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舍己為人
杰恩很快便推導出導致這種侵染的原因。
那就是黑暗能量陣法在運轉(zhuǎn)時能夠把黑暗能量籠絡聚合在一起。
這種聚合當然主要還是為了服務于陣法，以避免黑暗能量被稀釋而衰竭。
這說明締造并釋放這種黑暗能量陣法的刺客是早有預謀。
杰恩甚至能感覺到她那極致的仇恨。
顯然讓被刺殺目標痛快死亡并不是她的目的。
只有目標在經(jīng)歷過極度痛苦，極度漫長的徒勞掙扎后，才能讓她有所慰藉。
這著實讓人不寒而栗。
而更讓杰恩恐懼的是，這刺客的目標原本是自己的外祖父洛蒙主教。
只是因為公爵奮不顧身的抵擋才讓他老人家幸免于厄。
如此歹毒的黑暗魔法真施加到外祖父的身上，以他蒼老的體魄，定然會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相比起來真正的死亡倒是顯得很仁慈了。
是什么樣的仇恨讓這個刺客如此兇煞如此毫無人性呢？
公爵這種舍己為人的壯舉讓杰恩無比欽佩。
其身影在自己心目中愈發(fā)偉岸無比。
這讓他下定狠心，就算拼出自己的性命，也要回報這份沉甸甸的恩情。
陣法被破壞掉只是黑暗中亮起的一抹微光。
杰恩沒料到這種可怕的黑暗能量會如同毒素一般污染毒化公爵的靈魂能量。
這從未面臨過的窘迫讓他比方才更為束手無策。
因為公爵顯然把他的靈魂能量催發(fā)到了極限。
乃至全部的精神力都在這種噴發(fā)中猝然啞火。
只剩一點微末的源自生物肌體固有的余溫在勉強延續(xù)著那已經(jīng)稀爛的生命力。
靈魂能量的迅猛噴發(fā)已然把公爵整個人都掏空，無論是他強大的戰(zhàn)魂還是他那強大的體魄以及他那無比強悍的精神意志。
公爵已然如同一具瀕臨僵硬的尸體。
再也不能產(chǎn)生哪怕一絲可以證明生命還羈留在這具軀體中的顫動。
這讓杰恩莫名地感到惶恐，并基于這種惶恐而萌生了出一個更為大膽的想法。
“公爵能不顧一切地舍己為人，我又豈能不以他為榜樣？”
杰恩從過往的聽聞尤其是師父布魯格和外祖父等人的親自講述中，知道公爵不光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偉男子，更是帝國目前尚能保持穩(wěn)定的基石，帝國不同派系的政治力量產(chǎn)生的沖突和爭執(zhí)都依賴于他的調(diào)停中和。
他擁有的權力和他無可挑剔的人格魅力一樣強大。
是年輕昏聵的帝國皇帝亞歷山大七世所倚重的心腹中最讓世人稱道和擁護的。
甚至可以說重用梅蘭維爾公爵，是亞歷山大七世混亂不堪的一生中唯一的閃光點。
如果沒有公爵這些年殫精竭慮地操持帝國政局，帝國定然早就像一座被挖空了地基的破房子般轟然崩塌。
哪里還能支撐到現(xiàn)在？
哪里還有能力組織起足夠的軍力去對抗外侵內(nèi)亂？
如此重要的人物，他的生命亦然不屬于他自己，而是屬于這個帝國，屬于這個帝國的每一個子民。
“要是以卑微的我的生命能換大人的安全，這無疑是一筆極為劃算的買賣！”
杰恩心中涌起這個大膽的念頭，并為這個念頭感到無比的興奮。
猛然間，本就進入到類似冥想狀態(tài)的杰恩忽然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綻爆出一團無比璀璨的光華，其光芒甚至遠蓋盛夏的陽光。
原來在這不經(jīng)意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靈魂，以及靈魂中那股充沛得如同被壓成了實質(zhì)液體的靈魂能量。
難道是這種勇敢的無私無畏的念頭讓靈魂覺醒了？
抑或是善良的力量使然？
來不及感受這種新奇的興奮，杰恩豁然把精神力凝聚到靈魂之上，以操控能量的方法嘗試著操控自己的靈魂能量，一試之下，讓他激動得全身都顫栗起來，原來這自己的靈魂能量確實能被自己所操控，而不會撲空。
杰恩立馬輕車熟路地把一股股靈魂能量從靈魂中導引而出，并毫不猶豫地延出體外，直接朝公爵的靈魂能量裹繞而去。
在這個過程中，他忘記了任何的危險。
拯救公爵成了他唯一的信念。
來吧，該死的黑暗能量，來侵蝕我吧！
如同回應他的訴求，那一股原本與公爵靈魂能量交織在一起的黑暗能量果然有了動靜，就像一條機警的黑蟒嗅探到了更美味的獵物，在與杰恩的靈魂能量方一抵接之時，便迅猛地攀附了過來。
杰恩的靈魂明顯發(fā)出一陣劇烈的顫栗，似乎遭到了一記閃電的狂猛轟擊，靈魂中每一個微小的褶皺在這一瞬間都似乎被撐展了開來，蘊藏其中的靈魂能量更是如同被瞬間汽化般高速噴射而出。
這是一種源自靈魂本身自我保護的應急反應。
杰恩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痛楚。
就如同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忽然捅到了自己的靈魂上，把自己的精神和意識都燒焦烤糊了，化成一道道沒有臭味卻清晰可辨的青煙。
黑暗能量已然完全從公爵身上被剝離開來，丁點不剩地全部涌到了杰恩的身上，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戰(zhàn)場。
杰恩此刻才感同身受，明白了公爵為何會被這種玩意所壓制，所擊倒。
因為它不光像是毒性最強的毒素能毒害自己的靈魂和肌體，更為棘手的是它明顯地無可遏制地能影響到自己的精神意志，就像一滴強酸掉在一張白紙上，所接觸的地方盡皆被腐蝕碳化，最終面目全非……
他停止了靈魂能量的噴發(fā)，但那黑暗能量卻如同跗骨之蛆般追附到了自己的靈魂之上。
站著的杰恩開始搖晃起來，澄明的理智開始遠離他，意識變得逐漸模糊。
他離開了公爵身邊，踉蹌著朝餐桌跌撞而去，卻又總是走偏。
他此刻覺得無比的口渴，哪怕是個湖泊他都覺得自己可以把它喝干……
躺著的公爵此刻已然睜開了眼睛，精明如他亦是懵然無措地看著杰恩像個酒鬼般在屋子里跌跌撞撞。
在屋子外面的洛蒙等人聽得動靜，終于忍不住打開門闖了進來。
洛麗婭的注意力自然第一就擱到自己的父親身上，瞧見父親的眼睛閃閃發(fā)光，她輕嚀一聲就撲了過去，淚雨紛飛：“??！我親愛的父親，你總算是醒了！”
洛蒙主教、賈侖、狄萊斯特三人不是不關心公爵大人的安危，而是無頭蒼蠅般踉蹌亂撞的杰恩太讓他們目瞪口呆了。
面面相覷之下，都不免狐疑不已：“這孩子的臉怎么變得如此漆黑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