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十幾年的人生,
會是被眼前這五個身著奇裝異服,說是凡塵碧落有點太過頭,但是說是皇族公貴又不知道她們是哪個國度的女孩子們,
徹徹底底地改變。
她,雖然衣著普通,可卻是是他從小到大的貼身摯友。
她,雖然衣著樸素,可卻是他形影不離的,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人。
她,一抹深紅色的戰(zhàn)袍迎風飄揚,一把由檀木雕刻的長琴就這樣懸浮在她的身后,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幾個跳動的音符紛飛舞蹈,一縷淡淡的琴殤之音清澈地蕩漾在天地之間。
她,是一個有千面之緣的好友,身著晶石鎧甲的她,隔著百里都可以嗅到那盔甲上藍薔薇散發(fā)出的點點幽香,而面對她手中那柄深海幽藍的長劍之時,猶如在感受身臨其境的大海奧義,汪洋波濤,驚天駭浪。
而她,
是自己的青梅竹馬,是那個曾經(jīng)最熟悉的人,是那個存在于過去卻永遠不可能出現(xiàn)在未來的人,是那把傳承了蕭家世世代代記憶之劍的擁有者,是那個在夢境中相遇無數(shù)次的人,
是那個曾經(jīng),最在乎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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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泵銖姳犻_雙眼的蕭禾,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那破舊的街道,那一個接一個的老弱病殘,自己依舊是毫無存在感地站在人群間無人理會,不禁頓感驚訝,
“這是。。。蕭家城?”他喃喃自語道,
“我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腦海中突然涌現(xiàn)了幾段記憶,
趙齊云,幽黑色的長刀,憑空出現(xiàn)的五個女孩,還有。。。右手心的血痕?
蕭禾抬起右手的掌心,只見一道淡淡的血痕像是被畫在了掌心中央,感覺不到疼痛,更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像是虛幻的光影,又像是平行時空留下的蛛絲馬跡,而血痕中閃爍的微弱火花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雷電?”
想起之前被趙齊云殺掉時手心里那股不知名的力量,蕭禾趕忙出城,尋找了一個四下無人的地方,盤腿坐下,催動自己的神之契約,
淺灰色的寶石隨即漂浮而出。
這,就是所有角逐者天生就擁有的能力,創(chuàng)世神留下的靈魂碎片,
神明寶石,神之契約。
角逐者的神之契約與誓約戰(zhàn)姬的誓約之力區(qū)別在于,誓約戰(zhàn)姬的誓約之力為是隨機生成,可以是任何東西,出神入化的刀劍,洪荒靈獸的幻影,或是千變?nèi)f化的魔法陣,但角逐者的神之契約,卻是由他締結(jié)的第一位誓約戰(zhàn)姬的誓約之力所決定,在這之前,所有角逐者們的神之契約,
都是這顆毫不起眼的灰色寶石。
而每當獲得一個誓約戰(zhàn)姬的認可,締結(jié)的誓約之力便會使角逐者們神明寶石多一個契約之角,像趙齊云的雙芒星便是在締結(jié)了兩個戰(zhàn)姬才擁有的,
而誓約戰(zhàn)姬與角逐者都有完全相同的等階劃分,
由一階至十階,由弱至強。
角逐者等階越高,可以獲得誓約戰(zhàn)姬的能力就越強大,一個十階角逐者通過不斷獲得的認可與戰(zhàn)姬的歃血誓約之力甚至可以擊敗三個普通的高階妖靈,
這,就是創(chuàng)世神留下的法則。
