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寶貝媽媽很愛你
“媽媽很愛你，媽媽很愛你?！?p> 沙啞的嗓音一直在蘇乞兒的耳邊縈繞，隱隱約約能聽見她語調(diào)中的絕望和不舍。
但不舍為什么要離開？
但小的時候，秦蘇忘記了人是會有絕望的。
沒有生的希望，就會選擇絕望的死去？
反反復(fù)復(fù)的夢，反反復(fù)復(fù)的對話，讓她整個人沉在心底深處，久久都無法往上游。
再討厭秦斌，她也忘不了她也同樣是加害者。
寸土寸金的別墅區(qū)，其中的某一棟，正是秦蘇小時候住的地方。
推開大門，撲鼻而來的是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左邊有一個大花園，種著媽媽喜歡的薰衣草。
穿著白衣的媽媽，開心地隨風(fēng)舞動，淹沒在花海里。
一旁的爸爸為媽媽拍著一張張照片，而她跟在爸爸的身邊，學(xué)著媽媽舞動時扶裙的樣子。
一家三口，那時笑得多開心。
一陣摔相框的聲音傳來。
‘啪嗒’，打碎了幻境。
秦蘇眼前一切和諧的家庭像是破碎了般，視線轉(zhuǎn)移，到了客廳。
她每走一步，都伴著吵架的聲音，爸爸的怒吼，媽媽撕裂般的哭聲，她還看到了那個躲在二樓閣樓處的她自己。
小心翼翼，甚至連哭都得捂著小嘴巴。
秦蘇掠過他們，走上二樓，輕輕地對著小秦蘇的頭，一下兩下。
無奈，她碰觸不了，也安慰不了，手穿過她的頭，像鼓風(fēng)，吹散了他們。
門口敲門進入了一位女人，是白虹影。
那個她曾經(jīng)真心喜歡過的漂亮阿姨，也是插她媽媽最深的那一刀，就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不...可能是兩根。
“來，小蘇，這是你的補習(xí)老師?！鼻乇笮Φ孟駛€彌勒佛般，眼睛彎彎的，帶出眼角的許多褶皺，笑得很溫和，對小秦蘇招著手。
小秦蘇揮著小胖手，笑得很燦爛，跑上去親近地抱著爸爸的大腿，甜甜地仰起頭喚道：“爸爸?！?p> 透著爸爸的褲腳不好意思地看著白虹影。
笑得很靦腆，又有點開心：“漂亮老師。”
白虹影一聽，蹲下身子，展開雙臂，抱過了小秦蘇，溫柔地摸摸她的頭。
“小蘇蘇，你好呀，今年幾歲啦？”
“五歲啦。”小秦蘇在白虹影的懷中，甜膩地伸出小手，全數(shù)展開，比出一個五。
白虹影點著頭，也伸出手掌，同她的小手碰了碰。
小秦蘇背后站著的秦蘇，帶著恨意，看著這一幕的發(fā)生。
那時她太小，看不出爸爸和這個漂亮阿姨眼波流轉(zhuǎn)間的情愫。
“蘇蘇，喜歡白老師？”媽媽虛弱躺在床上，頭靠在床靠上，看著活蹦亂跳的她，輕言細語問道。
“喜歡，白老師好漂亮，好溫柔?！?p> 她只是直覺的覺得阿姨很好，很溫柔，有媽媽的感覺。
因為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到媽媽的溫柔了。
秦蘇問過爸爸，“為什么媽媽不抱我了，為什么弟弟沒有出現(xiàn)，爸爸媽媽就不愛我了？”
爸爸坐在沙發(fā)上，還溫和的抱著她，手指背擦拭著她的眼角。
“爸爸怎么會不愛你呢，媽媽生病了，你要是靠近也會生病哦?！?p> “好，爸爸會一直愛我，對嗎？”
“對啊，拉鉤。”
大手勾著小手，一大一小，瞇著眼，幸福的笑著。
風(fēng)吹動窗戶，猛地一關(guān)，秦蘇被嚇得一陣。
畫面又變了...
“阿姨...”
回到9歲那一年。
她被司機叔叔接送回家，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漂亮阿姨雙手環(huán)著她爸爸的肚子，竊竊私語。
爸爸還親了她的臉頰。
漂亮阿姨眉開眼笑，笑得依然好看，但和對待她時完全不同。
“阿姨...”
她驚訝喊出聲，阿姨也沒有很驚訝，甚至也沒有收回雙手。
貼著她爸爸，像宣示主權(quán)般。
“小蘇，回來啦，累嗎？”
倒是她爸爸變得緊張起來，一手推開白虹影，不自然的紅了臉：“咳咳，小蘇，今天累嗎？”
還沒輪到她說話，從廚房端著小蛋糕，吃得滿嘴都是的女孩開口了。
“爸爸，蛋糕好好吃，以后我真的都能吃到嗎？”
爸爸？
多可笑，曾經(jīng)多喜歡，那一刻就有多難過。
漂亮老師變成了小三，那個永遠愛她的爸爸也變成別人的爸爸了。
“出去，這是我家，你們都出去。”
她指著大門，不停尖叫著，捂著耳朵。
拒絕聽到他們?nèi)说穆曇簟?p> 骯臟、齷齪。
小秦蘇沖回了房間，將枕頭蓋住自己的頭，不透風(fēng)也不透氣。
趴在床上，哭得歇斯底里，難以言喻。
她想到了那個樓下的女孩，比她高，比她大。
5歲時初見漂亮阿姨，就變得更加諷刺。
小秦蘇不知到自己哭了有多久，醒來時。
媽媽摸著她的頭，一遍一遍輕撫著，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小秦蘇撅著嘴，一臉委屈：“媽媽...抱抱。”
媽媽紅著眼眶，抱著她，笑著抱著她，拍拍她的背，給她順著氣。
媽媽身上還是小時候的薰衣草的氣味。
很熟悉，卻又陌生。
“媽媽，你已經(jīng)好久沒有抱過蘇蘇了。”她搭在媽媽的肩膀上，撒著嬌。
“蘇蘇，要學(xué)會長大，是媽媽的錯，你不能哭?！?p> “你要堅強?！?p> “記住，媽媽是愛你的，媽媽永遠愛你?！?p> 小秦蘇聞著媽媽身上薰衣草香氣，輕輕皺起的小眉頭得到了舒展，心頭的悶悶不樂，在媽媽輕言細語的溫柔中散去。
她很乖，安安靜靜聽完后，乖巧地問了句。
“媽媽，你能給我唱首歌嗎？”
小秦蘇耐心等了很久。
媽媽深深的聳了聳鼻子，在小秦蘇看不見的地方留下眼淚。
“可是...媽媽不會唱歌，也不喜歡唱歌?！?p> 小腦袋不在意地搖了搖，奶聲奶氣說了句：“沒事，媽媽，蘇蘇會唱很多歌?！?p> “是嗎？那你給媽媽唱一首吧。”
“那就唱今天音樂老師交的《送別》吧?！?p> 媽媽身體發(fā)著顫，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淚，一下一下擦掉淚，聳著鼻子。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唱著唱著，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了，睡了過去。
“寶貝，媽媽永遠愛你，媽媽很愛你！”媽媽松開她，輕輕將她放在床上，摸了摸她的額頭，掃了掃額前的碎發(fā)，用以有些發(fā)啞的聲音，一遍一遍重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