不用大腦過濾的?!?p> “很久了,但是那邊太遠,而且也很貴。小賣部里的冰激淋壓根就不是那個味?!?p> “你洗一下,換身衣服,我?guī)闳??!?p> “不用、不用、不用,我就是說出來心情爽一點,不用麻煩了,反正忍一下也就不那么想了?!庇嘈∏锏碾p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
她萬萬沒有那個之前還押著她要去打胎的人,現(xiàn)在竟然要為她肚子里的孩子去買她想吃的冰激淋。
這世道啊,真叫人琢磨不透。
“愣著干什么,快點去洗,不然你這一身鴨肉四物湯的味道回頭把我車熏壞了?!?p> 孕婦的心情是隨著味覺走的,而她們的味覺又大多是憑記憶想象的,只要記憶被喚醒,那可真是有萬夫不擋之勇啊。
余小秋扶著肚子站在冰激淋店門口等著南宮毅停車過來。
本來她可以自己先進去買的,可是南宮毅把她的包扔到車后座去了,她的錢都在包里。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萬一進去了點了,但南宮毅卻沒來,人家會認為她仗著是大肚婆吃霸王餐報警的,要是上了新聞弄得大家都知道,到時候事情可就大條了。
保險起見,她還是乖乖在門口等著就好,萬一沒來,自己走回去就好。
當看到南宮毅走過來時,她便迫不及待的轉身要朝店里去,剛一推門,迎頭碰上了南宮楓正牽著一姑娘出來。
那種痛,那種痛不可當?shù)浇^望,應該是記憶深處至死不除的吧。
南宮楓竟然能當作從不認識一樣的為余小秋把著門,然后還很紳士的跟她點頭道別。能看出來,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在那姑娘面前保持他的風度,和進來的人是不是她余小秋一點關系都沒有。
余小秋眼眶紅了,她靜靜的站在門下,看著那個要走她全部青春的男人牽著別的女孩走了。
原來還有心在,原來心還會痛!
余小秋所有的堅強瞬間都化作了淚,濕了南宮毅胸前一大片襯衣。
日子總是要向前走的,何況眼前還有冰激淋!
余小秋抹干了眼淚,吸了吸鼻子,狠狠的要了一大袋冰激淋。他弟的債他哥還也是公平合理的嘛。
“哭好了沒有,以為你有多堅強呢?”
南宮毅一邊幫忙拉安全帶,一邊半嘲笑半安慰著。
“先別笑話我,將來你碰上你喜歡的人,說不定還不如我呢?!?p> “看來恢復得挺快,回個話都能像把刀子??斐阅愕谋ち馨?,都魂牽夢繞了沒必要再忍著了?!?p> “還是回去再吃吧,我怕我的吃相把你嚇倒?!?p> “這么注意形象?那我這襯衣怎么算?吃你的吧?!?p> 果然,南宮楓是個會找吃的人,余小秋打開蓋子后的那股奶清香,連南宮毅這個平時不吃甜食的人都點心動了。
“分你一口,真的很好很好吃,不騙你?!迸踔ち艿挠嘈∏锎藭r恐怕也忘了自己身懷六甲,很快就要成孩子他媽了。
“不要。”
面對余小秋舉到他嘴邊的冰激淋,南宮毅竟然有點緊張。
余小秋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滿口后,順手就挖了一大勺塞進了南宮毅的嘴里。
南宮毅第一時間把車停到路邊,他現(xiàn)在的大腦已經(jīng)無法操控他的車了,他的心27年來第一次這樣不受控制的亂跳,他覺得他的臉已經(jīng)燙得跟紅紙一樣紅,幸好夜很黑,這一切不會讓余小秋看見。
“你是不是吃冰激淋會過敏?還是有什么原因不能吃冰激淋?對了,你好像也不喝咖啡,是不是有什么禁忌?對不起啊,就因為太好吃了,我只想讓你也償償,證明我饞它是有道理的。我是不是又惹下什么大禍了?”
“它凍著我牙神經(jīng)了。我停下來緩一緩。”南宮毅嘴上這么回答著,可他的心里卻是另一種答案。
是的,余小秋,你這下又惹大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