看著眼前毫無變化的灰色寶石,蕭禾不經(jīng)嘆了一口氣,原以為那五個女孩給予了她們認可的歃血誓約之力,所以才可以在最后的緊要關頭,爆發(fā)出那道天譴之雷電,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將神之契約收回體內(nèi),蕭禾起身準備回城,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一次,蕭禾終于知道,
自己回到了被殺的前一段時間這個猜想不是癡人說夢,
是真的。
因為,
城外的遠處再次揚起了漫漫黃沙,若隱若現(xiàn)的旗幟帶著一個“趙”字,那令人反感的戰(zhàn)馬嘶鳴聲再次出現(xiàn),
敵軍來了,是蕭家的死對頭,趙家。
剛想掉頭就跑的他,突然看到一把幽黑色的長刀,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的脖頸處,
“要是你敢喊一個字,你的頭顱會和你的聲音同時落地?!?p> 一股清冷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毫無疑問,這聲音正是這把刀的主人,趙齊云。
眼睜睜地看著敵軍就這樣離自己越來越近,蕭禾的本能反應就是舉起他瘦弱的雙手,
可與此同時,一把銀色的短斧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不由自主地握在了他舉起的雙手中,以迅雷之勢打掉了脖頸處的長刀,隨后猛地向地面砸去,一陣狂風隨即將蕭禾吹了起來,倒退了幾十米開外。
看著幽黑色的長刀飛回趙齊云手中,又看著手中略微有些熟悉的銀斧,無法用語言解釋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蕭禾不顧心中諸多的困惑,掉頭向蕭家城跑去,
“既然上天給予了我重新再來過的機會,那一定是希望我能活下去吧。”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狂奔一氣的他催動自己的神之契約,在發(fā)現(xiàn)身邊多出了一些奇怪東西的同時,蕭禾還發(fā)現(xiàn)自己的體力明顯有所增長,曾經(jīng)走路都氣喘吁吁地百米之路現(xiàn)在跑起來卻是有一些健步如飛的感覺。
另一邊,趙家軍。
趙齊云看著手中飛回的長刀,數(shù)十個密密麻麻的缺口讓他目瞪口呆的同時也大為光火。
“既然他不愿意犧牲自己,那就,屠城吧?!?p> “把他們的尸身就地擺好,獻祭于神明。”
“殺。”
冰冷的命令讓他周圍的人不寒而栗,身邊的部下不約而同地舉起自己的長槍刀劍,
“殺!”
五百人的吶喊聲讓蕭家城的百姓抬起頭,在看到遠處飄揚的旗幟和已經(jīng)只有百步之遙的兵馬刀戈,城中頓時大亂,本身已經(jīng)很落敗的蕭家城,
在下一秒,成為了公元前上古時代一段慘無人道的屠殺歷史,
而蕭家城,成為了最真實的人間地獄。
嬰兒的哭喊聲,婦女的哀求聲,病人被砍殺前的慘叫聲,甚至是鮮血灑落在地上的聲音,
都一字不差地傳入蕭禾耳中,瑟瑟發(fā)抖的他躲在家中的衣柜里,甚至不敢打開那扇破舊的木門看一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到底該怎么做?我到底怎么樣才能阻止他?”
“救命啊,來人救救我吧!救救蕭家吧!救救那些無辜的百姓啊!”
。。。。。。
“你原本,可以救他們的?!?p> 一個清冷的聲音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xiàn)在蕭禾的腦海中,他驚恐地踢開衣柜,抬起頭尋找這突如其來的聲音,
“你是誰?你在哪里?”
“力量,就在你自己的手中,怎么做,誰去做,都在你的一念之間?!?p> “你知道,雙重人格嗎?”
“砰----”蕭禾家的大門被猛地踹開,沖進兩個身穿盔甲拿著長矛的士兵,其中一柄長矛已經(jīng)來到他的眼前,眼看就要再一次刺進他的心臟,
“怎么做。。。誰去做。。?!?p> “誰去做?!”
