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無往不勝

　　宿舍里人都沒回來。

　　伏盛把合照給趙云桑發(fā)過去，看到她的微信名，有點好笑。

　　樹上rapper？

　　是個字謎，虧她能想的出來。

　　伏盛卸開手機殼，把那片半黃半綠的銀杏葉拿出來，從格柜里抽出本最近看的專業(yè)書，放進去做書簽。

　　桌面上手機叮咚一響。

　　趙云桑發(fā)過來個表情包。

　　是不鴨。

　　他盯著那只撲騰翅膀道謝的鴨子看了會兒，直到周景閑發(fā)來微信。

　　【閑來無事：吃完飯了不？】

　　【閑來無事：我代表咱宿舍來向你打探情報，跟趙姑娘處的咋樣？】

　　……就知道這貨是個擴音喇叭，心里一點兒事都裝不住。

　　伏盛本來也沒想藏著掖著。

　　但他屬于做完再說的類型，任何事未等到結(jié)果一般不會對人談起。

　　【伏盛：你們還有多久？】

　　【閑來無事：十分鐘吧。新店人巨多，但味道還行，下次你一起？】

　　【伏盛：嗯?！?p>　　【伏盛：回來帶瓶綠茶?！?p>　　周景閑回個OK。

　　手機被扔回桌面。

　　胃里隱隱難受。

　　紅棗甜燒麥吃得太多，發(fā)膩。

　　伏盛皺眉，頭往后靠在床欄上。

　　說實話，他長這么大還沒干過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傻缺事。

　　但趙云桑總能成為他的意外。

　　//

　　運動會很快過去。

　　趙云桑和褚萌再創(chuàng)新高，成為文學院一代神話，贏回眾多冠軍獎牌。

　　貼吧高樓拔地起，又慢慢平靜。

　　那次談話后，閆北柯沒再來大三女生宿舍樓下扮演癡情望夫石。

　　趙云桑樂得不用眼見心煩。

　　兩人還是沒有互刪微信，閆北柯在她這兒從頭到尾都算不上特殊。

　　一場秋雨一場寒。

　　清晨秋霧濃濃，夜間寒風凜冽。

　　銀杏林澄黃燦爛如金帶，從操場綿延到實驗樓后，葉落如針。

　　蓮花湖荷葉枯敗，園圃中波斯菊團團簇簇，觀賞池里紅魚擺尾。

　　十一月份，宛大進入期中復習。

　　趙云桑宿舍里有三個漢語言和一個法學，全是背到頭禿的專業(yè)。

　　老師們雖然會畫重點，但架不住有種重點叫做，整本書都是重點。

　　趙云桑平日里浪歸浪，在復習月卻如同打了雞血。不翹課不賴床，早起晚歸，記單詞背文學泡圖書館。

　　她屬于臨時抱佛腳的人，可神奇的是每次考試也能擠進專業(yè)前二十。

　　褚萌以前覺得趙姑娘是錦鯉，逢考必過運氣爆棚，一起復習兩周，才發(fā)現(xiàn)她在不分白天黑夜的看書做題。

　　懶散起來沒譜，認真起來發(fā)瘋，這樣的人在哪兒都可以無往不勝。

　　她又向來聰明。

　　能考上宛大也沒什么奇怪。

　　……

　　周六清晨。

　　趙云桑把六點半的鬧鐘關(guān)掉，輕手輕腳下床洗漱。

　　丁歡和褚萌還在睡。

　　她拉開衛(wèi)生間的門，看到正在用毛巾擦臉的莫梨，兩人相視一笑。

　　莫梨家庭條件不太好，宿舍里三人沒具體問過，但知道她年年都要拿獎學金和補助金做生活費，聚餐時也會特意選擇平價AA，減輕她心理負擔。

　　莫梨從大一開學起就穩(wěn)坐專業(yè)第一，能在人才濟濟的文學院得到如此光榮，背后付出的刻苦無人得知。

　　其他三人閑聊網(wǎng)購打游戲時，她在安靜地刷題到燈滅，通宵到天亮。

　　趙云桑每學期也差不多只有在復習月的早晨能碰見她起床。

　　趙云桑把門關(guān)上，隨口問：“是去圖書館占位嗎？”

　　宛大圖書館年年都會在復習月達到人潮高峰期，位置全靠搶。

　　“對啊，這幾天人特別多。”莫梨把毛巾疊好，掛在架子上，“要不要幫你用書提前占個座？”

　　趙云桑搖頭，打著哈欠擠牙膏，睡眼朦朧：“不了，我先吃飯?！?p>　　“行，那我走了？”

　　“嗯。”

　　莫梨開門出去。

　　把牙刷塞進嘴里，趙云桑對著衛(wèi)生間的鏡子左看右看，沒有黑眼圈。

　　但晚上回來還是得敷個面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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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來時窗外又在下雨。

　　趙云桑從衣柜里挑了件寬松的藕粉色加絨衛(wèi)衣，隨手扒拉兩下短發(fā)，把掛鉤上的棒球帽戴好，懶得化妝。

　　書都裝進帆布包，她拿傘出門。

　　天色昏暗，細雨蒙蒙。

　　冷風卷著雨絲，秋末的沁涼。

　　校道上人來人往，看不太清建筑的輪廓，只能隱約瞧見樹木的影子。

　　趙云桑推開二號食堂的布簾門，一股夾著飯香的熱浪撲面而來，從身到心都有種被撫慰的舒適。

　　學生很多，熱鬧嘈雜。

　　這就是大學。

　　你以為自己足夠勤奮，但往往那些比你優(yōu)秀的人會比你更加努力。

　　趙云桑隨便吃點早飯去圖書館。

　　剛過七點。

　　一到三樓已經(jīng)人滿。

　　都在安靜認真的復習備考。

　　趙云桑在四樓的角落找到空位，那里有書架遮擋，光線暗，人少。

　　她把文學概論書拿出來，翻到昨晚復習的那頁，配著筆記默背。

　　四樓人漸漸多起來。

　　十一點半的時候雨停了。

　　趙云桑把書放在桌面，去校內(nèi)超市買了壽司，回來繼續(xù)復習。

　　下午溫度回升，陽光破云而出。

　　光線投過玻璃窗在圖書館的瓷磚地面鋪落一層金色，細碎晃眼。

　　趙云桑滿腦子都是中西方文學發(fā)展史，昏昏沉沉，趴桌上睡著了。

　　耳邊的腳步聲像潛在水底。

　　模模糊糊聽不清。

　　不知過了多久，衣兜里調(diào)至振動的手機嗡嗡作響，震地腿麻。

　　她醒過來，看到褚萌給她打的電話，宿舍打算去汶街吃自助火鍋。

　　她掛斷，發(fā)條微信過去。

　　屏幕上時間顯示五點半。

　　趙云桑把復習過的知識點又梳理兩遍，發(fā)現(xiàn)超額完成任務(wù)，吃過晚飯還可以再寫套英語模擬卷子。

　　【二狗：我仨在校門口等你？】

　　【樹上rapper：行?！?p>　　趙云桑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將玻璃杯放在包的側(cè)兜里時，她無意中抬眼，目光穿過面前一排書架中空缺的間隙，看到伏盛。

　　她動作一停，以為睡出了幻覺。

　　慢慢彎腰從將近五厘米寬的書格縫隙往對面看，伏盛還坐在那里。

　　他旁邊有個女生。

　　趙云桑認識，是電子院的沈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