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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與故人期

第四十五章:病骨(三)

似與故人期 浮絕 2769 2022-02-15 20:30:00

  朱懷景從宮里出來以后只回府簡單清洗一下便第一時間去了晉國公府上,徐卿蕓早知道他會來,便沒有到城門口迎接,而是早早的等在了自家門口。

  踢踏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徐卿蕓不禁彎唇一笑向街口看去。

  她沒有聽錯,就是聽風的馬蹄聲。

  當朱懷景的面容越來越清晰,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朱懷景的氣息就在自己七寸之外,并且正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徐卿蕓有些荒謬的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是此時才開始真正的思念朱懷景。

  這樣的思念和信里寄出的思念不一樣,那樣的思念實在淺顯,就只是想起這個人,想到若是他沒有離開會不會陪伴身側,就算思念,也是能夠克制能夠通過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來驅散幾分的,好似秋風起在心頭的蕭瑟寂寞;而現(xiàn)在洶涌而來的思念就像冬日艷陽,是能真切感知到溫暖的帶著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在引誘徐卿蕓向朱懷景靠近。

  一步、兩步、三步。徐卿蕓跨下臺階,沒有給朱懷景反應的時間,在朱懷景翻身下馬的第一時間將人攔腰緊緊擁住。

  “瘦了。”徐卿蕓記得上次抱朱懷景腰的時候自己的雙手圈出的朱懷景的腰圍似乎要比現(xiàn)在圓上一些,當時也不覺得此人實在瘦了些,只覺得正好。

  即使兩人又婚約再身,親近一些也不會惹來旁人閑言碎語,但除了那次黃昏相擁過一次和徐卿蕓中毒的時候喂藥擦汗的動作稍顯親密,其余時候兩個人始終默契保持一段距離,就算是簡單的牽手也很少。

  徐卿蕓雖在鄉(xiāng)野見長大,卻也不是不懂男女大防的道理,也有屬于女兒家的矜持,不大可能做出主動親近的舉動;而朱懷景身為堂堂男兒郎,也做不出輕薄舉動,且在對待徐卿蕓這件事上面始終多了幾分小心謹慎,只怕自己沒有把握好度讓徐卿蕓覺得唐突。

  故此,兩人來往時間不算短暫,卻始終舉止有度不敢稍有逾越。

  被徐卿蕓突然的舉動一驚,而后心尖亦被暖意籠罩。朱懷景回抱徐卿蕓,又微彎下身子把下巴輕輕放在徐卿蕓頭頂,姿態(tài)親昵依戀。

  先是感覺到頭頂傳來的重量,而后徐卿蕓便聽到朱懷景喉嚨里沉悶的卻帶著淡淡笑意“嗯”的聲音。

  這是在回應自己剛才的問題,他瘦了。

  徐卿蕓原想抬頭好好看看朱懷景的面容,還未有抬頭的動作腦袋卻被朱懷景寵溺的揉了揉,朱懷景的聲音帶著冬日的寒氣,語氣卻很暖人,徐卿蕓都忍不住的要懷疑這個人現(xiàn)在是不是在向自己撒嬌:“我現(xiàn)在精神不大好,面貌不比昔日容光煥發(fā),你看了以后便忘了算了,不要記住我現(xiàn)在的模樣?!?p>  朱懷景本身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卻記得此刻懷里的姑娘喜歡俊朗男兒,這才不愿意讓徐卿蕓把自己狼狽的一面看了去,她只需要記得自己美好的一面就可以了。

  從認識朱懷景以來,他的一言一行都和外人口口相傳的模樣大相徑庭。

  雖然因著婚約的關系徐卿蕓是沒有多少機會聽到別人當著她的面談論朱懷景的,但剛到京城的時候她還是聽到過一些,幾次出門也聽到過一些,別人眼里的朱大人“公正嚴明”“冷清淡漠”或者“缺少人間煙火氣”“不好相與”“記仇小人”。這些話所形容的或是百姓眼里的朱懷景;或是同僚眼中的朱懷景,卻都不是徐卿蕓的朱懷景。

  “我病里那臉色蠟黃形容憔悴的模樣不也被你看了許多次?”

  朱懷景輕嗅著徐卿蕓烏發(fā)上散發(fā)的淡淡香氣,突然從心中生出一個“變態(tài)”的罵句來形容自己此時行為,思及此,不禁莞爾一笑,克制住了自己心里的失落情緒微微拉開了些和徐卿蕓的距離,回復到:“你在我這里不管怎樣都是好看的,再說當初見你病容的時候我心里只急著幫你解毒,哪里會去留意其他?”

