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今天走在平海寨中,那么多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了!
女的很好奇,男的很嫉妒。
感情昨夜堯靈兒和堯曼曼鬧哄哄的對打,被這些閑人誤會了!他們竟然會以為是自己洞房的時候搞出來的。
沈白的腦袋后面,不由劃過一大片黑線。
這事回頭到底是該解釋還是不該解釋???
目光掃過廳堂中的那些大小頭領(lǐng),一個個都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那笑容中意味著實耐人尋味。
這些閑人,莫不是把自己當成活驢了?
堯定海隨意的擺了擺手,道:“女兒和姑爺既然來了,便坐下來,一并聽聽,今日是各寨的頭領(lǐng)匯報山寨的收入,你們也仔細聽聽,琢磨琢磨門道,這份偌大基業(yè),日后早晚也得有你們一份?!?p> 沈白聽了堯定海的話,想笑還不太好意思笑。
偌大的基業(yè)……不就是一賊窩么?
堯定海轉(zhuǎn)頭道:“老六,念吧?!?p> 一名五十歲左右模樣的老頭領(lǐng),手中拿著一張紙,慢悠悠的念道:“這個月的肉羊,進賬二十兩,蜂蜜生意進賬三十兩,山蘑賣售十兩……”
堯定海聽了這些數(shù)字,不由長長的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顯得很是無奈。
沈白很是替堯定海感到不安。
這么大規(guī)模的山寨,這么多的人,但每個月各項生意的回款只是以十兩,二十兩為基數(shù)的,養(yǎng)著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只怕也只是勉強糊口,天知道平海寨這十多年是怎么撐下來的。
沈白前世做生意,雖然不大,卻也知道做生意最致命的要害是什么。
無論多大的生意,無論多么有前景的買賣,保證一個企業(yè)生存最重要的關(guān)鍵是流水,也就是現(xiàn)金流。
如果把平海寨看做一個生產(chǎn)企業(yè),就目前看來,這企業(yè)員工足,物料足,技術(shù)也相對成熟,但現(xiàn)金流不足,沒有好的銷售和管理制度,憋的大家都難受。
因為它運轉(zhuǎn)不起來啊。
沈白估計,平海寨能夠撐到今天,要么是靠著堯定海強大的震懾魄力管理有方,要么是憑借著他高尚的個人魅力引得寨中人追隨。
但即使如此,實際困難依舊是擺在那里。
聽著山寨的六當家絮絮叨叨的將那些微薄的收入念完,堯定海突然道:“醬醋茶那些食料生意呢?怎么這個月沒有收入?那可是大頭!”
六當家將手中記載收支的紙合上,道:“大當家,咱們這個月的醬醋,被明州的徐掌柜給退回來了。”
“什么?!”堯定海一掌拍向椅子的扶手,力道之大,將那椅子的扶手幾乎都要震碎:“姓徐的為何如此?”
六當家長嘆口氣,無奈道:“姓徐的,要壓價格?!?p> “什么?”堯定海白眉緊皺:“咱們平海寨的醬醋,供給他的只怕是整個杭州府最便宜的了,他怎么還要壓?”
六當家沉默了半晌,道:“姓徐的說了,杭州府最近押下公文,對各州縣的商戶賦稅查的很緊,其中還會涉及到進貨來源,咱們是山賊,不是正規(guī)商人,咱們跟他的合作,若是在賬目上被查出來,他有掉腦袋的風險,因此他不想跟咱們談醬醋生意了?!?p> 堯定海聞言愣了愣,半晌之后方才長嘆口氣,道:“他說的倒也是不無道理……那他想壓價多少?”
六當家伸出了五根手指頭:“五成本金。”
“五成?”堯定海聞言不由大怒:“我每十斤醬醋只要他三十文,別說是全杭州府,便是整個大楚朝都沒有比這更便宜的了,他居然要砍下一半去?”
六當家的點了點頭,道:“正因為徐掌柜砍價太狠,我才沒敢跟他繼續(xù)做這生意,把貨帶回來了?!?p>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一個相貌精瘦的年輕人站了出來,道:“大當家,此事有古怪?!?p> 堯定海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小七,你有何話講?”
堯靈兒在沈白的耳邊道:“這是咱們七當家的孫沖?!?p> 沈白疑惑道:“這七當家的看著比咱們大不了多少,那六當家的好像都五十多了,四當家董萬里看著也就三十出頭,你們寨的輩分是怎么論?還是有的人長著急了,顯老啊?”
堯靈兒一聽沈白說‘長著急了’,先是一愣,接著不由低聲‘咯咯’的笑出了聲。
笑完了,她才對沈白低聲解釋道:“夫君,你怎么說話這么沒正經(jīng)……咱們平海寨是以功績論座次的,不是以年齡?!?p> 孫沖高聲道:“大當家,侄兒認為,什么杭州府查不查賦稅的,純粹是那徐掌柜胡編糊弄咱們的,他就是看咱們不懂做生意,屢次讓他,欺負咱們,這口氣咱可不能忍了。”
堯定海沉默了一會,搖頭道:“他是生意人,貪財乃是其天性,咱們又能怎么辦?做生意這種事是兩廂情愿的,他出了價,咱不合適,以后不跟他做便是了?!?p> 孫沖拱手道:“大當家,這生意不做,咱們寨子的收入又掉了一大塊,最近一兩年寨子的收入越來越少,兄弟們的日子越過越拮據(jù),特別是婆娘和孩子們,也跟著遭罪受苦……有一句話,侄兒想說很久了,今日不吐不快!”
堯定海的臉色一沉,道:“不該說的別說?!?p> 孫沖毫無懼色,道:“大當家,如今寨子中的兄弟們?nèi)兆硬缓眠^,人心不齊,大家伙私下早有微詞,侄兒覺得大當家早年定下的規(guī)矩,是不是應(yīng)該改改了?”
堯定海將身子往前探了探,道:“怎么個改法?”
“大當家,咱們是落草的綠林人,不是生意人,若是生意人,大家伙便也不在大青山上混飯吃了,去杭州府闖蕩豈不明朗?咱綠林人做的,就該是打家劫舍,大秤分金銀,大碗吃酒肉,這才是兄弟們需要過的日子!”
堯定海的臉色越來越黑,一字一頓的開口道:“小七,你越界了,這些話你不該說?!?p> 就在這個時候,六當家的說話了:“大當家,兄弟覺得小七說的沒錯,大當家每次下山打野谷,都是打那些欺壓良善或是作奸為禍的富戶,而且還需要抓住憑據(jù),我們是賊,不是兵也不是捕快,那些富戶作惡不作惡,跟咱們有甚關(guān)系?況且就是作惡了,十次咱們能知道一次就算是不錯了,大當家,昨夜二小姐大婚,殺雞宰羊,這可是咱們?nèi)衲甑谝淮芜^上可以吃葷腥的日子,可是別的寨子呢?他們天天都是過這樣的日子啊?!?p> 堯定海長長的吸了口氣,目光森然的掃視了一圈眾頭領(lǐng),發(fā)現(xiàn)除了四當家董萬里之外,其余的人都低下了頭。
他冷笑一聲道:“老夫明白了,你們今天這是商量好的???”
臊眉耷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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