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作何解?”
“字面意思。我曾死過一次,死之前已是六十年過后,彼時我亦是一元嬰。在新月戰(zhàn)死之后,不知為何重生至此?!?p> 掌門不再言語,刷刷幾下寫成一封信,取出一柄飛劍抬手把信射走。不久后,他豎起耳朵作傾聽狀。
“門里的合道真人有口諭傳下,真人道:‘一飲一啄,皆為前定’。你的所謂重生沒有問題,機緣到了,自會知曉答案?!?p> 他沉吟片刻過后,又說道:
“姑且先信了你的重生言論;”
“你想要退婚的女方,爺爺是乾元宗丹門長老周家明,掌管乾元宗丹藥貿易事宜”
“你既然重生的,應該能知曉,我們浮山丹藥稀缺,基本全靠對外采購;周長老對我宗之重要,不言而喻。你若退婚,惡了與乾元的關系,對我宗門修煉資源影響極大?!?p> “所以,還有其他理由么?”掌門拿眼瞟他。
“如果沒有足夠的說服力,我不能答應?!?p> “我有辦法,能給宗門一年掙上十萬靈石!”李易看了一眼掌門,又許諾道:“同時讓乾元宗的供應不斷,只是這需要宗門配合?!?p> 掌門當即拍板:“好,那我同意了!”
“還有另外一件事,你此去過后,需如此這般......”
......
......
乾元宗,傳承至今已經(jīng)六百余年,是中州南部首屈一指的大派。
派中內外弟子三萬余人,只此時在山中生活修煉的,便不止五千之數(shù)。
陸任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身為最普通的,毫無背景的弟子之一,仰仗著一張看起來頗為仙風道骨的好臉,陸任幸運的撈了一項山門知客的差事。
山門知客乃是外門弟子可接的為數(shù)不多的好差事:油水豐厚,做事清閑。
若不是有交好的內門師姐幫忙,自己還真未必能討到這份美差。
唯一有些煩惱的是,每日交差后,回去都要換著法子討好那位比自己足足大了四輪的內門師姐;
想到這里,陸任本來紅潤的面上,不經(jīng)意間染上了一抹蒼白。
乾元宗山門離山下村莊有七千級青石階。
凡是欲訪山門的凡人,都要爬過七千級臺階,以示誠心向道之意。
此時,巍峨的山道上,有兩個年輕人正在艱難爬行。
“咳咳~,師兄,我太累了,爬不動了,咱們歇一會吧!”
“師弟,撐住,我們馬上就到乾元宗山門了?!?p> “非是師兄說你,你身體如此差勁,讓乾元宗弟子看到,豈非丟了我們浮山泱泱大派的臉面?”
兩人中年紀小的約十七八歲,形貌瀟灑,頭頂沖天冠,身披乾坤法袍,腰間掛著一塊古樸的玉佩,搭配上一張所謂平平無奇的帥臉,顯得分外出塵;
此時卻不顧形象地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再也不肯動彈,懶洋洋道:
“我們浮山是劍道宗門,就應該御劍而行,高來高去才對,哪有和凡夫一樣,一階一階爬山梯的道理!”
“混蛋,虧你能好意思說的出口!”被稱為師兄的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若不是你非要將五師叔早年間給你定下的娃娃親給退了,師兄我現(xiàn)在早就直入乾元宗,和知客坐在一起喝茶談天了?!?p> 現(xiàn)在,我卻得跟你這貨一起爬這七千級臺階來給人賠罪,我冤不冤吶!
聯(lián)想到師傅當日召集眾弟子,指派一人去陪著小師弟去乾元宗登門道罪時之時;
僅僅因為他腹中疼痛,遲到了一會兒,諸位師兄弟就默契的票選了由他出馬,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可警告你小子,乾元宗也是算是頂尖宗門,你這次拒婚的對象是乾元宗嫡傳弟子,丹部新晉長老的孫女;傳出去可是讓人家丟了大臉;到了乾元宗里,你給我客客氣氣的賠禮道歉,聽到?jīng)]有?”
就算我不提,人家不久也會主動上門悔婚的,李易暗中腹誹道。
周家小姐與原主互有通信,最近在信箋中也委婉表述了類似的提議。
不過這事暫時不必和師兄提起就是了。這位趙一元師兄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平日里算的上忠厚正直,很得師兄弟們的好感。
就是人未免有些魯笨,因此有些計劃也不便事先告訴他。
......
