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你們幾個有完沒完了,吃多了就去一邊吐,別在這里惡心人!”催眠失效,沐暖還是沒忍住直接吼了出來,長弓拉滿,對著幾只吐得最歡快的腐尸射了過去。
時晏給她留下的這個結界很特殊,可以往外走,不能往里進,沐暖一邊碎碎念一邊攻擊對方,可謂是兩眼不看界外物,一心只管打腐尸。
一次只發(fā)射一只箭太廢時間,沐暖用習慣了,便同時發(fā)射好幾只箭,腐尸數(shù)量再多也敵不過她這么大范圍的掃視,不一會兒就只剩下了零星幾只。
沐暖松了口氣,見時晏哪里也快收尾,便加快動作把這幾只腐尸也處理了干凈。
她坐在樹干上,看到時晏全身都被金色的靈流包圍,黑袍的衣角在空中飛舞,側臉的輪廓完美的不可思議。
他居然是真人啊…
沐暖現(xiàn)在都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沐暖正專心致志的看著時晏的身影,沒有注意到從她正后方直直的撲過來一群黑色的鳥。
沐暖聽到類似于烏鴉嘶鳴的聲音轉頭時,正好看到一群黑乎乎的東西朝著自己撲了過來,她忘了自己坐在樹干上,下意識的往后挪了一步,腰肢和大腿沒了支撐,沐暖臥槽一聲,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完了完了,她沒有被那群腐尸惡心死,要被自己嚇死了,這樹這么高,摔下去不會半身癱瘓吧,上帝啊,老天啊,各路大神啊,哪個來救她一下?
沉寂在高空中的沐暖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個修仙者,緊緊的閉著眼睛往下落。
一邊的時晏將結界修補完畢,回頭就看到沐暖被一群食尸鳥嚇得從樹上掉了下去,他額角青筋微不可見的抖動了幾下,然后飛快結尾,沖過去接住了下墜的沐暖。
“你再不睜眼,馬上就要成為修真界從樹上摔死的第一人了?!睍r晏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腰間被一條熟悉的手臂攔住,沐暖睜開一只眼睛,感覺到身體在極速下落,遲來的恐懼感席卷全身,她下意識的抱住了時晏的腰,惹得時晏一陣怔楞。
她其實是有一點點爬高的,剛剛腎上腺素飆升,滿腦子都是時晏和打腐尸,對高度的恐懼還沒有那么明顯,現(xiàn)在腦子清醒過來,只覺得自己雙腿發(fā)軟。
她把頭往時晏懷里埋了埋,不敢直視下方,自然也沒有看到一行人悄無聲息的落在結界面前,目瞪口呆的看著從樹上下來的兩人。
而時晏在沐暖靠上來的那一刻,再一次感覺到了心跳加快的感覺,一向冰涼的胸腔被外面的溫暖捂動,他竟有種把她抱得再緊一些的沖動。
“尊…尊主?!?p> 二長老的視線在時晏和沐暖身上來回的轉,他怕不是年紀大了老花眼了吧,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尊主抱女人?
不僅僅是他,所有趕來修補結界的人全都是一臉看到了鬼的表情,時晏萬年冰山的名頭不是白叫的,明光殿的女的滿打滿算只有靈溪一個,還是因為她是七長老的遺孤,尊主才愿意留她在明光殿伺候。
而且靈溪平時根本進不了時晏的身,時晏住在內殿,是個妥妥的宅男,不是修補結界就是研究法陣,靈溪在外殿伺候,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在外客來訪時去撐場面。
這些年不是沒有人給時晏送過女人,可他是個不解風情的主子,所有送來的女子,不管是暖床的還是灑掃的,全都被他趕出了明光殿,幾個護法中倒是有女子,也都是強悍技能點滿的主。
他是個不會憐香惜玉的人。
如今懷里居然抱著個女人?
尊主的手臂還放在人家腰上,小姑娘的兩只胳膊還環(huán)在尊主腰上,小腦袋埋在尊主懷里,好像是在撒嬌一樣。
諸位長老和護法覺得自己風中凌亂了。
時晏抱女人的沖擊,甚至壓過了他們在看到滿地碎肉時翻滾的胃,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是不是踩在了某一只血肉模糊的胳膊上,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看著自家英明神武的尊主,和他懷里嬌小可人的女人。
“尊主,屬下等來遲,還請尊主降罪?!弊詈筮€是右使大膽的向前了一步。
沐暖渾身一激靈,僵硬的把自己的頭從時晏胸膛上抬起來,就看到一群自己見過的,沒見過的大佬,表情各異的看向自己和時晏。
她嗖的一下從時晏懷里跳出來,活像是被正室夫人當場捉奸的小三,耳廓一點一點的紅了起來,她低著頭偷偷的瞪了時晏一眼,她剛剛要是沒有聽錯,長老是叫的他尊主吧?
