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欲借西河水,先迎東流民
“五行陰陽之術(shù)老衲也有些許研究,怒水急來,弱火將息,而后木無存,土無存……”
“這就得看公輸家與墨家的手段了。”陶潛說著,身后已閃過兩小只身影,不是墨成規(guī)和公輸榆又是何人。
二人雖然針鋒相對,卻是形影不離,冤家聚頭,這輩子怕是如何也糾纏不清了。
“那如何不直接開一條溝渠,把奇河水引進(jìn)來?!闭f話之人乃是力雄。
“閣下不知,奇河乃是四州藏污納垢之所,河水引進(jìn),乃是弱水之像,時間一久,臭土糜木,便是一副死局?!?p> 力雄聽完,搖了搖頭,走遠(yuǎn)了一些。
“那先生有何高見。”獨孤無窮也走了過來。
“引活水,祈九天無根落雨,聚二儀之氣,逆轉(zhuǎn)陰陽,以水生木,木克火,而得陰生之木,陽生之土。再開休門,引流而去……”
陶潛說著,墨成規(guī)已接過話頭:“那休門之旁,乃是生門所在。生門住人,死門入水,休門出水,便能使絕地起死回生,妙也妙也?!?p> “絕地一生,陰陽逆轉(zhuǎn),便可奪天地造化,若能駐守,這谷中之氣便能數(shù)十載不散?!惫珜O榆道。
“不過……”法晦剛開口,已是停聲。
“先生可是害怕手段不足?”陶潛問道。
“我可于二山之間設(shè)千機攔河壩,水弱則聚,水強則散,可保谷內(nèi)水源充沛。”公輸榆拍著胸脯道。
“那根本不算什么本事?!蹦梢?guī)也毫不示弱,道:“由我來把守休門,我將在那處設(shè)四象神閘,山谷之水高低大小隨心所欲,即使西河水?dāng)啵葍?nèi)之水也能留存三月,若想泄水排污,只需大開門閥,保管千里之水,頃刻之間也能消散一空?!?p> 聽得此話,陶潛眉頭突然一皺??戳丝捶ɑ蓿灰娝€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大師,可是擔(dān)憂……”陶潛正欲開口,法晦已道:“貧僧已年老無力,再說我等僅僅十八號人,如何能擔(dān)此大工程,阿彌陀佛?!闭f著,他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陶潛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這有何難?”冉絔魏成二人也說出了話。
大伙早就聚到了一起,只是一個個都靜悄悄的聽著他們大論聽都聽不懂的五行八卦。
“不知先生需要多少人手。”
“那就得問這兩位小師傅了。”陶潛伸手一指,笑道。
“圍堵西河,需要鐵索,勾鏈,土石,帛網(wǎng),人手不需多少,但金錢及材料卻有些難尋?!惫斢馨庵种敢灰徽f來,模樣和大人無異。
“這有何難?小兄弟需要什么,盡管找他?!豹毠聼o窮說著,指了指龍?zhí)炻劇?p> “好,那咱倆就找個地方合計合計吧?!?p> 龍?zhí)炻匋c了點頭,這少年對自己臉上的刀疤竟是全然無懼,這不由得令他刮目相看了一些。
“那我便與他合計吧,我那水閘也不是很簡單哩?!蹦梢?guī)每次都不愿意輸上一分。
“好,謹(jǐn)遵小兄弟差遣?!睕]想到,這力雄原來也是一個好脾氣。
“大清早聒噪心煩,哎哎……”大壯牛一邊向遠(yuǎn)處走去,一邊揉肩捏背,嘴里嘟嘟囔囔,含糊不清。
也不知道他要上哪里去,也沒有人問他要到哪里去。
“那你我二人還得再進(jìn)一趟城?!比浇]對魏成道。
“二位何為?”獨孤無窮問。
“如今要找人手,西城的流民便剛剛好,他們無家可歸,自然會欣然前來,只不過還需要……”
“兄弟盡管直說。”
“需要足夠的口糧?!?p> “哈哈哈哈,這有何難?”獨孤無窮帶著大伙來到馬車前,嘩的一下推開車頂,而后便見整個車廂向四周倒去。
在那一大堆金銀之中,孤獨德林和朱美好正在相對而跪,好像正是在模仿一對即將成婚的夫妻,拜堂成親。
此時朱美好的頭上還戴著一枝金釵,遭受如此驚嚇,已是面紅如血。
“呀”一聲急跑而去,獨孤德林也是連忙追趕而去。
“嘿,這臭小子。”獨孤無窮看著一臉豬肝色的朱有名,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崔百醇嘿嘿笑著,從地上撿起遺落的金釵,而后來到朱有名身前,笑道:“不知朱兄是否有意,今日就讓崔某來做此良媒,讓你兩家結(jié)成歡喜親家,這釵子,就當(dāng)是聘禮了?!?p> 朱有名要接不是,不接也不是,方才他也瞧見了,那兩孩子正是在拜堂成親,也不知道是從何處學(xué)來。
“朱兄海涵,小子無教養(yǎng),讓兄弟笑話了?!?p> “客氣客氣?!敝煊忻溃骸氨憬Y(jié)了這親家又有何妨?”說著,收下了崔百醇手中金釵。
“哈哈哈哈……恭喜恭喜,恭喜二位,賀喜二位,可喜可賀也!”
