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為了晚上穿出去唱戲跳起舞來的時(shí)候好看些，鄭姨娘決定不吃飯。

　　午飯時(shí)候就一臉不爽讓小鈺撤了。

　　到了晚飯時(shí)候也說不吃了要撤。

　　小鈺被打怕了的，見鄭姨娘不吃飯又開始惶恐。

　　一邊緩慢地把盤子放進(jìn)提箱，又看了看鄭姨娘的臉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姨娘，怎的不吃飯？還是吃些罷，身子受不住。”

　　鄭姨娘抬頭望向她，只見小鈺穿了丫鬟們最常見的灰綠色衫子，這個顏色老土，最顯老，也不是新的了，衣角都有些磨損的痕跡。

　　可是小鈺身段卻是好的，略微小的衫子包裹著年輕細(xì)嫩肌膚，穿上竟有幾分妖嬈的風(fēng)味。

　　交領(lǐng)衣服上邊是一截細(xì)長的脖頸，一張瘦小的瓜子臉，大大的眼睛里透著幾分惶恐。

　　這般可憐樣子最讓人激起保護(hù)欲，尤其是男人。

　　這副樣子讓鄭姨娘莫名的不喜歡。

　　鄭姨娘嘴角冷笑，不緊不慢的喝茶，“這幅樣子做給誰看？要讓誰憐惜你？”

　　小鈺一聽，只覺得鞭痕的疼痛又一次再現(xiàn)，顧不得什么，連忙跪下，“姨娘我沒有，我只是擔(dān)心您不用膳……”

　　鄭姨娘把茶碗放到桌上，小鈺就立刻惶恐地閉上了嘴。

　　嬌弱的身體匍匐在地上，更讓人憐。

　　“既然擔(dān)心我用膳，那你就把這頓膳食吃光，不準(zhǔn)剩下?！编嵰棠锴鍐⒈〈剑詈笏膫€字咬得有些重。

　　雖說鄭姨娘只是一個人吃飯，也減半了她的月錢，可是府里沒有克扣膳食的慣例，她的分例是沒少的，每道菜都是滿滿的，還有一個小瓷盆裝的米飯。

　　一個人是斷斷吃不完的，也是膳房都是向來做的多，主子們吃不了，下邊丫鬟奴才可以偷吃些油水。

　　鄭姨娘是懶得再廢話，起身拿了花槍就去院子里練身段了。

　　小鈺知道，鄭姨娘沒開玩笑，自己今天是一定要把飯吃完的。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錯了。

　　鄭姨娘經(jīng)過掀起一陣風(fēng)，把小鈺的心吹涼了。

　　她只能麻木地把飯和菜往嘴里塞，她進(jìn)來伺候之前已經(jīng)吃過飯的，肚子是不餓的。

　　剛開始還好，主子們的飯菜是比下人的飯菜精致多了，味道也好，可是到了后邊，每吃一口都是對胃的折磨，下咽變得格外艱難。

　　吞下最后一口米飯的時(shí)候，她胡亂拿袖子把臉上的淚水都擦了干凈。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shí)候到頭啊……

　　鄭姨娘練完一套，進(jìn)了屋子，瞧到光溜溜盤子很是滿意，“把東西收拾了，今晚滾回屋里呆著，別出來煩人?！?p>　　小鈺青春的肉體和姣好的樣貌，讓鄭姨娘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再是什么少女，年老色衰，以色侍人，總有一天她會失寵的。

　　這樣的認(rèn)識，讓鄭姨娘更加不滿，把脾氣都撒在了小鈺身上。

　　同時(shí)她也意識到，也許二爺早晚都要拋棄她，讓更美貌的人進(jìn)門伺候。

　　二房里后邊還有幾位姨娘就是最好的例子，只不過她們都斗不過自己和趙姨娘，又不是什么絕顏美人，進(jìn)門不過幾個月就失寵了。

　　失寵似乎遲早都會來，只是早晚的問題，而等到失寵正的來臨，一切都會變得很可怕。

　　而鄭姨娘似乎已經(jīng)有了這個前兆。

　　.

　　小鈺拖著疲憊且疲憊的身軀回了屋子。

　　已經(jīng)是大丫鬟了，就有了自己獨(dú)立的房間。

　　她把門關(guān)上的一剎那就緩緩地背靠著墻緩緩地滑在地下，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

　　可是她已經(jīng)發(fā)不出任何嗚咽聲，只覺得一切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隨著胃的反感，小鈺終于忍不住飽腹帶來的痛苦，“哇”的一身嘔吐了出來，接連不斷。

　　小鈺只覺得自己對鄭姨娘痛恨到了極點(diǎn)…

　　可是無法反抗的她只能接受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

　　再說二爺。

　　最近以來，他的公務(wù)一直都非常繁忙，經(jīng)常幾天不著家，大半夜又歸家。

　　而自從上次，二爺憤怒離開，錢姨娘不聞不問之后，二爺也再沒有去過她房里了，也就不再走后門，改走正門歸家去二夫人房里。

　　這些日子二爺同二夫人也確實(shí)是情到濃時(shí)，一直都膩膩歪歪的。

　　這天下午，鄭姨娘托了小廝去門口守著等到二爺一進(jìn)門的時(shí)候就通知她。

　　也真是趕巧，二爺剛打這門進(jìn)就被小廝瞧見。

　　待到二爺穿過御花園，快到梅香院時(shí)就聽見了婉轉(zhuǎn)的戲聲。

　　“說什么花好月圓人亦壽…”

　　二爺繼續(xù)走就瞧見梅香院的大門敞開著，丫鬟小廝們都不在，只有廊下留昏暗的一盞燈籠，燈下鄭姨娘穿著一身戲服擺動著身體，嘴里唱出詞來。

　　這場面確實(shí)是美極了，二爺喜歡聽?wèi)虍?dāng)然也喜歡極了。

　　之前二爺確實(shí)是討厭鄭姨娘做的事情，可是終究是自己寵了這么久的女人，也有了感情。

　　而且也有許久沒看過鄭姨娘了，他也就順?biāo)浦鄣刈吡诉M(jìn)去，“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丫鬟不在身邊伺候嘛？”

　　鄭姨娘聽見聲音停了下來，期期艾艾地道“沒有二爺在的梅香院毫無趣味，我也就讓他們散了?！?p>　　二爺一笑，其實(shí)他早已熟知鄭姨娘的伎倆，只不過懶得戳破她。

　　“陪我去屋里坐坐吧?！?p>　　一聽二爺這話就是原諒了自己的意思，鄭姨娘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

　　熱情地把二爺招呼到屋子里去。

　　鄭姨娘又給二爺唱了一段戲這才停歇下來。

　　二爺說著話覺得口干舌燥，院子里的丫鬟小廝們又都被她今晚打發(fā)去了，鄭姨娘之后去把后院小屋里的小鈺叫了出來伺候。

　　小鈺正把自己吐的狼狽收拾干凈，因?yàn)猷嵰棠镎f了不必伺候也就把澡洗了，此時(shí)正要入睡。

　　因?yàn)閾?dān)心晚了鄭姨娘要罵人，就匆匆換了一身衣服，把頭發(fā)松松一挽就出去了。

　　小鈺端著茶進(jìn)去的時(shí)候二爺正在和鄭姨娘說話。

　　小鈺浴后如出水芙蓉，面色粉白，略微凌亂的發(fā)絲披散下來襯的膚色更加白皙。

　　一雙驚恐的雙眸又顯得她可憐巴巴。

　　二爺看到來人的一瞬間眸里的驚艷并沒有被鄭姨娘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