怪不得實力那么強,原來他就是這冥域之主!
時晏還在感受剛剛沐暖蹭上來時滿腔溫柔的感覺,聽到右使的話,擺了擺手說道,“無事,其它地方的結界可修補完畢了?”
右使咽了口唾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太激動,強行鎮(zhèn)定的說道,“都已修補完畢,屬下已加派人手巡邏,一旦發(fā)現(xiàn)結界破損,即刻上報?!?p> 時晏恩了一聲,“馬上就是十年期限,四鬼王必定還會有別的動作,告訴護法,決不能掉以輕心?!?p> “是?!庇沂箲?。
所謂的十年期限,就是仙界默認的鬼界天裂年,每隔十年,兩屆之間的界限都會變得很薄弱,由鬼界通往人界的入口打開,鬼界中人可進入人界和仙界為禍,仙界每到天裂年都會啟動一級警備狀態(tài),爭取最快速度關閉被鬼族打開的天裂。
冥域靠近鬼界,以往歷年都是鬼族侵襲的重點,但自從冥域成立后,結界一年比一年強,鬼王也并非都是有勇無謀之人,開在冥域上方的天裂反而少了許多。
只是鬼王也不忿自己的敵人太過輕松,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拍自己手下的陰兵硬闖冥域結界,能闖入是幸運,闖不進,也不過是死一些蝦兵蟹將而已。
“退下吧?!?p> “是,尊主?!币蝗喝宿Z轟烈烈的來,又轟轟烈烈的離開,臨走的時候都忍不住多看了沐暖幾眼,他們都是看過塔樓試煉的人,這姑娘不就是被神器認主的人嗎?
兩人到底是什么時候認識的?又是什么時候…關系這么親密的?
好奇歸好奇,他們可不敢主動去觸尊主的霉頭,只能私底下偷偷的討論一下。
等眾人走后,沐暖紅透了的耳廓逐漸恢復正常,她兩手背在身后,一條腿在地上輕輕的踢來踢去,半抬著腦袋看著他,“尊主?”
“恩?!睍r晏應了一聲。
你居然還答應?你居然還敢答應一句?
沐暖逐漸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捂著自己的小心臟,蹬蹬蹬后退三步,一副即將心臟病去世的表情,出口的話都像是怨婦,“你不覺得自己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我從未說過,自己是什么走火入魔的弟子?!睍r晏挑了挑眉,他身上有一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氣質,封印結界時氣勢無雙,如今放松下來,又有種獨屬于少年人的輕狂和慵懶。
沐暖最受不了他這幅神情,他笑起來和挑眉的時候,是她最控制不了自己顏控屬性的時候。
她在腦子里搜索了一遍,然后痛心的發(fā)現(xiàn),時晏好像真的沒有跟她說過自己的身份!而且也從來沒有刻意隱藏過,他對冥域的了解,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弟子該有的!
是自己先入為主的認為他就是在后山上走火入魔的弟子,為他后續(xù)一系列動作找好了理由。
“如今我不會死了,你不開心嗎?”時晏似乎還有些不解,“我的壽命還很長,如果你愿意,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我會教導你,直至你不在需要我?!?p> 聽聽聽聽,這話說的,要是在平常,沐暖能感動的糊他一身鼻涕眼淚,可此情此景,時晏說這話簡直就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沐暖覺得在他這套理論下,自己的生氣變得毫無理由,仿佛是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一樣,可還是好氣哦,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升天了。
“我說你,你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跟女孩相處過嗎?”沐暖的表情突然變得一言難盡,她之前跟神魂狀態(tài)的時晏相處的時候就知道他很沒有情商,可萬萬沒想到,他能沒情商到這個地步!
時晏想了想,很誠實的點點頭,“我沒有跟你這樣的女子相處過,明光殿有個伺候的婢女,但是我沒有跟她接觸過,六護法是個女子,但我一般只有匯報事情的時候才會見她?!?p> 反正,沒有紅顏知己。
他說的太痛快,沐暖又開心又覺得頭疼。
按理來說,她抱上的大腿變成了冥域的尊主,她應該高興的飛起來,畢竟這才是言情小說女主角的正確打開方式,另一方面,一想到這家伙居然眼睜睜看著她被蒙在鼓里那么久,她又覺得生氣。
畢竟她是切切實實的擔心過,害怕過,怕自己唯一的朋友有一天消散于天地,到時候她又變成了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怕他走了,自己以后連說話都找不到人聽。
怕他在黃泉路上寂寞,以后再也不會笑。
他太孤單,身上蕭索的氣息那么重,就跟以前的自己一樣,連如何去笑都不知道,沐暖怕他下輩子都是這幅面癱臉,只知修煉,不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