喜笑之余,大伙才望向了敞開的馬車,只見那車廂里堆滿了無數(shù)的金銀,直堆得如同小山一樣。
陽光灑在上面,令人目眩神迷,半晌之后,眾人才從金銀珠寶的光芒之中緩過神來。
“陶兄看看這些是否已夠?”
“多得太多了。”陶潛咂了咂嘴,道:“多得甚至可以借給我半吊子銅錢,并且不用還?!闭f著,他已從金銀珠寶中拎起了半吊銅錢。
只見他兩手輕輕一擼,便已將二三百枚銅錢收進(jìn)寬闊的袖口里。
凝氣沖足,竟是躍上半空,而后那銅錢就如同雨點一般射進(jìn)了泥土之中。
“陶先生,這是何為?”
陶潛已落在地上,笑道:“灑些搖錢樹,盼個好兆頭?!?p> “好,崔某也來助你!”崔百醇將裙擺往腰帶上一綁,兩手各抓一把便朝著鹽堿地上奔去,凌空而起,錢幣如雨直入地面,落地復(fù)起,剎那之間已連躥了三下。
他這躍起落下再躍起再落下三次之間快如閃電,幾乎就是在兩三個彈指之間完成。
“好俊的燕子三抄水!”(我記得好像是古龍先生所取的名字,但是百科不出來,這就有點尷尬了,反正我就要寫作燕子三抄水。)
場中二人上天入地的撒幣,旁人只好搖頭晃腦的各忙各事而去。唯獨法晦與楊半仙,兩人團坐在壯牛樹下,正是大樹底下好乘涼是也。
小鎮(zhèn)上,城門緊閉,衛(wèi)士們拿著明晃晃的刀劍耀武揚威于城樓高頂。
城下,是無數(shù)破衣爛衫人,人群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破衣爛衫,面黃肌瘦,邋遢骯臟。他們,已不能再算得上是人了。頂多,算得上是乞活的走獸。
“滾,趕緊滾,再不滾就放箭了!”城樓上的衛(wèi)士愈發(fā)的囂張。
流民們誠惶誠恐的東張西望,昨日他們才逃亡到此處,城門已是大關(guān)。其中有好些人,已是數(shù)天水米無進(jìn)。
突然,箭如雨而來。
“啊!”那男人捂著腦袋,半截箭矢露在外面,鮮血猶如山泉一般狂涌而出,瞬間就將他的大半邊身子染得猩紅。人雖中箭,身子卻還搖搖晃晃的往前趔趄,好像是想要保護(hù)自己的老婆孩子,搖了七八步,方才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隨后抽搐四五下,不再動靜。
雖見人死,周圍的人卻連一絲恐懼都沒有。
眼看箭矢稀稀拉拉又落了下來,他們方才慌亂著遠(yuǎn)離城門。于是乎,又留下了十七八具尸體撲倒在城門之下。
對于這些胡人的惡毒手段,流民們早就司空見慣。
他們當(dāng)年跟隨司馬騰,田禋乞活,到后來自己乞活,乞活了一百多年,還是連一條活路都沒有乞到。
平日里不是被這個胡戎驅(qū)趕,就是被那個羌狄殺害。他們在別人的眼里,如同蒼蠅,螞蟻,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