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聲的較量,遲天止總是落得下風,不在理會裴清絕那視線,她起身執(zhí)起手中的袖箭朝著那癱倒在床榻上被裹成粽子的祁紫予刺去,在距離脖頸處分毫距離時,有雙手輕握住了她的手,涼沁肌膚的觸感,是裴清絕。
遲天止執(zhí)著袖箭的手卻未收回,眸光掃向身后那道身影,反問道,“別告訴我,裴掌權不忍心了,改變主意了?”
“我只是不想讓她臟了你的手。”裴清絕淡淡道。
遲天止握著袖箭的手略微顫動了一下,櫻唇緊抿著,時間仿佛有一剎的靜止。
夜色朦朧中,那微弱的燈火映照在兩人臉上,和煦絢爛滿是韶光。
良久,她才收回那袖箭,側身望向裴清絕,眸底平靜默然。
面對那無聲質問的視線,裴清絕也不解釋什么,揚起手中的匕首,輕聲道,“我來?!?p> 音落匕首染血,床榻上那人瞬間沒了氣息,這就是弱肉強食,在別人侵犯自己利益之前,親手解決那荊棘。
遲天止真是越來越不懂裴清絕了,若說他行事隨心所欲,可絕對不會毫無目的,可他這般實在讓人猜不透目的幾何。
“我說過,女子的手要少沾染血腥,以后這種事情我都代勞?!钡统辽硢〉穆曇粼谶@光華微弱的寢室內響起,帶這讓人無法忽略的悵惘。
聽到這話,遲天止不免冷笑,讓他殺人的是他,美其名曰替她殺人的也是他。
好事壞事全由他一人做盡,根本與她無關,即是如此又何必費盡心思的讓她幫他殺人。
“雙手都是血腥了,多一個少一個都無所謂了,我身負的罪孽和人命足以下地獄?!边t天止聲音清冷沉寂,似乎并不領情。
她手上染滿了鮮血,那夢魘般的罪孽從九歲就開始,無論怎樣都無法洗刷的,所以她從來不在意,多一個還是少一個。
鮮血罪孽,墜入地獄,永遠不會被救贖。
“好呀,那我陪你。就是不知道遲掌權手上有多少人命?!蹦峭嫘Φ脑捳f的悅耳真誠,若不是那漫不經心的態(tài)度,以及眼眸里的平靜,還真是會讓人當真。
裴清絕還真是貫會這般迷惑人心,真是個勾魂奪魄擾人心性的妖精。
遲天止笑出聲來,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突兀,“哈哈,裴掌權這話還真是動聽的很,只可惜太假了,空妄的可怕,讓人覺得虛偽?!?p> 只可惜,再動聽的話染上了目的就再也不純粹了。
遲天止眸光漠然的看著癱倒在床上脖頸染血的祁紫予,思緒紛飛,從塞北到灤州,這個女子也曾憧憬過,期盼過,只可惜棋子的命運從來不由自己說了算。
她仿若窺探到了自己的未來,同樣身為棋子,哪怕她是掌權整個瑤星財政的遲家掌權,哪怕她身份尊貴,是未來的皇后。
那痛入骨血的鳳凰烙印似乎也在提醒她,她與祁紫予根本毫無差別,一樣命不由己,依附旁人而生而死而興衰。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同樣是棋子,又有何差別,可悲。
那股悲戚感油然而生,自心底染上眼眸,她諷刺一笑,緩步向外面走去。
裴清絕依舊站在原地,眸光幽深,薄唇輕啟,“還真是自作聰明。”
那聲音淺而淡,卻滿是遺憾隱忍的糾結,宛若天際將要裂變時,那鮮紅似火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