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攤牌
池淺一邊吃著早點，一邊盯著劉學義家的大門。身旁的客人不知道換了幾波了，終于等到了有人靠近那扇大門了。
是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老婦人，不過頭發(fā)不見花白，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吧。發(fā)髻上插著銀發(fā)簪，胳膊上掛著一個菜籃子，里面滿滿當當?shù)亩际遣恕?p> 有人喊住了婦人，“劉大娘，還出城趕早集買菜啊，你兒子都是榜眼了，不得找個丫頭伺候你嗎?！?p> 老夫人回頭和那個人說話，“閑不住啊，還是自己來好，放心?！?p> 估計是早飯吃飽了，在家忙活的婦人們都出來閑談了，手里還都拿著活計，邊干活邊聊天。
“好歹都是官了，還是買處宅子吧，不然會被人瞧不起的?！庇袀€在自家門口擇菜的女人勸道。
劉老夫人笑笑，“再攢攢買個大的吧，而且這里住的挺好的，換了地方，我怕沒這么多好鄰居啊。”
“那不得娶親啊，現(xiàn)在入朝當官，找個門當戶對的媳婦，不得至少有房子嗎，不然京城里的大人們怎么看得上我們?！?p> “再說吧。我先回去了，還沒打掃呢?！眲⒗戏蛉瞬挥嚅e聊，推門就回家了。
等劉老夫人進去后，剩下的幾個婦人開始繼續(xù)閑聊，嗓門大的一點不怕得罪別人。
“攢什么，估計朝廷賞的那些東西都被她那個大兒子揮霍了吧?！?p> “估計是。一個肚子里出來的，一個是爛賭鬼，一個是榜眼，這命啊，還是靠自己?！?p> “靠自己有什么用。有那么個賭鬼大哥在家里，哪家姑娘愿意進來，進來就是個無底洞?！?p> “而且，這老夫人還是個重男輕女的，聽說早些年家里沒錢把親女兒賣了呢?！?p> “行了，這個就別說了，我們也不知道，再被人說亂嚼舌根。”
這些歐巴桑們沒想到還是有道德底線的，知道分辨真假。
老板娘忙活了一早上終于閑了下來，見那位小姐還在，豎著耳朵在那里聽幾個娘們說話，有些好笑，便走了過去。
“小姐不像是這里人，來十方街是找人呢?！?p> 池淺拍拍手上的碎屑，笑道，“我想知道榜眼是個怎樣的人，老板娘了解嗎?！?p> 小桃子聽到自家小姐這么直接就把目的說出來了，絲毫不避諱，差點把口里的水吐了出來。
老板娘見這丫頭如此直白，便坐下閑聊道。
“劉家搬來快半年了，老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好賭，媳婦潑辣，三天兩頭吵架，原本想趕他們出去，但是二兒子苦讀十年來參加科舉，老太求了好久，才繼續(xù)讓他們住了下來。平日里他們關(guān)上門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家有什么事，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不過她二兒子確實有本事，今年的榜眼，現(xiàn)在在朝廷當官，老太估計苦日子也要到頭了，不過就怕…”
“怕什么？”池淺問道。
“大兒子惹事啊，這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入朝當官，帶著這么個麻煩官運能好到哪里去啊?！崩习迥镞呎f邊嘆氣，不過總歸是別人的家事，也不好再多說，別起身忙活別的去了。
池淺又坐了一會，那扇門再也沒有打開，也就無聊的走了，不過走之前又多買了十個棗泥糕，老板娘臉上更是笑開了花。
