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旦是在元旦那天出生的，他沒過多久就能口吐人言，他那胖嘟嘟的小臉，別提多可愛了。他身穿一件紅衣肚兜，沒有別的衣服穿，過往的行人生怕他會著涼，便脫了件披風(fēng)給他系上。

　　他摸著自己餓扁的肚子，無言的站在墻角發(fā)呆著。一旁的何花婆婆見他可憐沒飯吃，將他給帶回去。何刀盯著小元旦的臉看了看，有些疑惑道，“嬤嬤，他究竟是誰呀，我怎么從沒見過他呀?！?p>　　“刀哥兒，你不要嚇他?！焙位ㄆ牌爬≡┳潞?，給他說了些話，元旦一臉茫然的看著何花婆婆。

　　“謝謝婆婆的款待，我一會便走，哥哥你不要生氣?！毙≡λ麄円玖艘欢Y，那笑很單純，看上去不染俗氣。

　　何刀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有些詫異你的到來，沒有要趕你的意思?！?p>　　小元旦眉眼帶著笑容，磕磕絆絆的說著話，“我只是……我只是……怕你會……嫌棄我，雖然我可能什么……都不會做，但是我可以學(xué)哦。”

　　何花婆婆笑了，進了灶房，端了鍋湯向他們走來，何刀拿了副新的碗筷過來，遞過來給一旁的小元旦。

　　元家夫婦一臉擔憂的望著山頭，阮娘絞著手帕，有些憂心的說“阿旦還這么小，他可是我們的孩子，我是怎么忍心將他丟在山上喂狼的。若不是百運道長說不能留在身邊，我才不會丟下他一人呆在山上?！?p>　　你怨不得我，我只是順勢而為。百運道長無聲的嘆息，抬眸看天，“計沅，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下去，我等著你來找我?！?p>　　云刻，記得你說過的話，不然我也不會放過你的。某人惡狠狠的道，順手扔了石頭到水里去，一時又想起了自己幼時與哥哥一同湖邊打水漂的場景，只能無奈的苦笑著不說話，百運道長在觀中靜心打坐著，弟子琴行在清掃著觀中的落葉，沉默不語的瞅著這天色，心里念道，昏沉沉的天，怕是要下起雨來，前日剛種的花，怕是免不了被淋一場，他不免有些擔憂，便進屋取了些東西來給它蓋上。

　　“哥哥，這個怎么用，我不會用，你能否教教我?！毙≡╈`動的眨著眼，語氣很是認真的拉住他道。

　　何刀看著他臉上的黑乎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掏出帕巾替他擦拭著。

　　“小黑貓，不是這樣生火的，這樣是不對的，我這就教你，先拿些干草點燃它，又拿起一旁的炊煙筒放在唇邊吹著?！焙蔚断仁墙o他來了個簡單示范，開始了手把手的教他怎么弄。

　　小元旦忙活了一陣，總算是生著火了，小心翼翼的看護著，時不時添上些許柴禾，何刀在一旁剁著肉餡，何花婆婆用力拍打著案板上的那截面團，瞧這清湯咕嚕咕嚕的冒著小泡，何刀轉(zhuǎn)身掀開了鍋蓋，將清洗好的肉片，一股腦的倒去。

　　“哥哥，這是什么湯，怎么這么香，我從沒喝過湯?！毙≡┮荒樅闷娴亩⒅@湯看了幾許，都忍不住咽了好幾次口水，他實在是很想嘗一嘗湯是什么味道的。

　　何刀看著他笑了笑，什么話也沒說，只是給他舀了幾勺盛在碗里，讓他去端著湯喝。

　　“謝謝，哥哥。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湯，我也有東西要給哥哥。”小元旦從懷中掏出一個蜜糖罐子遞給他，一臉獻寶的樣子看著他咧嘴一笑，“這是我自己做百花釀，你嘗嘗味道如何?！?p>　　何刀放下手中的湯勺，接了過來笑著說，“弟弟你真乖，還會釀酒呢，你真的很棒?！?p>　　不知何時起，灶間的火給風(fēng)吹滅了，小元旦急急忙慌的生著火，何刀端著肉餡出了去，何花婆婆的面團也揉好了，小元旦不會像之前那般手足無措。

