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炎獅飛撲向張凡世,口中撕咬著的火焰噴吐而出,形如蛟龍的火焰沖著張凡世飛馳而出,極高的溫度甚至讓火龍焰尾的空間都看上去扭曲不已,逼人威勢的火龍更是帶出一串串音爆之聲極速逼近。
隱匿身形的周山感受到從火龍之上傳來的攝人之威,不由心神一顫,咽下一口唾沫,心中想到,若是自己正面遭了這舞炎獅如此一擊,怕是直接要落得個半身不遂。
可剛剛才踏上后山之巔的,那與傀儡無二的傻子似乎卻并沒有意識到危險(xiǎn)將至,微低著眉眼,機(jī)械的步伐不緊不慢。
看這傻子的模樣應(yīng)該是躲不開了,周山冷笑一聲,必死無疑就是這傻子的最后結(jié)局了。
果不其然,拖出長長焰尾的火焰蛟龍毫無意外的正中張凡世胸口,于此同時,周山清晰的瞧見從張凡世口中就是噴出一股猩紅鮮血,但在出口的一瞬又被火焰蛟龍的極高溫度迅速蒸發(fā)。
周山可以明確的肯定,剛才那一撞,張凡世已是深受內(nèi)傷。
但火焰蛟龍還未熄滅,頂著重傷的張凡世直沖云霄,穿破云層,最后轟然炸裂,后山之頂頓時云霧盡散,火海漫天。
如此劇烈的動靜自然引得不少人的注意,化千宗的眾多弟子皆是瞧見這一異動,當(dāng)然,也包括柳風(fēng)雨。
藏經(jīng)閣中手握靈武卷軸的柳風(fēng)雨望向窗外,看著那后山之頂?shù)穆旎鸷#闹信瓪馍嫌?,一張清秀的面龐此時卻是猙獰無比,只聽他咬牙切齒自言自語道
“這廢物周山,連這點(diǎn)小事也辦不好,生怕宗主不會怪罪下來嗎?”
柳風(fēng)雨冷哼一聲,放下手中典籍,躍窗而出,向著后山入口御風(fēng)而去。
后山之頂,藏匿于巨樹之后的周山不禁冷汗頻流,雖說此事應(yīng)該已是暴露無遺,宗主必定會狠狠責(zé)罰于自己,但這都不是自己目前應(yīng)該要考慮的,自己現(xiàn)在還有更加需要擔(dān)心的事情。
周山從巨樹之后探出半個腦袋來,望向那廢棄大殿之前,左顧右盼像是在尋找些什么的舞炎獅。
周山心中清楚,這妖獸在尋找的并不是那個大傻子張凡世,火焰蛟龍炸裂之后,那半死不活的傻子便從空中落了下來,重重摔在了舞炎獅身后的那座廢棄大殿之內(nèi)。
雖說二魄妖獸還未開靈智,但也不至于蠢到不知道張凡世摔在了什么地方,可這妖獸卻并沒有到大殿之內(nèi)看那張凡世還是否留有余氣,反倒是在殿外左顧右盼尋找些什么。
周山心中明白,只有一個可能——這比自己還要高上一魄之境的畜牲顯然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氣息,但還未有確定自己到底藏匿于何處。
周山屏氣凝神,不敢喘出一絲氣來,可這畜牲依舊在憑借著一些微末氣息緩步靠近。
一步兩步,舞炎獅慢慢接近,周山?jīng)]得辦法,脫下被汗水浸濕的外衣,扔在地上,自己則是小心翼翼的從樹的后方繞開,心中指望這沾有自己氣息的外衣能夠盡量幫自己拖延一些時間。
從后山唯一的一條小道下山是不太可能了,那條小道之周毫無遮掩,若是想從那里逃脫就必定要被這舞炎獅發(fā)現(xiàn)身形。
沒有辦法,周山只得往張凡世剛剛跌落的那座廢棄大殿躡手躡腳的慢慢溜進(jìn)去。
事情倒也算順利,舞炎獅確實(shí)是被沾有自己氣息的衣衫騙了過去,也正因此自己得以順利溜進(jìn)廢棄大殿。
看向大殿之外,沒有找見人影而怒火更甚的舞炎獅竟是生生將自己先前藏匿身形的那棵蒼天巨樹生生燒成灰燼,周山心中更是后怕不已,腳步緩緩后退,躲進(jìn)廢棄大殿更深之處。
自己估計(jì)是無法在舞炎獅的眼皮底下逃出后山了,只得指望先前舞炎獅弄出的巨大動靜能夠引得宗門之內(nèi)的長老或是宗主來救下自己,到時候雖然免不了責(zé)難,但總好過被這舞炎獅活活燒死的好。
勉強(qiáng)算是虎口逃生的周山心中也是漸漸鎮(zhèn)定下來,這才突然想起那個大傻子好像還不知死活了。
念及于此,周山向著廢棄大殿之內(nèi)緩步走去。
大殿之內(nèi)沒有一絲人影,地上的瓶瓶罐罐倒是挺多的,甚至還有幾顆廢棄的丹藥,不過對于修士來說是沒什么大作用了,但周山估計(jì),這殿外的舞炎獅估摸著就是吃了些廢棄丹藥,才從一魄之境突破至二魄之境。