。。。。。。
另一邊,趙齊云看著眼前堆成小山般的尸身,看著無數(shù)的斷臂殘肢,卻完全沒有絲毫惡心的感覺,一邊指揮著部下畫出祭壇的樣子,一邊露出令人發(fā)指的獰笑,
沒錯,這正是上古時代最為殘忍又最有效的提升誓約之力或契約之力的方式,
亡靈祭。
亡靈祭始于世界初始,原本以妖靈魔物為祭品,慶祝人類部落擊敗的邪惡族群,卻在某一天被人誤打誤撞,發(fā)現(xiàn)其中最大的奧秘,
以剛死不久的活人獻祭,可以通過煉制靈魂的方式產(chǎn)生龐大的靈魂念力,而締結(jié)誓約戰(zhàn)姬和提升神之契約最重要的一個媒介,
就是靈魂念力。
故而千百年來,人類之間互相殘殺的事件屢見不鮮,很多人都為了這原本需要花長時間冥想修煉才能提升的靈魂念力,不惜以屠城這樣殘忍的方式,助自己成為一代強者。
趙齊云現(xiàn)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
當祭壇擺好,儀式就位時,只剩最后一步,
詠唱咒語。
趙齊云走上前去,他的部下紛紛低下頭,閉上眼睛,以表達對祭奠的尊重。
「至高無上的創(chuàng)世神啊,
如果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如果你能聽到我的吶喊,如果你能聽到無數(shù)靈魂的祈禱,
熔煉鮮血四濺的悲昂,
持野鬼冤魂之怨念,
量。。?!?p> 趙齊云突然停止詠唱,低頭看了一眼右臂處,
空無一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將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拉了回來,
只見一抹血光從祭壇的中央爆射而出,伴隨落在地上的還有一把雕刻著銀色花紋的短斧,斧上還掛著一絲血珠,帶著一朵跳躍的電火花,
而一個身影,就這樣緩緩地出現(xiàn)在趙齊云身后,
破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亂糟糟的頭發(fā)和睡眼朦朧的眼睛講述著這個人的遭遇,
可他手中卻握著一把鑲嵌著金色寶石的法杖,渾身像是被靜電纏身,
不時可以看到空氣爆開的花火,銀斧也在他伸手的那一刻飛回他的手中,
而最令人震驚的,
是他眉心的那只眼睛,帶著刺眼的血光,緩緩張開,一道道鬼影也從他身后站起。
趙齊云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掛滿傷痕的身影,不禁覺得頭暈目眩,他像是第一次顫抖地說出一句話,
“蕭禾。。。?”
眼前的這個蕭禾,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雙眼泛白,唯有眉心的血瞳猙獰地看著這個世界,
“你們這些飯桶,還不快來救我!啊。。。痛死我了,蕭禾,蕭禾!蕭禾?。?p> 你這個蕭家的混賬東西,給我等著,總有一天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趙齊云連滾帶爬地向部下求救還不忘逞幾句口舌之利,掙扎地逃離這個硝煙彌漫的地方,
而這個時候,蕭禾動了。
左手的法杖高舉天空,身后的鬼影一擁而上,像是被吸入漩渦一樣,刮起一道微弱的小龍卷風,而天色也在這一刻,逐漸黯淡下來,蕭禾手中的法杖緩緩指向趙家軍的位置,他的口中喃喃自語道,
“天譴,之雷。”
伴隨著一陣轟鳴,一道白光如刀刃般狠狠地劈向趙家軍,而蕭禾手中的短斧,也在同一時間被像飛刀一樣甩向了趙齊云的方向,
飛向了他的,心臟。
而隨著這響徹天際的爆炸聲過后,除了遍地的焦尸,只剩下尚未凝固的血液,還有那一個站在無數(shù)尸體上的身影,
他像發(fā)了瘋一樣仰天大笑,不顧身上血流不止的傷痕,而他眉心之間的血瞳,終于逐漸合攏,和他手中的武器一樣,
化成光粉,淡淡地散去。
“也許痛的多了,就感覺不到心痛的感覺了。”
“殺了他,又能怎么樣呢,死去的人,不會復活,
被他獻祭的靈魂,永遠也只能在地獄中繼續(xù)掙扎,
不是嗎?”