　　何刀拿起一個小圓餅，開始細細捏著邊邊角角，既怕自己捏得厚些難熟，又怕捏得薄些易破，真真是一門考驗人技術(shù)的活。

　　小元旦拿著小圓餅不免發(fā)愁，不知如何下手，只能一臉無辜的看著他道，“哥哥，我不會包，你能不能教教我。”

　　“好，我教你?！焙蔚兑荒槣睾偷目粗?，“你看，先要捏它的邊緣，不要著急，你慢慢來，不要心急。你來試試看，我不會笑話你的?！?p>　　小元旦拿起小圓餅，細細的捏著，不急不慢的捏，逐漸成了一張薄薄的面皮，捏得很好，面皮沒有被他給捏破。

　　“弟弟，你真棒。你可是才學(xué)捏面皮，就能捏這么好，那我接下來教你如何包嬌耳，可好?！焙蔚督z毫不吝嗇的夸贊他道，先是刮些肉餡在面皮里，輕輕的捏起褶子，像是給它戴上了花圈，可好看了。

　　“你可有名字，不然嬤嬤與我如何喚你才是?！焙蔚兑粫r想起自己還不知他名字，故而有此一問。

　　“我姓元名旦，你可以喚我阿元，我雖然不記得我的父母，但是那卷絹帕上繡有元旦二字，這樣想來應(yīng)是我的名字了。哥哥，你看我包的怎樣，若是包的不好，哥哥，你可別嫌棄我手笨。”

　　“哪有，小元旦是最棒的，包的可好了，真的不著急?！焙蔚栋参克频拿^，微笑著說，何花婆婆將包好的一屜嬌耳，掀開鍋蓋，全給它倒了。何刀讓小元旦等他回來，自己去灶臺弄了些蘸料。

　　何花婆婆攪著鍋里的餃子，想著今年的銅錢餃子會是誰有幸能吃到呢，會是小元旦嗎？

　　“嬤嬤，餃子好了沒，我調(diào)好蘸料了，還有一碟子高醋?！焙蔚抖酥鴤€托盤，抬眸看她問，轉(zhuǎn)身出了門。

　　“好了，我這就撈起來，你個小饞貓。元旦，他還小，你一個做哥哥的，可不能欺負弟弟?！焙位ㄆ牌爬樁谒?，快速的撈起餃子上了盤，快步出了灶房。

　　“小心燙，慢些吃，蘸醋吃更是不錯，不信你嘗嘗。”何花婆婆看著他們有些著急的說，給他們夾好了放在碗里，“小元旦，餃子好吃嗎？今天也是元旦節(jié)哦，吃嬌耳，吃團圓飯，一起聊聊家常，今晚你要一起守夜嗎？”

　　小元旦吃完了口里的嬌耳，擦了擦嘴角的醬汁，抬眸回看她應(yīng)道，“阿旦想跟你們一起守夜，我還沒守過夜呢？”

　　何刀吃著吃著，覺著有些硌牙，拿下來一看，是枚銅錢，直呼一聲，“嬤嬤，我吃到銅錢了?！?p>　　小元旦一臉茫然的看他，什么硬幣，仰著頭問，“什么是銅錢，銅錢，它能吃嗎？還是？”

　　何花婆婆一臉笑意的說，“銅錢是可以用來買東西的，今天就是討個吉利的意頭，吃嬌耳吧，一會都涼了。”

　　何刀蘸了些辣子醬，吃的那叫一個快，不一會就給沒了，小元旦吃的可慢了，不緊不慢的蘸醋吃。

　　何花婆婆只是在想，這樣的生活挺好的，不用想那么多的事。

　　“喝杯屠蘇酒，過個好年。小元旦你也來點，不會醉的。新年新氣象，你看外邊都放煙花了，我們出去看看吧，嬤嬤?！焙蔚稜恐≡o他暖了暖小手，盯著那燦爛奪目的煙花，抿嘴一笑了之。

