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一拳擂在面前的案幾上,剛從遼陽府趕赴到易州的坐鎮(zhèn)的東(京)留守蕭孝友很是惱火。
誰能告訴自己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宋的主力不都是布防在真定府一帶嗎?
可這宋軍新上任的總轄河北諸路兵馬的三軍副統(tǒng)帥怎的就跑到了長城口,還揚言要一人挑釁自己大遼諸軍悍將,這……
“宋卒,”
面目猙獰的望著堂下還在等回信的宋軍小校,蕭孝友嘴里冷冷喝道:“回去告訴你們那什么候的,十日之后,本留守一定親帶大遼諸勇士前往?!?p> “是,在下告辭?!睕_蕭孝友一拱手,來易州傳話的小校轉(zhuǎn)身跟在遼人侍從的身后就往門外走去。
瞧著跟在侍從身后離去的宋軍小校背影,蕭孝友一愣。
愣過之后感覺有些好笑,這宋人也未免太自大了,以為打贏了他李元昊,占了些許地盤,就真的以為能跟自己大遼對抗了。
想自己大遼鐵騎百萬,兵鋒所指,周圍諸國誰敢不服。
想到這,想著宋士小校那不尊卑的語氣,蕭孝友沖侍立在一旁的親衛(wèi)下令道:“爾持本將信符,快馬加鞭至析津府,面見陛下稟明,言宋軍副帥已至易州,邀某十日后斗將,乞吾主定奪。”
“是,將軍?!苯舆^扔過來的印信,親衛(wèi)單膝跪地行了一禮,口中應(yīng)了一聲,起身轉(zhuǎn)頭便走。
……
“義渠,兄弟們訓練得如何了?”瞟了眼羌人少主劉義渠,林夕有些不懷好意。
“頭,我……”撓撓后腦勺子,劉義渠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開口,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說?!蓖罱兊糜行┏翋灥募一?,林夕知道溶入是需要時間的,因為對于某些已植進血液中,骨子里的東西很難改變。
就如西夏與大宋,羌人和漢民,本就是負相仇視的一對冤家,你能讓他們之間相對一笑泯恩仇?
“頭,還是我來說吧。”看著劉義渠一臉的為難,李老二張嘴為他說道:“除了我們從渭州慶州帶過來的兄弟,別軍的袍澤們都對小劉他們抱有怨氣,雖說不敢明刀明槍的找渣,但暗地里……”
“還有這樣的事?”聽完李老二的話,林夕扭頭望向劉義渠,站起身說道:“嗚鼓招集各部,老子倒要看看誰敢找渣,反了他們?!?p> “頭,算了吧,族人都習慣了?!?p> “噗通”一聲跪在林夕面前,劉義渠伸手攔住林夕喊道:“頭,現(xiàn)在馬上就要跟遼人大戰(zhàn),還是不要傷了自家兄弟之間的情誼?!?p> “起來,你他娘的是個漢子不是個娘們,別動不動的就給人下跪?!币荒_踹翻面前的劉義渠,林夕走到門口轉(zhuǎn)過頭說道:“記住,你們現(xiàn)在已是大宋的子民,并不比誰低上一頭?!?p> 嗵,
嗵,
嗵……
聽到鼓聲,除了站哨的士兵,軍中大營所有還在忙著還是閑著的將校士卒,都頭指揮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披甲頂盔,手拿兵刃就往軍中大校場趕去。
嗵。
站在木頭搭起的點將臺上,林夕冷著臉看著臺下隨著最后一聲鼓聲落下,還沒理直的隊列,看也不看匆匆忙忙跑上將臺上分兩隊站好的將校們,沖李老二下令道:“衣甲不整,身有酒氣者都給老子拿下,綁了?!?p> “是?!?p> 應(yīng)了是,李老二朝自己那些兄弟們一揮手,率先朝將臺上這些將校面前走去。
“林帥,林候,饒命啊,卑職是……”
“林帥,卑職……”
“讓他們閉嘴?!迸ゎ^掃了眼這些個被李老二拎出來的將校,林夕直接朝吼道:“再敢言語者,削首門前?!?p> “啪。”
一拳打在這一看官階是個軍都虞候的貨嘴上,李老二手底下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氣。
擺擺手,讓李老二把這些人押下去,林夕望著鴉雀無聲的臺下士卒抿嘴一笑,氣沉丹田,大聲的吼道:“都給老子聽好了,老子雖然是個候爺,但老子這候爵不是靠關(guān)系得來的,是靠拳頭打出來,所以你們這些人都給老子記住了,想在軍營里作威作福的趁早滾蛋,要不老子見一個擼一個,
都聽清了沒?”
“聽清了?!?p> “聽清了。”
“聽清了?!?p> “……”
“都他娘的沒吃飯,這軟綿綿的老子聽不見?!甭犞@三三兩兩,拖拖拉拉的叫聲,林夕沒好氣的背上摘下誅神戟,朝身后擺著令箭印信的桌子就是一戟劈下。
“呯?!?p> 望著隨戟四處飛濺的木塊和令箭印信,被派在林夕身邊監(jiān)察御史李刑嘴角直抽搐。
這林候真不愧是悍匪出身,這一言一行就是……霸氣。
“林副帥,這……”
“掉頭了就撿起來,壞了就修,要不就換。”頭也懶得回的回了這明說是派來協(xié)助自己,實則是來監(jiān)督的自己的言官一句。
林夕繼續(xù)朝著臺下的各都,各軍士卒說道:“邊地不易,邊軍不易,可這年頭誰TMD的活著又容易了,
西賊,遼狗,吐番,交趾,這些畜牲不滅,我們這些吃了軍伍這碗飯的人能安心下來嗎?
你們告訴老子,能不能?”
“不能?!?p> “不能。”
“不能?!?p> 聽著這沉默了半響才響起的呼喊聲,林夕裂嘴一笑,這才有點軍伍之像不是。
“兄弟們,老子已經(jīng)跟遼人訂了個十日后賭斗的事,你們說你們想贏不?”知道火候還不夠的林夕繼續(xù)澆油。
“贏,贏,贏……”
“贏個屁?!鄙焓种钢缸约汗室庾屗麄円庠谧钋傲械那既岁犖?,林夕臉色一沉,冷冷的說道:“他們既入我大宋,既入軍伍,便是我大宋子民,是我同袍,是兄弟,可你們呢?”
說完,林夕也不在留在臺上,一伸手扯過劉義渠躍到眾士卒前,撕下他身上的衣甲,指著他胸前的還未脫疤傷口,吼道:“瞧見沒,這是羌人諸部族的少主,他本可以不來北地的,可這憨貨卻認為自己既是宋人,便應(yīng)為大宋出力,
這一刀他就是從夏州出發(fā)后,我等遇見西賊遣卒時,替那個曾經(jīng)與他刀兵相加的,我從張家村帶出來的兄弟擋的,你們說這樣的人是我們的兄弟不?
難道諸位袍澤兄弟你們就只因為他們是羌人就仇視他們,你們說這應(yīng)該嗎?”
“不應(yīng)該,羌人兄弟,我等錯了?!?p> “不應(yīng)該,羌人兄弟,我等錯了?!?p> “不應(yīng)該,羌人兄弟,我等錯了。”
“……”
“雖是兄弟,就無羌漢之分。”伸手拍拍劉義渠的肩膀,林夕雙目一瞪,朝著面前的士卒罵道。
“哈哈,是兄弟就無羌漢之分?!?p> “哈哈,是兄弟就無羌漢之分?!?p> “……”