小桃子一手一提棗泥糕，有些疑惑道，“小姐，這棗泥糕沒有好吃到這種地步吧?！奔依锏膹N娘做飯也很好吃的啊。大少爺和二少爺也經(jīng)常送糕點過來，她們小姐為什么一點都不挑嘴呢。
池淺做了一早上，腰有些酸，揉揉了腰，說道，“你懂什么，別人幫了你，你不得回禮啊。說不定以后還要和她見面呢，不得留個好印象嗎?！?p> “還見啊?！毙√易硬豢芍眯诺溃靶〗?，您到底和榜眼有什么事啊，我都好奇了?！?p> “行了吧，你什么時候不好奇了?！背販\哼了一聲。
小桃子臉紅的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
雖說池淺是受陸奕凡的委托，來幫他勸服寧梓秋推掉這門婚事，但是從今日的情況來看，寧梓秋如果真的嫁進來，就是跳火坑啊，而且自己還是那個推她一把的人。
不是她歧視鳳凰男，是她一直認為，門當戶對是幾千年來老祖宗們親身實踐得到的血淚教訓。
池淺回去便讓小桃子把棗泥糕精心的包裹了一番，分別送去了葉蘊德，葉蘊賢，葉長庚和葉長希的院子里。至于大伯母那里，她怕自己怕得要死，估計也會以為這是毒藥，就不要浪費了，然后又留下一份準備帶著去找寧梓秋。
她不知道寧梓秋和劉學義愛的有多深，但她知道在冰冷的現(xiàn)實面前愛情脆弱無比。
池淺想完之后，第二天早上便去了寧王府。不是昨天下午不想去，實在是一天當中除了上午，其他時間的池淺都是懶散的什么事都不想做的。
因著第二日便是寧王的壽宴，整個寧王府都在忙碌，池淺的拜帖呈上了好一會才有人過來帶著池淺進了內(nèi)院。
寧梓秋沒有想到池淺會突然拜訪，那日約她一起出去，本是想從她這里得到一些意見或者鼓勵，不過在見到劉學義的時候，這些都沒有什么作用了，她的內(nèi)心當下就幫她做了決定。
“淺淺，來坐?！睂庤髑餃厝岬恼泻舫販\坐在她旁邊。
即便是在家里，寧梓秋的裝扮依然是體面得體，發(fā)髻沒有一絲紊亂，衣裙也是里外嶄新，和池淺完全是兩種樣子。
池淺剛從寧王府的氣派中回復過來，皇親國戚就是不一樣，寧王府處處金碧輝煌，就連下人們都長得很好看，一個歪瓜裂棗都沒有。
“寧姐姐，突然造訪，我沒有唐突吧。”
“沒有，反正每日也都是一個人，偶爾才會出去和姐妹們說說話?！睂庤髑锶崛嵋恍Γ販\這才明白什么叫春風拂面的感覺。
“寧姐姐，你們平日里都聊些什么啊?！背販\笑著接過茶杯，假裝好奇道，“我大哥總說我不像女孩子，所以我想知道你們平時里都會說些什么啊?！?p> 寧梓秋掩面一笑，“別聽你哥胡說，你很招人喜歡的，她們啊都想經(jīng)常與你見面，聽你說故事呢?！?p> “是那日在舒府見到的幾個姐姐嗎，當然可以見面了，我這里還有很多故事呢?！背販\甜甜的笑道。
“你哪來的這么多的故事？”寧梓秋問道。
“以前在臨安城，祖父教學問，我無聊便會去茶館聽故事。臨安做生意的很多，天南海北很多客商都會在那里歇腳，所以我會聽到很多他們閑聊時的故事?！?p> “客商們?yōu)槭裁炊颊f的是男女之情之事？”
“那是因為我知道姐姐們想聽這種故事，所以我才會說的?！?p> 寧梓秋看著池淺無害的笑容，內(nèi)心卻咯噔一聲。與池淺第一次見面之前，她就聽說過池淺不似一般女子脾性溫和，渾身帶著刺。所以那日她和一個鄰家妹妹般和自己接觸時，她就覺得池淺的目的不一般。在這大宅子里，雖然見的場面的很少，但是齷齪的事知道不少，女人們爭風吃醋做的事她都或多或少的從她娘那里聽說過。所以她的印象里，兩幅面孔的女人都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