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舅甥二人的爭執(zhí)
紀羽在妙常正院拜會了妙常,對她救治司凌又悉心照顧外甥的義舉,向她真摯的道謝。
畢竟是庵堂,男子待久也不好看,斯文有禮的紀羽帶著外甥和妙常說了兩刻鐘的話,就和她告辭出了念慈庵。
紀羽同司凌來到山坳里的茅屋,掃了一眼屋子角落堆滿了黃色老南瓜,門后不遠處是個黃泥土灶,一張木板桌子上放置著缺嘴的破陶壺,外甥的床鋪是幾張木板拼湊而成,床上的被褥雖是新的,也是最劣等的棉布。見心愛的外甥竟棲身這么破敗的地方,神色很是復(fù)雜。
尤其是見到鴻升著急忙慌的拿著黑黝黝的陶鍋去打水,看樣子是要做飯給他們吃。
在京都雖不是錦衣玉食,也沒見過這么簡陋的地方。
他的神情再次崩裂。
司仲玉那雜碎是個睜眼瞎,杜氏狠辣不提也罷,唯有司老夫人是個好人,縱然她愛嫡孫,可年邁也是心力不足,才讓司凌落到如此凄慘地步。紀羽怎舍得讓大姐唯一的血脈葬送在小小的玉奉小城。
自己的馬車就在鎮(zhèn)上停著,若走累,還能讓紀春和鴻升他倆背司凌一段路程,想必也不會讓司凌吃啥苦頭,紀羽皺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開始勸說外甥離開,“凌兒,你的腿既然勉強能走,這就隨二舅舅下山,等把一些繁瑣事情處理過,咱舅甥二人立時就回京都去?!?p> “二舅舅,這里雖簡陋,但是安靜養(yǎng)傷還是個不錯的地方,凌兒不想離開,而且也不愿去京都給外祖父和你們大伙添麻煩。”
五年前娘亡故自己都不樂意隨舅舅去京都,縱然過的如此落魄,他仍然不愿成為外祖和兩個舅舅的拖累。司凌歉意的笑笑,婉轉(zhuǎn)的拒絕二舅舅的好意。
這孩子看著溫潤的性子,其實內(nèi)里倔強的很,紀羽臉色越發(fā)的難看,繃不住的火爆發(fā)出來,“凌兒,五年前你就是這番話,如今還這樣,你是想看著你外祖母在京都日夜為你憂慮,還是想這就剜了你二舅舅的心啊?你,這里到底有啥值得你牽掛的地方,硬生生的要舍了京都親人,你說。”
二舅舅動了心火,司凌愧疚的無以復(fù)加,他竟屈膝跪了下來,眼里含淚說著,“二舅舅,是凌兒不孝,讓外祖母諾大的年歲還為凌兒牽腸掛肚,可凌兒真的不愿離開?!?p> “凌兒,你要活活氣死我啊。”
被氣的臉色變幻不停的紀羽見司凌跪在面前,這副倔脾氣還真是和大姐一個模樣。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顫抖著手把他從地上拉拽起來。
舅甥倆鬧騰一番,最后執(zhí)拗的司凌也退了一步,答應(yīng)這就跟著舅舅下山,陪二舅舅在玉豐城待上一段日子。
大姐當(dāng)初質(zhì)疑要嫁給商賈出身的司仲玉,連父命都敢違抗,他是舅舅,又怎能強行把司凌帶回京都,心里默默嘆口氣,處置了杜氏,讓司凌再不經(jīng)歷兇險的日子,往后每年也只能自己多往玉奉跑幾趟。
“鴻升,你先收拾著東西,我去給瑤兒道別,馬上就回來。”
給二舅舅捧上茶水,見他神色沒方才那么僵硬,松了口氣的司凌吩咐外面呆頭呆腦的鴻升。
外甥竟要去和小丫頭片子道別,紀羽才舒緩的眉頭又擰了起來,“凌兒,一個小毛丫頭,值得你這樣惦念著啊,沒事就消停會,腿才能早日恢復(fù)?!?p> 聽出二舅舅語氣里的不悅,司凌溫軟笑笑,“二舅舅,這里距庵里有不遠,凌兒不會耽擱太久,馬上就回來?!?p> 難道這就是冥冥中的緣分使然,這傻小子還不知道那呆滯的丫頭就是自己的小未婚妻,就這樣上心,若是知道了,還不定咋樣呢?
見他急匆匆的走向山道,紀羽心里說不出的煩躁。
“瑤兒,要午睡了,你咋還不進來???”
姑姑的聲音從正房里飄出來,站在菊叢邊的樂瑤,伸開握著的手掌,一只蝴蝶從手里翩翩飛起。
癡癡的望著蝴蝶飛出了小院,樂瑤久久的站著,小腦袋里茫然一片。
司凌進了院子,就見到這丫頭又露出那樣孤寂無助的神情,心里越發(fā)憐惜,他很慶幸方才和二舅舅對抗,自己最終沒應(yīng)下隨二舅舅去京都的事情,
不然,他哪里還能再留下照顧這可憐的丫頭。
“瑤兒,哥哥來看你了?!?p> 樂瑤順著聲音把眼神盯向沖自己微笑著的司凌,低聲問著,“哥哥要山回家了嗎?不會回來了吧?!?p> 瑤兒變的聰慧了,竟然知道二舅舅過來,自己就要下山,這真是個好事情,一臉驚喜的司凌走過來,蹲下身子,輕握著樂瑤的手,“不,哥哥回家,要不了幾日就還會回來的呢。”
“為啥還要回來呢?山里一點都不好玩呢?!?p> 樂瑤嘟著嘴,望著對她笑的溫和的司凌。
“誰說山里不好玩,因為瑤兒你在這里,哥哥就喜歡待在山上呢,往后哥哥還要長長久久的待在山上,守著瑤兒快樂的長大呢?!?p> 這丫頭遭了病痛,連小臉也沒初見時那樣滋潤粉嫩,輕輕摸了下樂瑤的小臉,司凌真誠的對著小丫頭的眼睛滸著諾言。
聽到外面有人和樂瑤說話,妙音跨出門檻,聽到司凌這樣的話,她又把腳收了回來,心里五味陳雜,司凌竟對瑤兒說出這般神情的話,可她的瑤兒年紀九歲,腦子癡傻又懂的啥呢。
“哥哥要暫時離開,不能陪著瑤兒,這個平安牌就留個瑤兒,讓它陪著瑤兒好不好?”
難得這丫頭今兒愿意對自己親近,司凌把貼身裝的木牌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哄著樂瑤。
“可是瑤兒自己也有玉佩呢,不想要哥哥這個丑丑的木牌。”
見司凌要把那丑陋的木牌朝自己脖子上套,樂瑤轉(zhuǎn)著腦袋,手從脖領(lǐng)出揪出自己的玉佩繩子。
“瑤兒的玉佩好別致,咦,這玉佩……”
先是看到樂瑤提溜著的玉佩光澤很好,再看竟和自己貼身帶了十五年的玉佩有些相像,司凌伸手捏住玉佩,當(dāng)他看清上面的那個司字,頓時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