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
……
郭北的衙差一點兒余地也沒留，絕對下了死手，一如牢頭曾經(jīng)對他人做的一樣。不出銀子就狠狠的打，只有打了這些刁民才舍得出銀子。
進了衙門還想不出銀子，真是不懂規(guī)矩。
“啊！我沒有銀子……啊！”
傾刻間，便打爛了屁股，皮開肉綻。
圍觀的百姓看的分明，見那血肉橫飛。
咝！
數(shù)百人倒吸一口冷氣。
數(shù)百人瞪大了眼睛。
數(shù)百人手心出了汗，心里說了句。
太慘了！
是不是太過了？
百姓們總是同情弱勢一方的。哪怕他們中不少人沒少被他們勒索。
比如吃東西不給錢；比如收糧時大斗與小斗，還要踢上一腳，踢落的糧食，便被他們貪了。
這一切每年都要發(fā)生，但現(xiàn)在見他被打的這么慘，依然忍不住起了同情心。
就是那田叔也不忍心說道：“仙人，他會不會真的沒有？”
“是這樣嗎？”徐福微微一笑，在百姓中搜索起擁有“苛捐雜稅”狀態(tài)的百姓。
狗改不了吃屎，人心受不了誘惑。可以貪，可以仗勢欺人，他們又怎么會不干。人心惡過鬼。
不過，同情心大起的百姓，沒有苛捐雜稅狀態(tài)，他們竟然忘了他們自己苛捐雜稅的慘。真是善忘。
這時陳阿大被放下，徐福在他身上找到了“苛捐雜稅”的狀態(tài)。
一指點下，對田叔他們說：“你們可以看看。”
縣衙中，出現(xiàn)了新的景象--交稅。
秋收的日子，百姓們一個個地去完糧。
有那心眼活的，懂的巴結這幫胥吏，口中叫爺，把自己埋得很低很低，全當自己不是人。牢頭他們用力搖搖斗，抖出些糧食。
有那木納老實的，他們就奮起全身的力氣踢斗，一腳下去至少沒了一半的糧食。
沒了一半的糧食當然讓交糧人補上?？墒且赃@時代的生產(chǎn)力，這多補一半的糧食，這一家大小肯定要挨餓的，甚至會餓死。
莊稼漢哭求他們腳下留情。他們樂的哈哈大笑：“早干什么去了？窮措漢，連句爺都不叫，這就是懲罰！”
“你們聽著，不拿爺們當官爺?shù)?，這就是下場?！?p> “當官要的就是這樣，爽！”看到交糧的百姓們紛紛低頭忍了，他們更是得意。
“混帳！混賬！”田叔氣的直哆嗦。
當官的喜歡用惡棍，因為惡棍壓的住地方百姓，但是這不等于惡棍就可以狐假虎威搶奪他們的財產(chǎn)。
是的，這些百姓都是他們的財產(chǎn)，是他們?yōu)樘熳幽撩褚环健?p> 牧羊人會用惡犬做幫手，但若惡犬偷羊，牧羊人一樣會打死惡犬。
“我家的斗也被踢過?！?p> “我家也是……”
“就是他，踢了我家的糧食，害的我小妹凍死。打死他！”
痛苦的記憶會被人壓在心底，只為了可以活下去，但是這不等于“忘卻”，一旦被人喚醒……
“打死他！”
“對！打死他們！”
……
所有人都激動了起來。
他們的記憶已經(jīng)蘇醒了，他們遭受的苦難，同樣需要發(fā)泄。
“仙師……”
看到群情激憤，馬白與田叔很慌。如果不是徐福在這兒，他們早下令武力鎮(zhèn)壓了。
馬白本是大字不識的百姓，田叔也家中沒落過，但是他們現(xiàn)在是官兒。而官兒天然便不會允許百姓暴動。
“沒有關系，看下去就好?！?p> 對此徐福平淡道。
這些人只是五感進入了傳道中?，F(xiàn)實中的他們根本沒有動過。也就是說哪怕他們在這里真的暴動了，也只是思想上的暴動。現(xiàn)實中，他們根本沒有動過。
“可是，仙師，萬一他們暴動……”
田叔正要勸說徐福，不想挨打的牢頭卻開口了：“你們瞎嚷嚷個屁！我們不這么做，我們吃什么？”
“這是打上古傳下來的規(guī)矩?！?p> “就是，就是。這是規(guī)矩……”
牢頭挑頭，其他差人紛紛道。
牢頭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幫百姓就是個屁，無須在意。他在意的是一邊三位大人的態(tài)度。
如果三位大人惱了，放棄了自己，革了自己的職，那么才是真的死定了。
百姓們怕他，怕的是他身上的衣裳。而沒了這身衣裳，人生還有什么樂趣？
所以哪怕被打的皮開肉綻，他也要為自己辯解，至少不能沒了這身衣裳。
“你可愿出銀子了？”這時師爺又問他。
“我……沒有銀子！”已經(jīng)到了這份上，牢頭咬死了自己沒銀子。
“打！用力打！這是個要錢不要命的！”師爺生氣道。
得了師爺?shù)牧?，兩班衙差自然是要賣力氣打的。
現(xiàn)場的百姓，有人不忍，但更多的是震撼和興奮！
不管是官，還是吏，都是高高在上，可以隨意欺壓他們這些蟻民的存在?，F(xiàn)在見他挨了打，紛紛很是解氣。
“好！打的好！”
“解氣，太解氣了！”
“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真希望我小妹還活著。”
在場的百姓瘋狂的叫好。一時間仿佛這郭北縣衙成為了青天大堂一樣。
“青天大老爺！”
有人高呼。他們用這種方式，來宣泄內(nèi)心的痛苦與憋屈。
“什么青天，不過也是個貪的?！?p> 陳阿大突然開口說道。
他是感同身受，以自身的看法訴說著天下烏鴉一般黑的真理。
當然，郭北縣的縣官確實是個貪的。
只不過陳阿大說的是郭北縣官，然而不知為什么，所有人都偷瞄馬白。
馬白一開始沒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大堂上。可是被人看的多了，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
“沒有，我可沒有貪！”馬白立即解釋。
“不信你們看我的惡胎，根本沒有多少的惡念?！?p> 馬白急中生智，手指著自己的惡胎為自己證明。
馬白在徐州時，是個大字不識的莊稼漢，靠本能生活，自然沒有行過惡。
后來成了沛公劉邦手下的兵，戰(zhàn)場撕殺，你死我活。自然也沒有什么惡念。
后來做了這官兒，又是個喜文化的。好思想故事，精神享受，而不是物質(zhì)享受，同樣沒有什么惡行。
所以馬白的惡胎依然為藤實狀，幾乎沒有什么變化，不像是牢頭的惡胎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