　　王安石的《元日》就很充分的描繪了元旦那日的場景，何刀不由的念出聲來，“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元長歌是有派人去山上找兒子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兒子不見了，阮三娘聽了直掉眼淚，急促的喊著，“我的兒，我的兒，是阿娘對不起你?！?p>　　“阿旦真的很開心，謝謝哥哥肯教我，也謝謝嬤嬤的好心收留。我不用宿于荒野，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毙≡┬Φ暮荛_心，拉著他去扔雪球，打雪戰(zhàn)。

　　“小元旦，你敢扔我，那你給我等著，看我如何還手?！焙蔚逗⒆託獾膹牡厣献テ鹨话蜒┠蟪汕?，朝他扔了過去。

　　“你們小心點，小心點，別給摔了?！焙位ㄆ牌乓荒樦钡目粗麄冩覒虼螋[，一邊喊著要小心，一邊收拾著桌上的東西。

　　“哥哥，你過來呀！你看這雪花可真好看。我可是第一次見呢，哥哥。”小元旦捧著一把雪花，開始吃了起來，入口有些冷，涼涼的觸感。

　　“你干嘛要吃雪，那個真的不好吃，走走，我?guī)闳コ蕴侨?，糖葫蘆，糖炒栗子如何?！焙蔚杜牧伺纳砩系难┠啵觳缴锨暗?。

　　“要早去早回，你倆不要給我太晚回來。小心我揍你一頓，尤其是你阿刀，別帶壞你弟弟。”何花婆婆無奈的笑笑，洗漱了一番坐在院里看看花草，逗逗籠鳥。

　　一路上走來的桂南樹都掛滿了紅燈籠，白雪皚皚的松頂峰，那冷咧的北風(fēng)襲來，吹得人直打轉(zhuǎn)兒。

　　賣糖糕的白發(fā)爺爺搖晃著手里的白糖，倒在一旁的軟糯米糕上。

　　“你要來塊糖糕嗎，我可喜歡吃這的糖糕了。”何刀看了看身邊的小元旦說道，“爺爺，給我來兩塊糖糕，給你錢，要吃起來熱乎熱乎的，要剛一出鍋的?！?p>　　“哥哥，我真的不餓，你自己吃吧?！毙≡┟鴪A鼓鼓的肚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何刀想了想還是要兩塊，萬一他一會餓了呢？