日頭逐漸偏西,再過半個時辰便可以交差了,陸任倚在山門牌樓邊,悠閑的伸了一個懶腰,忽然瞅見了遠處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連忙整理衣冠,面色肅然的站到了中間。
不多時,兩人已經(jīng)走到陸任跟前。陸任見兩人面容俊朗,服飾華美,氣息悠長,顯然不是一般修士;
雖然疑惑他們?yōu)槭裁磿駜蓚€普通人一樣,選擇步行上山,但還是連忙上前打了個稽首:“在下陸任,忝為乾元宗知客,不知二位是?”
“在下是浮山掌門二弟子,趙一元,與師弟李易,見過師兄!”
陸任聽到趙師兄是浮山嫡傳,態(tài)度十分熱情;
可聽到李易的名字時,臉色就變得古怪起來:“原來閣下就是傳聞中的李易,失敬失敬?!?p> “師兄客氣了,不知師兄名諱?”
陸任搖搖頭:“不過一個路人甲罷了,不值一提。周長老早有囑咐留下,二位請隨我來吧”
此時已近黃昏,乾元宗的練氣弟子已經(jīng)開始了晚課。
在一片寬闊的操場上,數(shù)千名穿著黑色練功服的弟子在各自師兄的帶領下,齊刷刷的或空手,或揮舞兵器,演練著各自的學得的套路。
數(shù)千人的氣聚集在一起,配合著大聲的呼喝,聲勢十分浩大,陸任帶著師兄弟二人經(jīng)過時,頗有威懾感。
只是不談李易,趙一元也是常常游歷四方,拜會各方山門的人,面對陣勢毫無變色,與知客談笑風生。
不知是否是有意,陸任總將他們往人多的地方領。
先是經(jīng)過了低階弟子晚課的廣場,然后是食堂,藏經(jīng)閣,居住區(qū)等;
凡是有人問起是誰,他都會大聲向人介紹李易的名字,然后路人便一臉意味深長,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李易默不作聲,趙師兄也當做這位知客熱情好客,性格如此,未有多想。
大概走了半個多時辰,幾人才終于走到周家洞府。
“二位小友請坐,不必多禮!”
周長老今年已經(jīng)一百二十歲有余,但是黑發(fā)黑須,外貌看起來像是四十出頭的中年人,此時與師兄弟二人分別入座,隨后便有侍女擺上茶具添上茶水。
“小李啊,你父親與我兒當年結伴遨游天下,出生入死,勝似兄弟”
捧起茶盞啜飲了一小口,周長老問道:“前兩天浮山忽然有飛劍傳書,說你想要與我孫女退親,我思前想后,也不知小孫女因何事開罪了你,是否可以與我,分說分說?”
李易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后一笑:“周爺爺,據(jù)我所知,子鈞的父親和我父是結拜兄弟;”
“十多年前,叔叔不幸遇難。我父親為了保全周家,震懾那些對周家的家業(yè)虎視眈眈之輩,才定下了這一門娃娃親,通過親事借我浮山的勢保全周家。”
“如今,周爺爺已經(jīng)是乾元宗丹門新晉的長老,權勢足以庇護家族,這門情勢所迫下的親事,我想,便是不結也罷!”
趙一元在旁聽他話說的不太客氣,連忙打圓場:“周長老,師弟年幼,說話多有冒犯,還請多多包涵?!?p> 周長老面上古井無波:“李小友說笑了,你父親可是護佑我周家周全,這可是大恩情。如此恩情本來就難以報答,即便是子鈞許配給你,也不足回報萬一,更遑論退親一事,若是外人知曉,豈非說我周家盡是忘恩負義之人!”
“周爺爺言重了,就算我父有恩情施下,也未必要以周小姐的一生作代價來報答。在下倒有一個更好的建議”
說著,李易抬手把飛劍召出:“小子突破筑基已有兩年,已經(jīng)能將飛劍御使自如了。然而一把好的飛劍難得,只有這一把父親饋贈聊作代步之用;”
“小子聽聞周叔叔當年御使的飛劍尚在,故此厚著臉皮前來討要。如果周爺爺愿意將寶劍賜予,既是償還了恩情,也未必不是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