若不是如此,自己也不會落得個如此狼狽的下場,周山心中忿忿,將腳下丹藥碾碎,這才有些心滿意足的緩步前行。
大殿的結(jié)構(gòu)并沒有多么復(fù)雜,待客的議事廳在大殿的最外處,大殿之后則是一條長長的回廊,連通至大殿之后的一座紅色高塔,先前張凡世便是從高空摔至了高塔之內(nèi)。
周山緩緩走向紅色高塔的入口,一步一步的回響之聲回蕩于回廊之內(nèi),甚至連自己心跳聲周山也是能清晰聽聞——這座廢棄的殿堂委實(shí)是有些安靜的嚇人了。
高塔入口之處還扣有門鎖,但因?yàn)槟昃玫木壒室咽卿P跡斑斑,周山不用花費(fèi)太多力氣,便把銹鎖去掉。
吱呀的開門聲分外刺耳,周山抬步走進(jìn),高塔之內(nèi)并沒有多么暗無天日,光線從高塔頂端被張凡世摔出的天坑之中照射了進(jìn)來,點(diǎn)亮了高塔之內(nèi)極為簡單的結(jié)構(gòu)。
高塔內(nèi)里,估計(jì)可以用一窮二白四字來形容,除了一些從頂端散落下來的木板之外,便只有高塔正中之處一座不足人高的石柱,以及倚靠在石柱之周,深深昏死過去的張凡世。
不,還有一件奇怪的東西。
周山緩緩走向張凡世,越是靠近便越是能清楚的看見昏睡的張凡世腳邊,竟還有一片片雪白碎片,以及一道道不成樣子的符菉。
周山拾起一道符菉,上頭的符咒并不復(fù)雜,周山在化千宗內(nèi)也是有所習(xí)得,所以仔細(xì)瞧得符菉的第一眼周山便是知曉這符菉便是用于封印某些東西的。
清楚此點(diǎn)之后,周山心中越發(fā)不安,顯然,這地上的白色碎片便是用于封印那東西瓶子,此時,瓶子已碎,符菉已毀,那瓶中的東西呢?
周山四顧茫然,此時殿外是一頭二魄舞炎獅,而這殿內(nèi)更是不知放出來了何等妖孽,周山心中叫苦不迭,早知如此,便不會為了討好柳師兄來做這苦差事了。
周山像是想起什么,回頭看向那石柱之邊,還在昏睡著的張凡世。
除了有些外傷之外,倒算是血?dú)馄椒€(wěn),周山不禁有些驚訝,舞炎獅此前一擊自己也是有所目睹,威力如何周山心中更是了然,若是自己這么挨上一遭,別說血?dú)馐欠衿椒€(wěn)了,還能不能保住性命那都是兩說。
周山心中不由贊嘆這傻子可真是有一副好體魄啊。
但再好的體魄也沒什么用了,自己加害這傻子的事應(yīng)該是瞞不住了,加害同門弟子,私闖后山,這化千宗,自己怕是待不了了,既然如此,何不討好討好柳師兄,待柳師兄日后飛黃騰達(dá),自己在其身邊尋個好位置待待又有何不好的呢?
想到此處,周山拔出自身腰間佩劍。
錚!
劍鳴之聲響徹于高塔之內(nèi),周山緩緩抬手,手中劍已是抵于張凡世的脖頸之間,只需自己再加上一分力道,張凡世便是一命嗚呼。
周山的呼吸漸漸加重,雖說已下殺心,但論起殺人,自己平生還是頭一遭,握劍之手也是不禁輕輕顫抖,難以出劍。
“殺了我啊,周山!”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周山嚇得一驚,手中長劍也是被嚇的脫手,長劍落地之聲回蕩在高塔之內(nèi)。
可周山卻沒有功夫?qū)⒌厣系拈L劍撿起,左顧右盼,沒有半個人影。
“誰!是誰!”
周山強(qiáng)忍下心中恐懼,他心中自然清楚言語之人便是從那瓶中逃脫的封印之物,可不見其人還是令周山驚懼不已。
良久之后,就在周山以為是自己過于緊張出現(xiàn)了幻聽之時,那道聲音又是再度響起,
“殺了我啊,周山!”
周山猛然回頭,這一次他終于找見了聲音的源頭——竟是昏睡于地的那個大傻子張凡世!
張凡世抬起頭來,緩緩睜開雙眼,透過長長的額發(fā)之后,周山清晰的瞧見,那曾如死灰一般的雙眼此刻竟綻放出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芒。
周山目瞪口呆,難以相信眼前所見。
雙目生輝!這分明就是點(diǎn)燃魂魄的征兆!可按道理說先天失魂的張凡世應(yīng)該永無可能點(diǎn)燃魂魄!但眼前所見又確實(shí)就是如此,周山難以置信。
張凡世睜開雙眼,那煌煌如大日的雙眼此刻正直勾勾的鎖定在自己身上,周山有些不寒而栗。
張凡世又是開口重復(fù)
“殺了我啊,周山!”
言語吐息之間,神威自露,如同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