　　花無百日紅，人無再少年。何花婆婆摸著院中的一株烏丹，不經(jīng)的感嘆世事無常與捉弄。

　　“哥哥，那我嘗嘗吧。”小元旦俏皮的咬了一口他手上的軟糕，那甜甜的笑容，真的很好看。

　　“你啊，真是拿你沒辦法。你拿著吧，給你吃?！焙蔚秾櫮绲拿^，拉著他坐下，又給他點了一碗陽春面，怕他餓著會難受。

　　“謝謝哥哥，我也不知道自己會餓的那么快。”小元旦小口的吃著米糕，不小心蹭了點糕渣，何刀只是笑笑不說話，默默替他擦去。

　　他吃了些陽春面，又吃了湯，擦擦嘴角，月牙般的笑容，何刀也勾唇笑了起來，付過面錢，走了。

　　“我們回去吧，哥哥?！毙≡├氖?，盯著何刀的臉看了幾許，眨眨眼笑道。

　　何刀握著他的手，應(yīng)了一聲，帶著他原路返回，院里的何花婆婆正喝著熱茶，桌上也有糕點。

　　“嬤嬤，我們回來了，我們要開始守夜了嗎？”何刀拉著小元旦坐下，盯著月亮看了看，抬眸瞥了一眼他，便低低的笑著。

　　何花婆婆拿著笤帚來掃雪，何刀一眼望去就是房梁，他起身燒火煮飯。

　　“刀哥兒，你去看看小元旦他醒了沒?！焙位ㄆ牌畔崎_鍋蓋，一股濃郁的奶香味傳了出來，炸奶酥可是嬤嬤最拿手的呢？

　　小元旦摸著有些發(fā)涼的床頭，起身去洗漱。門外來了幾個人，有個膽大的丫頭低瞅著頭上前道了些話，“何婆婆，您在嗎？是我娘讓我來給您送雪花釀的，敢問這位弟弟是？”其他幾個幫忙抬著酒壇，何花婆婆放下手里的鍋鏟，笑著走了出來說，“原是雁丫頭來了，快進屋坐會。外頭下著大雪，冷著呢？進屋吃口熱茶，來嘗嘗我的炸奶酥，不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p>　　“阿旦見過雁姐姐。”小元旦有些拘謹?shù)淖?，手里冒著汗，小聲回她?p>　　“阿旦弟弟，你真可愛，給你吃。”秋雁拿了塊炸奶酥遞給一旁的小元旦，他只是接過回道，“謝謝雁姐姐?！?p>　　何花婆婆端著早點走來，出聲邀秋雁一起吃飯，又在容臭里頭放了十枚銅錢，遞給了她說，“這是回禮哦，你可得收著?！?p>　　小元旦也收到一個容臭，掂量著有些重，怕是有十幾枚呢？

　　“這一籃子的炸奶酥，是我給墨娘的回禮，謝謝她還記得我愛的?！焙位ㄆ牌藕托男χf，弄的秋雁滿不好意思的撓頭道，只得回話說，“阿雁曉得，姑姑的炸奶酥最是好吃?！?p>　　蘇墨捶打著碗里的面團，臉上的薄薄細汗，秋雁提著一籃子的炸奶酥，一路笑著回了家。

　　“雁姐兒，你手上拿的是啥？”蘇墨停下了手里的活，抬眸一笑問，秋雁掀開籃子上的布，拿了塊給她吃。

　　“是你何姑姑做的炸奶酥，就是這個味。一會我們吃湯面，你去弄些醬料來蘸著吃?！碧K墨捏著面團，一會捏一會拉，反反復(fù)復(fù)的做著，她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開心的笑笑說。

　　計澄擔心弟弟受人欺負，偷偷下來找他。他握著一塊玉牌，細心感受，在一處農(nóng)戶尋到他的身影。

　　弟弟，你沒事就好。計澄在他床頭放了一個東西，玉牌一樣的護身符。

　　小元旦看著眼前的東西，莫名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一樣的。百運道長沒想過要害計沅，只是讓他受些苦罷了。琴行看著師傅整日蹙眉緊皺，有些擔憂的問，“可是有不好的事發(fā)生，暫時解決不了的問題?！彼榭戳擞嬨涞拿P，暫時無礙，那便是好的。百運道長只是低沉的看他說了下，“沒什么，你去忙你的吧?！?p>　　元長歌見找不著人了，一早就歇了心，沒過多久阮娘又有了身孕。他們漸漸遺忘了元旦的存在，但是他有何花婆婆的細心照料，何刀哥哥的寵溺。

　　街上還是熱鬧的，有吹火的小哥，有猜燈謎的小姑娘，更有吟詩作賦的文人騷客。“哥哥，我們偷跑出去玩，嬤嬤不會生氣么？”小元旦有些緊張的拽著何刀衣袖說，眼眸一直低垂著。

　　“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嬤嬤她不會知道的。”何刀拉著他撒丫子的跑了出去，摸了一下鼓鼓的容臭。