活下來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他緩緩閉上眼,緩緩地向后倒去,畢竟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啊。
蕭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十幾年的人生,
會是被眼前這五個身著奇裝異服,說是凡塵碧落有點太過頭,但是說是皇族公貴又不知道她們是哪個國度的女孩子們,
徹徹底底地改變。
就當他的身軀離地面只剩積分秒的距離時,幾個光圈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其中的一個光圈閃出一個人影,在轉(zhuǎn)瞬即逝的那一刻,接住了蕭禾的肩膀。
他睜開微弱的雙眼,看著面前淚如雨下的她們,他的瞳孔在這一刻放大,定格在了這幾秒,隨即又安詳?shù)亻]上。
他釋然地自言自語道,
“若煙,舞檸,棠溪...我來見你們了啊,你...你們放心,我替你們,替蕭家報仇了?!?p> “你們...這個衣服,真的...好丑啊。一點都不像我們蕭...家人該穿的衣服啊?!?p> “橙子和檸檬也在啊,在這里,有沒有...好好聽姐姐們的話???你們。。。的蕭。。??瓤?,蕭老大...很想你們...啊。”
“我這一輩子...太痛苦了,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來...來照顧你們,我們來生一定要...要再見面啊,記得...記得給我留個什么...暗號啊,等我有機會,一定來找你們...找你們?!?p> 。。。。。。
女孩們早已哭成了淚人,因為這是她們的,
未婚夫,哥哥,摯友,家人,至親之人啊!
言若煙哽咽著在蕭禾的額頭上留下了一瓣吻痕,將昏迷的他輕輕放下,將自己右掌心貼上他掌心里的血痕,
清舞檸則是彈奏起手中的長琴,一首安魂樂環(huán)繞著這片硝煙彌漫的人間煉獄,像是在告慰凄慘的亡靈,
藍薔薇的主人棠溪舉起手中的深藍長劍,直指天際,口中念念有詞地在說著什么,
下一秒,言若煙吐出了一口鮮血,而她的身后,出現(xiàn)了一柄青石劍鞘的巨劍,就這樣默默無聞地漂浮在空中,而棠溪手中的深藍長劍也隨之脫離她的掌控,與言若煙的劍交相飛舞著,檸檬與橙子隨之舉起各自的雙手,近乎吶喊般地詠唱著一段熟悉又陌生的話語。
「至高無上的創(chuàng)世神啊,
如果你能聽到我的祈禱,如果你能聽到無數(shù)人的眷戀,如果你能感受到風的聲音,
彈曲水離殤之琴音,
走十里花香之漫漫長路,
當在黑白晝夜睜開眼之時,
當解輪回生老病死之痛,
當去灰白誓約之禁忌,
以無數(shù)亡靈冤魂為誓約,
請將高山流水之音重新歸還于我們,
愿世間再無永恒深淵之暗?!?p> ————————————
“禾,你知道嗎,我沒有想到再見你,會是以這樣的方式開始和結(jié)束,我把我的王者之。。?!?p> “蕭禾學長,真的好久好久不見,大家都超想你的,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拿起你的神。。?!?p> “哥哥啊,你還好嗎,你怎么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以前都是。。?!?p> “藍薔薇和清剛之鱗,我交給你。。?!?p> “加。。?!?p> ————————————
像是回聲,又像是臨別寄語,伴隨著身上傷口的愈合逐漸散去,
淺灰色的寶石再一次出現(xiàn)在蕭禾的胸口,
而他的身邊,
是兩把長劍,一把為青,一把為藍。
淺灰色的寶石飄向其中青色劍鞘的長劍,像是融合一樣,
鑲嵌在了其劍柄之上。
當青色長劍落地的那一刻,頓時風云大變,無數(shù)的光點以光年之外的速度紛紛射向蕭禾的大腦,
原本昏迷不醒的他,像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呼喚,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剛想用手撐起來,卻發(fā)覺身后一抹黑,轉(zhuǎn)身掉入無盡的虛空里。
那無盡墜落的感覺,就像跌入萬丈深淵。
而此時,黑暗中響起了一個清脆玲瓏的聲音。
“是時候,讓你知道真相了?!?p> ?。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