  這話說的,不可謂不漂亮。

  “那你怎么就確定我見了你憔悴的模樣就會待你和現(xiàn)今不同?”徐卿蕓佯裝生氣的模樣推開朱懷景,板著臉卻拿眼神悄悄觀察朱懷景的表情,繼續(xù)冷聲道:“你以為我是怎樣的人?”

  雖出著太陽,但到底是冬日,府外不比府內(nèi)溫暖,在外面冷風吹久了還是會覺得寒冷。等人的時候不覺寒冷,方才彼此相擁更不覺得冷,放開沒一會兒身上還帶著余溫,可沒一會兒冷氣順著披風里面,徐卿蕓不禁抖了抖。

  “不氣不氣?!敝鞈丫白匀豢闯鲂烨涫|并非真的生氣,只是愿意順著她罷了,見她冷的發(fā)抖,又想到她已經(jīng)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等自己,連忙脫下自己的披風裹住徐卿蕓,二話沒有拉著她往里面走,邊走邊說道:“卿蕓自然不會嫌棄,是我多慮了?!?p>  徐卿蕓想不通,像朱懷景這般人物,配自己那是綽綽有余,為何在自己面前還會露怯。

  畢竟他如今是前途大好姿容優(yōu)秀的刑部侍郎,京城不知多少女子都對這位兒郎芳心暗許;而自己離了父親帶來的殊榮外便也不是什么人物了,坊間人人都說她能嫁他也多虧先帝賜婚,不然以她現(xiàn)在的條件,如何還能高攀到朱懷景。

  想到今天朱懷景不愿讓自己見到他倦容的情況,徐卿蕓自?。菏遣皇俏液妹郎@一點太露于表面了?

  可是仔細想想,每次朱懷景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自己就沒有看過其他人多余的一眼吧?畢竟朱懷景自身的條件已經(jīng)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又有幾人能及······不對,明明自己從認識朱懷景以后就沒有覺得其他男子的容貌能夠入眼過,他又是從哪里看出來自己這個不雅的愛好的?

  雖然不解,但徐卿蕓也不好意思詢問答案,畢竟若是開口問了,那就是不打自招實在尷尬。

  朱懷景今日來,赴的是晉國公的約,只是晉國公久病臥床不能親自招待,只讓徐氏傳話說讓朱懷景用過晚膳后到書房見他。

  徐卿蕓正陪在朱懷景身邊,聽母親傳話父親要在書房見朱懷景而不是在他自己的小院子,心里便不由得一喜,忙問道:“母親,父親的病情可是已經(jīng)好些了?已經(jīng)可以下床走動了嗎?”

  仔細想來,自己已經(jīng)四個多月沒有見過父親一面了,每日請安都只能隔著厚厚的門窗,父親也不大說話,偶爾幾句也氣虛得厲害。

  徐氏還是和以前一樣輕撫女兒發(fā)髻,為女兒整理還珠釵步搖,語氣還是那樣溫柔:“今日起床后喝了一帖藥有了些精神,由我在一旁攙扶著些勉強能走幾步路。”

  父親病情有所好轉自然是好事,或許當年太醫(yī)的診斷出了錯也說不定······畢竟現(xiàn)在父親病情已經(jīng)見好,而冬日已經(jīng)快要結束了不是嗎?

  看著女兒欣悅的模樣,徐氏卻是喉中苦澀,怎么也笑不出來,也不能和女兒說昨日徐敬遠咳出的一灘灘烏血。

  這么久都已經(jīng)瞞過來,現(xiàn)在說了又有什么必要呢?做父母的,只需要兒女平安喜樂就夠了,其他仇怨的情緒也不想他們沾惹。

  “蕓兒······明日你就帶著你弟弟妹妹們到白馬寺住一段日子吧,蘭兒和暮則鬧了我許久,我卻一直不得空,正好你和風兒在白馬寺無事的時候可以抄寫經(jīng)書,聽聽佛祖梵音,也算是為你父親祈福,讓他可以早些康復······這也是你父親的意思?!?p>  晚膳后朱懷景便到了國公府書房,他和父親談了些什么徐卿蕓不得而知,只是能感覺到朱懷景的情緒似乎不是很好。

  “父親精神看上去可還好?”徐卿蕓與朱懷景并肩走在回芳菲苑的路上,想到剛才自己想要進書房卻被管家攔下的事情,不禁抱怨道:“父親就單單見了你,連我都不愿意見,我都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父親了?!?p>  來國公府即將一年,但和父親見面的次數(shù)真的屈指可數(shù)。

  朱懷景不知該如何回答,只繃緊了背脊,猛然擁抱住身旁之人,“······不要去,明日的白馬寺之行,別去······哪里也不要去,就待在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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