　　“白白的是什么東西？”小元旦看著攤主靈活的捏著面人，沒過多久，一個栩栩如生的白馬就出來了。

　　“這是面瓷，想要嗎？給你買，你可以隨便選?！焙蔚赌闷鹨粋€胖嘟嘟的小老虎，忍不住笑著說。

　　小元旦只拿了個狐貍的，何刀丟下一把銅錢就一聲不吭的走了。

　　你怎么能看別人，我不好看嗎？何刀暗暗的心想，闞橘寧挑著架子上的幾匹新進的蜀錦，絹帛。

　　“大小姐，你看這料子如何?！狈空乒褚荒樞σ獾倪f著茶，闞橘寧陰沉著臉從架上抓起布匹，就砸了他一臉。

　　“太差了，就這些垃圾也配給我做衣裳，房掌柜您最好重新挑幾匹上好的讓我選，如果還是這些不入流的布匹，信不信我拆了你。”闞橘寧是武將布格朗的獨女，一直都是女扮男裝示人。

　　“哥哥，我們要不要給嬤嬤買身新衣裳，你還有錢嗎？我只有嬤嬤給我的零碎?！毙≡┯行腻X不夠，何刀只是笑了笑，默默的掏出容臭，眼神示意讓他好好去挑衣裳，不用擔心錢。

　　一件橘金色的上襦，面裙下擺繡滿了柳絮花，淡淡的橘紅絲線。一件素雅的長馬甲，配著金線花紋，一套算來要不少錢，得有十兩銀子才行。

　　“一萬五百五十文，給您抹個零頭就算您十兩銀子外加半吊錢?！睖卣乒駱泛呛堑男χ劢俏⑽⑸蠐P，透著一股不可言說的喜悅。

　　“好的，掌柜，錢您收好?！焙蔚短统鋈莩衾锏腻X，抱上那套新衣裳，快步出了蘊錦堂。小元旦只要一想到嬤嬤能穿上新衣裳，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容來。

　　“是誰，沖撞了我家小姐。”那個叫舒雪的婢女指高氣昂的叉腰道，那語氣極為的欠揍。

　　闞橘寧只是勾唇一笑，冷眼旁觀，小元旦許是高興過頭，一時忘了看路，竟然撞上了人，他很是自責(zé)。

　　“姑娘，吾不是有意冒犯的，望姑娘寬恕吾的無禮之舉?！毙≡┑椭垌桓铱此?，抓了抓頭發(fā)，大聲回話。

　　何刀將小元旦護在身后，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抬頭看她一眼道，“我弟冒犯了姑娘，我替他向您賠罪，有話不妨直說?！?p>　　“算了，只是碰到了衣袖，舒雪讓他們走吧?！标R橘寧擦了擦臉上的汗，低沉的說著話，舒雪抱著幾匹錦緞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既然姑娘如此說，在下謝謝您的寬容，就此告辭。”何刀拉起小元旦的手快步離開原地，怕回去遲了嬤嬤會知道我們偷溜跑出來玩。

　　闞橘寧只是輕笑了下，他是個有趣的少年，為了弟弟敢和我執(zhí)言。

　　何花婆婆弄好了飯，正打算喊兩人吃飯時，碰上剛回來的何刀和小元旦。

　　“老實說，你倆去哪了？”何花婆婆抄起帚笤，反手在背，眼神凌厲的看著他倆，怒視一笑。

　　“我們只是去了一趟鎮(zhèn)上，買了些東西就回來，不信您自己看?！焙蔚舵?zhèn)定自若的答道，小元旦低瞅著那窗前唱著歌的小鳥不說話。

　　“哦，那你都買了啥，拿出來讓嬤嬤好好瞅瞅。”何花婆婆語氣淡淡，擺明了不信他話，無奈之下何刀只好拿出那件新衣裳遞給她，“嬤嬤，這是我們挑了幾許給您買的衣裳，您瞅瞅。”

　　何花婆婆見此放下了手上的帚笤，催促著兩人洗手吃飯，自個去洗碗盛面湯吃。

　　“你倆先吃飯，放著我來?！焙位ㄆ牌疟е乱律鸦亓宋?，小元旦與何刀的視線交匯一處，兩人由衷的笑了。

　　何刀拿起《論語》來溫習(xí)，之前柳先生教的論語十則就有其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小元旦一臉好奇盯著他看，內(nèi)心在想：“這是個啥，有什么用呢？”

