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文錢
進了自家堂屋，月汐就看到程氏和哥哥正坐在一旁剝玉米。
月汐踮起腳尖，輕手輕腳的從她們背后走過，但還是被程氏一眼擊中。
“死丫頭，上哪去了？這都什么時候了，還一門心思的跑出去玩，家里的活都不用干了？”
月汐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差點摔倒。
看來不服個軟，今天又得吵個天翻地覆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對，今天回來晚了，但我今天不是去偷玩，而是去蘇大哥家學字畫了。你瞧，這些都是他送我的，他還讓我回家好好學?！?p> 月汐只覺得冤枉，她將手里的東西擺在桌上，以證自己所言不虛。
柳長根有些意外道：“妹妹什么時候?qū)ψ之嫺信d趣了？你若想學，我這個當大哥的一定站在你這邊支持你?！?p> “學學學，學這些能當飯吃??？家里那么多活等著人做，我看你這是在為你的偷懶找借口?！?p> “我不跟你說，跟你說也沒用，我跟我哥說?！痹孪策^臉不再理程氏。
“哥，是這樣的，我想跟蘇大哥學字畫，學好以后我去鎮(zhèn)上賣字畫賺點錢，這樣你跟嫂子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程氏本想發(fā)火，但聽月汐后來的這番話，心中的怒意此刻全消了。
這丫頭今天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還想著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平常也不見她給家里攢銀子，這會腦子開竅了？
可這女孩子家的，不學女紅，偏偏喜歡學字畫，那都是先生們干的事，這要是傳出去，又得遭人閑話。
程氏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她一臉不屑道：“學點啥不好，學字畫，你自己幾斤幾兩心里沒個數(shù)嗎？”
“你就讓她學嘛，這好不容易有個現(xiàn)成的師傅可以教她多好的事，我們家汐兒天資聰慧，口才也甚是了得，出門也不容易吃虧上當，我讓蘇羽多看著她就是了。”
程氏在心里嘿嘿一笑，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蘇羽對汐兒的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惜呀，這窮小子福薄，配不上她們家汐兒。
程氏寧愿她去給有錢人家當小妾，也絕不讓這窮小子有非分之想。
“學字畫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可有言在先，學歸學，你可不許跟人家私定終生，不然的話，我跟你哥絕不答應(yīng)?！?p> 月汐額頭上冒出三根黑線：“這哪跟哪的事，我只當他是我的兄長，你們就別操這份閑心了?！?p> 月汐見哥嫂都同意了自己學字畫的事情，她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放下了。
“汐兒，肚子餓了吧，我跟你嫂子都吃過了，你趕緊去洗把手，鍋里給你留了飯菜，你趁熱端出來吃?！绷L根說完，轉(zhuǎn)身來到灶間將剩飯剩菜端到了桌上。
“好咧?！痹孪丝痰男那闃O好。
月汐拿起桶里飄浮的葫蘆瓢，舀起一瓢水，走出灶間將手放到葫蘆瓢下清洗，洗完手又折回灶間將葫蘆瓢放回原位。
飯畢，月汐拿起桌上的紙筆墨便回屋了。
她將蘇羽給她的范作攤開在床上，仔細的看了又看。
月汐開始認真的觀察，仔細的揣摩出現(xiàn)在眼前的山和水還有上面幾只飛過的鳥兒。
那種有遠到近，栩栩如生的的即使感不得不另她折服。
月汐看的有些乏了，她將字畫收好，出了房門簡單洗漱下又折回屋內(nèi)，直接寬了衣服便躺床上睡下了。
......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學習，月汐的畫技有了很大的提升。
這些天，蘇羽即不擺攤也不收學童，這鎮(zhèn)上的人還以為他失蹤了。
蘇羽整天都呆在書房里教月汐畫畫、寫字。
蘇羽教的樂呵，月汐遞銀子，蘇羽婉拒，月汐能來他求之不得，他又怎會收下月汐的錢。
雖說這些天，沒去鎮(zhèn)上擺攤，賺不上銀子，還花費數(shù)日，但他從未抱怨過分毫。
月汐現(xiàn)在的水平都快趕上蘇羽了，有天賦的人就是不一樣，這才幾天的功夫，月汐就已經(jīng)把這其中的門道拿捏的恰到好處。
“我看明兒個就差不多可以出攤了，到時我?guī)夏悖蹅兿荣嵥鼈€五百文錢?！碧K羽一臉的自信，帶著一丟丟夸張的口吻說道。
“五百文，這也太夸張了吧，蘇大哥，我倒是沒你想的那么多，就依我現(xiàn)在的水平，能賣的出去就不錯了。”月汐有些不自信道。
她可沒有那么大的野心，但對于蘇羽提出的明天出攤的想法她很是期待。
月汐巴不得現(xiàn)在就去鎮(zhèn)上擺攤，她倒想看看會有哪家小姐或是哪家公子愿意出銀子去買她的字畫，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驗證自己的實力。
第二天一大早，蘇羽借來牛車，便與月汐一同去了鎮(zhèn)上，他們將攤位擺在書齋旁邊，用架子支起一張一米長的書桌，書桌上擺著筆墨紙硯，還有一些字畫，擺不下的就用架子掛著放在后面。
蘇羽特意換上一件整潔的青色長衫，而月汐也換上了蘇羽為她準備好的男裝，一番喬裝打扮后，月汐竟也多了幾分書生之氣。
她倆挨著坐到一起，一個負責吆喝，一個負責接待前來詢問的客人。
正在這時，一對夫妻倆的談話引起了月汐的注意。
只見那位婦人哭得梨花帶雨，有些失聲道：“夫君，你這一去又是好些年見不著，我若是思你心切，當如何？”
“夫人莫要牽掛，好生照顧娘親和睿兒，戰(zhàn)事結(jié)束之日，便是我歸來之時?！蹦凶有闹杏葹椴簧?，但前方戰(zhàn)事告急，他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家鄉(xiāng)。
月汐突然一個激靈，湊近蘇羽的耳邊，一番竊竊私語后，蘇羽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絲會心的笑意。
“這位壯士請留步，在下一介書生，閑來無事在街邊擺攤賣字畫，如果二位不介意，可否讓在下的那位賢弟給這位壯士畫一幅肖象，好讓這位夫人留些念想?！碧K羽指了指坐在對面攤位前的月汐。
夫妻倆聽完這話，便一同跟隨蘇羽來到攤前，月汐拿出一張宣紙，淡定地說道：“壯士坐好莫要動，這邊就開始給您繪制了。”
不一會功夫，一張肖像就畫好了，婦人接過月汐遞過來的畫有些吃驚，這眉毛，這臉型，活脫脫的就是他夫君本人，這焦慮的神情也都畫出來了。
“夫人小心收好?！痹孪煌嵝训?。
“這得多少銀子？”婦人高興壞了，她小心將畫揣進懷里。
“夫人看著給，多少都成?！痹孪行┎缓靡馑迹┰降竭@里，給古人畫肖像還是頭一會，對這里的物價也不是十分了解。
婦人從袖子里拿出十文錢放在書桌上：“你看這些夠嗎？”
“夫人客氣了，夠了，夠了，多謝夫人給的賞錢?！痹孪睦飿烽_了花，這是她在這個朝代賺的第一筆錢。
夫妻倆滿意地離開了。
“汐兒，你真厲害，我這還沒開張，你就已經(jīng)賣出一張了，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笨吹皆孪@樣的天資，蘇羽自然是替她高興。
“蘇大哥，過獎了，這里還有你一半的功勞?！边@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謙讓著，不知不覺，攤位前面圍滿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