　　何刀沉眸看他笑著說，“阿弟，這是《論語》，你想不想認字，我可以教你哦。”何刀那寵溺的眼神，他伸手去翻書給他看，拿起筆在紙上寫人名。

　　“何刀，元旦。”小旦拿著紙張仔細端詳著，感覺挺好的。他握著何刀的手，嘟著可愛的小嘴，眨眨眼賣萌，眼神認真的，好笑的看著他說，“我要學(xué)認字，哥哥得好好教我?！?p>　　何刀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的寫在紙上，聞著有點淡淡的墨香。某人說話時的熱氣呼在他耳朵上，小元旦擦了臉上的細汗，耳朵整個像柿子一樣紅。

　　“這是什么字，是我的姓嗎？”小元旦歪著腦袋好奇的問，眸光閃爍，透著一股天真爛漫。

　　是的呢，他無聲的點頭，又握著筆寫了個“旦”字。何刀一臉寵溺的看著他，勾唇一笑，“我今日先教你認這兩字，你會自己寫嗎？不會，我教你?！?p>　　“那跟我絹帕上的兩字不太像，所以我太不敢確定?！毙≡┥鲜謸现^發(fā)，不經(jīng)意的抬眸，絞著手指看他。

　　“這是楷書哦，明天我教你寫我的和嬤嬤的，喜歡這樣學(xué)習(xí)嘛?！焙蔚斗畔铝耸掷锏睦呛凉P，抬眸看他說。

　　“謝謝哥哥。我喜歡聽哥哥吟讀詩文?！毙≡┭凵胥裤街?，他低低的笑著看他，何刀摸摸他頭也笑了起來，笑的很是溫柔。

　　“明日你可要陪我去逛廟會？聽說可以去祭拜天神大人，人們皆是祈求自己平安順遂，沒災(zāi)沒病?！焙蔚斗藕檬掷锏摹对娊?jīng)·小雅》，刮了刮小元旦的鼻梁，忍不住低眸笑道。

　　“自是要去的，哥哥你等我?！毙≡┦遣蛔R路的，他沒去過自是不知。

　　何花婆婆捶著自個的老寒腿，總是疼的一抽一抽的。

　　廟會里的年輕男女占多數(shù)，大多數(shù)人是來求自己姻緣的，只有少數(shù)人是來求自己平安，自己的學(xué)業(yè)。

　　“哥哥，你最想成為什么樣的人，是要當將軍嗎？還是你想做文臣。”小元旦一臉憧憬著看他，眼眸亮了起來，哥哥要是當將軍，我就做個文臣陪他。

　　哥哥你若是文臣，我便當將軍護你一生。沒有嬤嬤，哥哥，就沒有我。

　　“我想一心為百姓做實事，為民除害。那你呢？想要如何?！焙蔚兑荒樞σ獾目粗溃掷锏臅步o忘了。

　　秋雁又拿了一籃子的雞蛋上門，慢慢向她走來，何花推辭著說，“真不用給我，回去跟你娘說，雞蛋我有，你拿些青芋糕回去吃，還熱乎著呢?！?p>　　“你能陪我去燈會嗎？聽說有賦詩會呢？”秋雁有些害羞的低著頭，不是很敢看他。

　　“我就不去了，祝你玩得開心哦。我要在家教阿弟讀書識字，那真是不好意思?！焙蔚冻另┰S后，只是有些歉意的說。

　　“哥哥，我想去瞧瞧，我可以嗎？我可以嗎？哥哥。”小元旦俏皮一笑又眨了眨眼，眼神里帶著的期盼。

　　“可以的，飯后我?guī)闳ァＧ镅?，你快回家吧?！焙蔚兑荒槍櫮绲男χf，拉著小元旦去灶間看嬤嬤煮好飯沒，想著能否去幫一會忙。

　　“嬤嬤，能否給我些面團，我想給哥哥他做碗面，嬤嬤您最好了，您就教教我唄。等我學(xué)會了，也給您一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